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望向所有村人,長長撥出一口氣,高聲道,“這一次出去,肯定有拼命的時候,你們誰要跟去,一定想好了。若是怕死不想去,那沒人會埋怨你,但只要去了就要聽命令,到時候膽小不敢揮刀,害了自家兄弟,就別怪大夥兒看不起!”

一個光棍漢上前一步,吆喝道,“村長,算我一個,我就老哥兒一個,死了也不怕拖累旁人。狗剩可是我看著長大的,這些山匪太缺德了,動什麼也不能動咱家孩子啊!”

“對,動什麼不能動孩子!這些人必須死,算我一個!野狼我都殺了,還差幾個山匪嗎?咱們為民除害!”

“對,為民除害!”

“老子以後出去也有吹牛的了,殺狼殺山匪,誰比老子更厲害!”

不得不說,進山這一路,村裡青壯已經被艱難困苦磨鍊的多了三分兇悍,再不是老實懦弱的模樣。

眨眼間,青壯就都站了出來,沒一個怕死退後的。

村長和趙叔等人無比欣慰,吳三嬸子和吳三叔更是哭著磕頭。

“我們給大夥兒磕頭,嗚嗚,謝謝大夥兒去救狗剩。等狗剩長大,讓狗剩給大夥養老。”

那光棍漢一把扯起兩口子,無所謂應道,“都是自家孩子,怎麼可能不去救回來。等狗剩長大出息了,給我們多買幾罈子酒喝就行了。”

村長同趙叔和李老四劉鏢頭幾個商量了幾句,就開始分配任務。

準備麻袋塞乾草,假做是糧食。

但銀子卻最好要真的,可以不夠一百兩,可以多拿銅錢增加重量,做出很多的樣子。

防備被山匪發現,失去先機,這樣交錢的時候,還可以趁山匪檢視銀子,打山匪一個措手不及,給村裡人爭取一點優勢。

所有人都帶上柴刀和弓箭,穿厚一些,又帶上三日的乾糧。

各家翻找所有白色的衣衫或者布單子,分配下去,幫著眾人隱藏行跡…

一條條命令傳下去,整個營地,各個山洞都跟著忙了起來。

李家的包裹裡有一塊象牙白的料子,準備中午吃的高粱麵餅子也有十幾個,都被陶紅英拿了下去。

李老太摸出家裡裝銀子的口袋,佳音跑過去抱了奶奶的膝蓋,想起抹著鼻涕、總跟著家安家喜跑來逗她玩的狗剩,也是心裡惦記。

李老太飛速拿出那隻溫先生給的銀錁子,又額外添了幾塊碎銀子,一大把銅錢,湊了十兩多,然後把其餘的銀子塞了回去。

她一邊背了孫女下藤梯,一邊小聲說著。

“福妞啊,咱不心疼銀子啊。村裡各家都沒什麼錢,怕是湊不出多少。奶奶是多拿了一點,但咱家以後總有機會再賺回來。可憐狗剩才八歲,必須得救回來,否則他爹孃就活不了了。”

其實她也心疼,家裡攢點銀子不容易,就這麼拿出去,好像挖了她的心一樣。

但事分輕重緩急,為了救人,這時候也不能小氣了。

想想今日若是家安家喜被抓,村裡人肯定也會全力幫忙。

各家同李老太想的一般,男人們往袋子裡塞乾草的時候,婦人們就紛紛掏了銀子放到桌上。

有碎銀子,有銅錢,孫二嫂甚至帶著傷,把先前溫先生給的那五兩銀錁子都送了過來。

吳三嬸子已經哭得起不來了,這是各家的底子,這個時候為了她的兒子都拿了出來。

溫先生也送了二十多兩銀子,“我們身上只有這些銀子了,希望能幫上忙。說起來,那些山匪也許是跟著我們後邊找來的,是我們連累了大夥兒。”

村長趕緊擺手,“溫先生不要這麼說,這些山匪離我們太近了,就是昨日不跟著你們過來,以後也總會尋來。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還是大夥兒沒有防備,不怪你們。”

村人都是點頭,後悔先前缺了警惕之心。

但後悔也沒用了,只能盡力彌補了。

李老四和劉鏢頭顛顛錢袋子,見得重量差不多就收了起來。

眾人檢查柴刀弓箭,乾糧和火摺子,然後就要出發了。

這時候,張神醫走了過來,身後跟著瓊嫂子。

張神醫拿出一個小藥瓶,“這裡面是我留著防身的一些毒藥,你們過去之後,若是能找到機會,就倒進水裡,保管那些山匪喝下去,半刻鐘就死徹底了。”

眾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回想平日有沒有得罪這老頭兒。

醫毒不分家,真是誰惹老頭不高興,是不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張神醫把大夥兒的神色看在眼裡,得意的抬了下巴,傲嬌的哼了一聲。

倒是一邊的瓊嫂子把藥瓶接了過去,塞到懷裡,說道,“我會輕身功夫,夫人吩咐我跟你們一起去救人。”

李老四和劉鏢頭都沒拒絕,有毒藥和高手加入,他們此行的把握也大一些。

佳音趴在奶奶後背上,小聲喊著,“爹,爹!”

