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羨聽保安說有個美婦來找俞改,就已經猜測到來人是誰了。

她讓二隊的一個年輕選手去樓上訓練室告訴俞改一聲,自己先走了出去。

門外花壇邊,曲英柔神色有些惴惴,兩隻手緊緊抓著紅色的手提包,眼睛時不時往入口處看。

南羨剛出來,曲英柔就看見了她。

女孩長得太耀眼,蓬鬆的丸子頭用髮圈裹住,上面有淺藍色的花朵刺繡,而黑髮上,彆著兩個閃著鑽石光亮的晶瑩髮卡。

她嫁給秦毫後,看過許多時尚雜誌和奢侈品牌,女孩頭上的鑽石髮夾是popb品牌的,單獨一個就要五千多塊。

若是從前,曲英柔或許會想:不就是五千多塊錢嗎?我也買得起!然後暗暗在心底和人比較一番。

而現在,曲英柔微微側身,低頭假裝捋了捋頭髮,不太自然的移開視線。

南羨緩步走來,停在曲英柔身前,嘴角微彎:“阿姨,許久不見,您老了……挺多的。”

聽到聲音,曲英柔一愣,隨即臉色有些扭曲的抬頭看向南羨,這女孩還是和初見一樣令人討厭!

她索性也不賣關子了:“我要見阿改!”

南羨像是沒聽見她的話,杏眸輕輕眯起,走近俯首道:“阿姨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有些人,一旦弄丟了,是找不回來的。

阿改不是你隨意可以丟棄的阿貓阿狗,你不疼他,自然會有人心疼,他最需要你的時候,你置若罔聞,現在他不需要你了——”

女孩嘴角凝著的笑幽冷如冰:“你孕育他,賜他血肉,可又拿鏽跡斑斑的鈍劍,一下一下割破他的血肉,聽著他淌血的聲音,任由他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孤兒。

阿姨,你配當阿改的母親嗎?”

“你、不、配!”女孩一字一頓開口,清脆幽冷的聲音令曲英柔渾身浸滿了寒意。

她忍不住後退一步。

腦海裡突然又出現了那日她拖著行李偷偷離開,卻在上車前望見茂密樹蔭下跑得大汗淋漓,黑瞳幽深的少年。

他就那麼沉默的看著她,無聲的挽留她,可她毅然決然的踏上離開的客車,將瘦小的少年遠遠拋在了車後!

那雙黑眸太幽深沉寂,以至於總是在她腦海裡迴響,後來前公婆病逝,她保留著最後一點當母親的良知,將他接到了秦家。

又或許還有別的原因吧……

秦家那麼大,秦毫和秦天南始終和她隔著一層,她被秦毫和秦天南掌控,於是她也要有那麼一個人,供她發洩情緒……

當然,這些深藏在心底的情緒,曲英柔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你有什麼資格評判我的家事?”曲英柔臉猙獰暴怒:“我是阿改的媽媽,我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他,難道他連我這個媽媽也不認了?”

南羨望著氣急跳腳的女人,伸手摸了摸布林布林的髮夾,似笑非笑:“認不認你我說了都不算。”

她喜歡俞改,就尊重他的任何決定。

他願意原諒曲英柔,她支援。

他不願意原諒曲英柔,她也支援。

俞改現在的資產,在S市買兩棟別墅都綽綽有餘,他若是拋不下心中的生育之恩,養著曲英柔一個婦人也未嘗不可。

曲英柔望著女孩嘴角的哂笑,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難堪。

但想到以前阿改那麼聽話,手工課會用五顏六色的小珠子串成蝴蝶翅膀,悄悄藏了好久,等她生日的時候害羞又期盼的將蝴蝶送給她當生日禮物。

她就又挺直了脊背站在俱樂部門口。

阿改不會不要她這個媽媽的!

只要阿改知道她現在過得不好,他一定會心疼她這個媽媽的!

阿改最懂事了,她的阿改,她唯一的兒子,她後半輩子的依靠。

“阿改!”曲英柔看見穿著黑色T恤的白淨少年,臉上露出極大的喜悅,快步走了過去。

“媽媽來看你了!”曲英柔的手在看見少年冷漠清戾的眼神後不尷不尬的懸在半空中。

猶豫了會兒,她還是腆笑著把手收了回去。

只是眼中熱情不減:“阿改,你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不是俱樂部伙食不好?媽媽記得你小時候最挑食了,你愛吃糖醋里脊,媽媽以後給你做了送過來……”

女人的話沒得到少年半點回應,他默著臉擦肩而過,牽住南羨的手:“外面這麼熱,回去了。”

南羨立即讀懂了俞改話中的意思。

他不原諒曲英柔。

遲來的關心比草還輕賤!

