注意到他自稱從“臣妾”變成了“我”,南羨默了默,眼睫微垂,開始煽情:“你是朕的皇后。”

聽到這話,司逍嘴角譏嘲,眉目冷炙的睨下來,皮笑肉不笑:“皇上不會以為那白饅頭是我藏著吃的吧。”

南羨:“……”

“皇上不問問我替妹妹進宮的目的?”司逍心裡有些燥悶,乾脆直接挑明,他的嘴角咧開一抹殘忍的笑,像是獵人看著陷阱裡嘶吼無力地野獸。

“朕不想知道,朕也可以裝作不知道。”

“皇上什麼意思?”司逍擰眉。

獵人想捅入野獸心口的刀子,被野獸避過,捅入了野獸背後的土牆。

“朕新婚之夜就說了,朕對皇后是你很滿意,朕心悅的是你,不是司瑤”。

杏眸含光直直注視過來時,那雙眼愈發的動人心魄。

司逍呼吸一窒,霍然起身,心臟彷彿被重錘猛擊了一下,嘭的巨響。

嘴角的笑容慢慢僵住,他目不轉睛凝視著榻上的俊俏皇帝,有震驚,有錯愕,有不可置信,陰柔的臉上攏起一層霜冰,眼神駭人:“皇上大婚之夜就發現了我的身份?”

南羨心裡咯噔了一下,臉上卻面不改色的扯謊:“朕,以前看過一本書……”

鮮黃色的紗帳被指尖勾落,緩緩合攏。

少年單膝抵上床榻,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容色昳麗的皇帝。

眼裡湧起殺意,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精巧鑲滿寶石的匕首,冰涼的匕首抵上南羨纖細白嫩的脖頸,眉峰凌厲,塗著胭脂的薄唇微微一翹,透著股邪氣,“書?皇上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真的是書……書名叫美、美男集,現在找不著了。”

這書名,司逍眼角跳了一下。

“裡面是東耀的美男子排行,附有畫像,你……你排第一”,南羨瞳仁往下,瞅著那在自己脖頸上游移的冰涼匕首,在匕首刺入面板前驚慌嗚咽,“朕說的都是真的,朕有龍陽之癖嗚嗚嗚。”

聽到最後一句話,司逍臉上的暴戾陰鷙瞬間煙消雲散,換作一臉震驚茫然,瞠目結舌半晌,匕首猛地捅進她頸窩旁三寸處,氣惱得臉頰發燙,“昏君!”

這種時候,南羨哪裡還敢碰他的逆鱗,紅著眼圈不說話,眼睫一點點溼潤,水漉漉的杏眼委屈可憐。

司逍越看她這副模樣越煩躁,想起上次在父親面前,昏君還親了他,司逍就恨不得割掉她的脖子將她挫骨揚灰,但不知為何,看到她哀慼的躺在榻上,又想起那夜她奮不顧身的救他。

匕首隨著他陰沉壓抑的心思,攪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

南羨看他神色變了又變,一副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十個八個窟窿的模樣,眼一閉,伸手在大腿上掐了一把,通紅的眼睛立馬蒙上一層水霧,委屈的盯住他,“朕不是昏君,那是朕的初吻。”

溼紅的眼眶滾出的淚珠晶瑩圓潤,司逍忍下心底竄出的那點詭異喜悅,陰冷的與她對視,須臾,狼狽的敗下陣,如避洪水猛獸般落荒而逃。

半個月後,喝了多日黑乎乎藥汁的南羨終於被吳太醫告知可以下床走走了。

這半個月司逍完全消失在了她的面前,她只能從七喜那裡知道他經常在蓮池和西燼偶遇,西燼送完蓮蓬後,又送了他一根親手雕琢的木簪,被反派直接折斷丟屋簷上去了。

皇帝遇刺,雖然免了上朝,但是奏摺依舊晨昏定省的送來,朝臣們似乎都怕皇帝將他給忘了,遞奏摺的速度一個賽一個勤快,尤其是諫官,某某大臣的兒子和某某大臣女兒幽會都要參一個治家不嚴有辱門風。

既然大臣們都這麼閒,南羨自然不介意替他們找點事做,命刑部和大理寺以及五城兵馬司的人全東耀搜查那名刺客。

“小樑子,去蓮池。”

搜查了這麼久,雖然刺客依舊沒找到,但是幕後主使就在宮裡,她這半個多月來吃的苦,可不能白受,何況這麼久沒見司逍,得去刷刷存在感,讓他記住他是“有夫之婦”。

御花園百花爭奇鬥豔,一路走過去清香撲鼻。

蓮池在御花園東面。

先皇后愛蓮,先皇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在宮中修建了蓮池,池裡的荷花常年不敗,到了炎炎夏日,荷葉碧翠成片,紅蓮菡萏亭亭,景色美不勝收。

“皇上,您怎麼來了?”

見南羨突然朝蓮池走過來,淑貴妃慌張的從盛放的花樹後走了出來,經過一段時日的修養,她憔悴的臉上恢復了點血色。

嘖嘖,居然還有個把風的。

這個西燼手段的確高明,居然能將高傲的淑貴妃調教的這麼聽話,劇情裡他倆可是翻過無數被浪的,淑貴妃居然能忍著心痛看西燼和司逍卿卿我我。

“朕到處走走”,南羨挑眉:“愛妃怎麼也在這?”朝她身後瞥了一眼,“這麼熱的天,愛妃怎麼也不帶幾個宮人伺候?”

淑貴妃極力壓下慌張,勉強擠出一絲苦笑:“臣妾也是隨意出來走走,便沒有帶宮人。”

南羨抬起眼簾,意味不明的牽了牽嘴角:“愛妃還在怪朕沒有開恩放過信國公世子?”

“臣妾不敢”,淑貴妃眼裡閃過一抹恨意,飛快的垂下眼皮掩飾,“是兄長糊塗,陛下是一國之君,自要以國體為大。”

“愛妃理解朕就好”,南羨掠過她就要往前走。

淑貴妃情急上前兩步擋在她身前,對上南羨冰寒的目光,心下一顫,但還是硬著頭皮道:“皇上,臣妾許久不見皇上,不如皇上去臣妾的淑心殿坐坐?”

南羨眸子半眯,落在淑貴妃身上。

小樑子眼瞅著這微妙的氣氛,確認淑貴妃絕對肯定一定是失寵了。

淑貴妃被打量得戰戰兢兢,正不知如何是好,一陣急促的咳嗽聲闖入耳中,從蓮池拐角走出兩個高挑身影。

走在前方的正是多日不見的司逍,他今日穿著件月牙鳳尾羅裙,斜插一根碧玉簪子,雌雄莫辨的面容未施粉黛卻自妖嬈。

落後一步的西燼公子卻和南羨想象中的有點不同,前世滿腹詭計最後逼死原主和司逍的北齊六皇子,竟然只是個看起來才十五六的孱弱美少年。

“西燼,見過皇上”,美少年行了禮,又是一陣猛烈地咳嗽,似乎要將肺都咳出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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