李老四聽見,上前給閨女扯了扯帽子,“別擔心,爹很快就回來!”

佳音很擔心,前世的孤苦,讓她分外珍惜再一次得到的親情,恨不得母雞一樣把全家當小雞一樣護著,半點危險都不能有,半點苦不能吃。

可惜,這世道不讓她如意啊。

“爹,早點回來。”

“好,在家要聽奶奶的話。”李老四摸摸閨女的臉蛋。

李老太想起家裡每天吃獨食都提心吊膽,就多說了一嘴。

“老四,若是一切順利,救了狗剩,大夥兒也都安全,就看看是不是搶一些糧食回來。咱們家裡帶來的糧食,吃的差不多了。給福妞預備的那些粳米細面也見底兒了。明日再給崔夫人做飯,都只能吃高粱面了。”

這話提醒的可不只是李老四,村長和趙叔也亮了眼睛。

村長立刻應道,“對啊,倒是忘了這事。咱們家家本就沒有多少糧食,多虧你們一家路上接濟,大夥也沒少採山貨兒才堅持下來。

但說到底,老四和家義就是再能扛,也扛不出來幾袋子糧食啊,你們家裡肯定也要斷糧了。我還想著安頓幾日,就讓大夥多出去打打獵呢,結果就出了這事。”

趙叔也是點頭,“福妞的細糧各家孩子和病號都沒少跟著吃,這次真是能弄到細糧,多給福妞補一些。”

眾人聽得都有些熱血,一個漢子笑道,“咱們原本是救人,如今怎麼好似要去反打劫山匪呢?”

眾人也都是笑起來,一時緊張的氣氛倒是少了很多。

李老四怕耽擱時機,同村長和趙叔等人點點頭,然後吆喝眾人。

“出發,救孩子,搶糧食!”

“出發,出發!”

眾人揮舞著手裡雪亮的柴刀,一頭鑽進了林子!

村長擔心山匪調虎離山,留下了七八人。

所以,包括吳三叔在內,村裡一共走了二十青壯,外加一個瓊嫂子。

眼見他們走得沒了影子,村長深深吸了一口氣,高聲吩咐留下的眾人。

“趕緊打水抱柴火,然後進山洞,不等老四他們回來,誰都不準下來!各家洞口不能離人,白天晚上都給我守住了,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老人婦人孩子們都是應聲,然後就忙開了。

拎水,運柴火,準備趁手的木棍鐮刀放洞口。

先前覺得取柴方便的柴堆,如今也成了輕易爬進洞口的隱患,婦人們連拉再扒,都把柴堆推倒了。

瓊嫂子跟著隊伍去救人,小山洞那邊就只剩病弱的崔夫人了。

李老太不等溫先生開口,就喊了陶紅英過去幫忙。

陶紅英猶豫著,只舀了兩瓢高粱面,倒是多拿了一些山貨。

李老太抱了孫女,看著自家幾乎空了的糧罐子,她也心裡發虛。

孫女本事大,她高興,但更多是害怕。

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福氣,家裡一直跟著孫女享福,會不會折了孫女的壽數?

一路上,她能幫村裡人的,從來沒推辭,李家能多承擔的,她也催著家裡人多幹。

為的無非就是想多積德啊!

多救一條命,多做一件好事,孫女的福氣會不會就補回去一些?

她是真想求拜神靈問個明白,可惜找不到地方,只能摸索著來了。

“紅英啊,崔夫人身邊沒人,你記得多照顧她一下啊。”

“知道了,娘,家裡這邊就靠您和三嫂了。”陶紅英應聲就要走,佳音卻扯了大哥一起跟著過去。

果然,溫先生不放心,又有李家人作伴,不用避嫌,他就帶了溫海也留在了小山洞。

鬧了一早晨,這會已經中午了, 陶紅英忙著做飯。

家仁坐在灶臺口,一邊幫忙燒火,一邊在石板上練習左手字。

果然,溫先生很快就注意到了,坐到一邊看了半晌,問道,“你怎麼練的是左手字?”

“回先生的話,因為我右手不方便。”家仁恭敬應聲,然後把藏在袖子裡的右手伸了出來。

張神醫的醫術不容置疑,家仁的右手雖然殘缺了,但被處置的很好,如今已經徹底癒合了。

可因為缺了兩根手指,依舊有些醜陋。

剩下三根手指還能動,就是不如先前靈活。

陶紅英心疼侄子,也想給溫先生留個好印象,就幫腔說了幾句。

“我們先前在林子裡遇到了狼群,這孩子為了救他弟弟,用手擋了狼口。”

溫先生點點頭,再望向家仁的眼裡就帶了幾分欣賞和憐惜,“左手字不耽誤科考,當初我也練習過幾年,可以教你一些技巧。”

蹲在一邊的佳音,終於咧開小嘴笑了。

大哥的傷手一直是她的心病,如今引著大哥入了溫先生的眼,以後再找機會給大哥做個手套,總能更美觀一些,比如鹿皮就很接近膚色…

不說佳音琢磨這些,只說李老四等人一路往東北翻山越嶺,走到一半時候,居然找到了山匪留下的腳印,一共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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