她莞爾勾唇,回握住:“我給大家訂了涼飲,你陪我一起去拿。”

“嗯。”

完全被兩人無視的曲英柔,臉色千變萬換。

最後終究忍不住上前去扯俞改袖子,聲音哽咽:“阿改,媽媽知道你恨媽媽,但媽媽真的一無所有了,你不會坐視不理的對不對?阿改!”

女人紅了眼圈:“阿改,我是媽媽啊!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媽媽以後一定改,媽媽再也不會改嫁了,媽媽每天給你做糖醋里脊吃好不好?”

俞改目光平視前方,聽著曲英柔泫然欲泣的哽咽,手指微微收緊,失控的力道讓南羨有些微疼,但她沒有說話。

“曲女士,這句話是我第二次對你說——16歲那年,我就成孤兒了。”

曲英柔被冷冷甩開,她愕然的看著少年頎長秀挺的背影,過了一會兒,歇斯底里怒吼:“賤種,秦天南說得沒錯,你就是賤種!

連自己的媽媽都不認,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我當年就不該生下你!生了你之後就該把你掐死!

……”

女人的怒罵聲傳出很遠,南羨感到俞改周身的氣息越來越陰鷙。

兩人交握的手心出了汗,但南羨覺得俞改的手冰冰涼涼的,彷彿剛在冰窖裡趟過一遭。

俞改表面風輕雲淡,但剛剛曲英柔哀婉悲求的那一刻,心中有多煎熬糾結只有他自己知道,原本……原本他就要忍不住回頭了。

可是曲英柔尖酸惡毒的中傷話語如弩箭般將他刺穿,那微微變得遲緩的腳步一頓,冷笑著快步離開。

那一日,她說行李箱破了,要把行李箱丟掉,他追出去才知道,她要丟掉的人是他。

呵呵。

他再也不會相信她了!

這一日之後,南羨以為曲英柔不會再來了,但她低估了這女人的臉皮,接下來的半個月,曲英柔每天都會來,還會做一保溫桶的糖醋里脊。

俞改卻再也沒出來見過她。

南羨知道曲英柔不是善茬,得不到她想要的,情願毀了,於是早防範著曲英柔在網上敗壞俞改的名聲。

不得不說,南羨未雨綢繆得很及時,曲英柔在連續送了半個月的糖醋里脊之後,氣極生恨,想要在網上抹黑俞改去博取關注度。

可惜出租屋內突然就沒網了,她不得已去了外面的商場,依舊是沒網,她就像個訊號干擾器,走到哪裡哪裡就沒有網!

她以為是手機的問題,換了手機,依舊如此。

曲英柔嚇得不輕,清洗一番後在衣物上也沒找到什麼遮蔽訊號的東西,但所有人都說是她干擾了訊號,就連房東都讓她搬出去!

在這麼發達的社會,突然和網路絕緣,這簡直比死了還令人難受,曲英柔去了醫院檢查,但得出來的結論是她一點毛病也沒有!

曲英柔惶惶不可終日,因為WIFI絕緣體的體質,她連份好的工作都找不到,最後只能去了工地上搬磚。

南羨得知曲英柔去了工地搬磚,差點笑抽。

估計曲英柔也沒想到自己苦心謀劃嫁了豪門,沒享到多久的福就去工地搬磚了!

南羨並不同情曲英柔,和俞改十餘歲就去地下拳場打拳相比,搬幾塊磚又算得了什麼?

夏天一眨眼就過去了,2026年KPL夏季賽總決賽將在三天後舉行。

進決賽的兩支隊伍分別是DSG戰隊和THB戰隊。

在之前的常規賽和季後賽中,DSG戰隊從未贏過THB戰隊,因此幾乎所有人都將注壓在THB戰隊上,認為THB戰隊必勝!

南羨也是這般想的。

可是誰都沒想到在總決賽的前一天,邊路閃閃出了問題,身上多處紅腫發癢,送醫治療後說是過敏,且服用過敏物太多,要留院治療。

俱樂部每個選手忌口的食物南羨之前都讓營養師有收集,絕不可能比賽前一天突然出現飲食上的問題!

“南羨姐,對不起”,躺在病床上的閃閃聲音帶著重重的鼻音,眼淚流出:“昨天DSG戰隊的寒星約我出去,我們是朋友,我沒想到……”

明日就是決賽的舞臺,對一個職業選手來說,辛辛苦苦奮戰這麼多個日夜,就是為了明天,卻因為外在原因無法上場。

這種感受,南羨明白。

是她對選手的管理比較鬆散,她也有責任!

她沒有去指責閃閃什麼,事已至此,埋怨和責怪都沒有用,何況現在最難受的人就是閃閃,不僅是無法登上總決賽的舞臺,更是遭到朋友背叛!

南羨深吸一口氣,衝淚水盈眶的少年微微一笑:“沒事,你好好休養,聽醫生的話,明天收看THB戰隊奪冠直播!”

俞改給閃閃削了一個蘋果,遞過去,面上沒有任何憂愁的神色,淡聲道:“聽老闆的話。”

南羨聞言朝他瞥去一眼。

二隊的兩個選手和閃閃關係比較好,主動提出來留下照看閃閃。

其餘的人回了俱樂部。

晚上,THB俱樂部基地分部召開緊急會議!

“明天的總決賽由誰頂替閃閃的位置?”主教練雙手撐在桌上,看著二隊的選手。

沒有人說話。

如果只是普通的一場常規賽或者季後賽,他們或許還不會這麼緊張,但是明天是KPL夏季賽總決賽啊!

BO7決定勝負。

眼下THB戰隊分明劍指冠軍,勝利在望!

若是因為替補的選手發揮失常,而與冠軍失之交臂,不僅是對不起整個戰隊,更是對不起俱樂部和老闆的栽培、以及閃閃哥的信任。

所以,替補選手的壓力十分巨大。

主教練說了好幾遍,總算有兩個替補選手鼓起勇氣試訓。

一直試訓到了晚上10點,眾人都有些疲憊了,卻沒有試出效果。

兩名替補選手中,其中一名是主打中路,邊路的英雄池不深,很容易被對面針對,並且對邊路英雄的理解也並不算全面。

單單一夕之間,很難讓他掌握所有邊路玩法技巧。

另外一個倒是可以打邊路,但太緊張了,平時的操作發揮不到7成,遊戲中能很明顯看見他和團隊的脫節。

如果THB戰隊以這樣的狀態去面對全盛時期的DSG戰隊,最後的冠軍爭奪,THB只有三成不到的把握能奪下獎盃。

王者榮耀是5V5遊戲,其中一個環節崩盤,就可能導致滿盤皆輸!

南羨不想輸。

THB要是輸了,那選手們這麼多個日夜的付出就化為了烏有,還有閃閃,她能想到如果THB輸掉了比賽,閃閃會有多自責?!

這或許會成為閃閃以後問鼎冠軍之路的心魔。

南羨推開窗戶,輕輕吐出一口氣。

她答應了閃閃,THB不能輸!

夜十點半。

南羨走進訓練室,試訓的兩個男生依舊在一遍又一遍的跟著隊伍磨合,其實都很累了,打得也快吐了,越打越找不到感覺,但沒有人放棄。

“明天還要比賽,今天就到這裡吧,早點洗漱歇息”。

南羨四指曲起在門上敲了敲。

主教練看見她,朝她輕輕嘆了口氣,時間還是太緊了。

如果多給他一點時間,他有信心能再打磨出一支可以征戰總決賽的隊伍!

南羨衝著主教練搖了搖頭。

主教練將手中的筆記本合上,衝幾人道:“回去休息吧。”

“打完這局吧教練”,中路替補選手神情認真的埋頭操作。

主教練看向南羨,見老闆沒發話,也就沒有阻止。

一局結束,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垂頭喪氣。

突然流失掉一人的團隊,和突然加入團隊的新人。

不管是哪一方,都無法做到一個夜晚就融合。

“今天讓阿姨給大家準備的夜宵是燒烤哦”,南羨見氣氛有些凝重,嘴角彎起:“有羊肉串、牛肉串、臘腸小串、雞肉串,撒上麻辣孜然,香噴噴……

老規矩,先到有,後到無。”

俱樂部的燒烤都是用最新鮮食材做的,烤串也是阿姨自己手動穿的,不用擔心衛生問題。

以往聽說晚上的夜宵是燒烤,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今天卻安靜如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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