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沒有像往常一樣去公安局跟蘇夢瑤報道。

一覺睡到自然醒的感覺不錯。

我眯縫著眼睛伸了個懶腰,抓起床頭櫃上的水瓶,一口氣將裡面的礦泉水喝了個精光。

緊迫的電話鈴聲打破了我的清靜。

我偏頭一看手機螢幕,上面顯示蘇夢瑤的名字。

我便收回視線,光著腳走出臥室。

身上的睡衣被我睡得七扭八扭。

一開門,我看到客廳裡坐著一個老太太,我驚得靠在牆上。

我感覺自已現在對老太太已經有了恐懼心理。

沈晚晚陪在老太太的身邊。

見我出來,老太太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謝謝你幫我找到女兒。”

我仔細回憶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滿頭白髮的人,正是之前送外賣的時候,給我照片的人。

我躬身回禮後才開口說道:“沒事,沒能及時救下您的女兒,真的很抱歉。”

老太太紅著眼睛:“一個姓蘇的警察已經找過我了,跟我說明了情況,

而且,兇手也已經找到了,

我想,我女兒在天之靈,也應該可以安息了。”

我看著這位母親的痛苦,想著,小時候,我媽知道我會在十八歲死亡的時候,應該也是這樣的心情。

沈晚晚對我眨了眨眼,示意我過來坐。

我慌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規規矩矩地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葬禮在這週日,如果你們有空的話,可以來參加。”頓了頓,宋玳的母親補充道,“當然,如果你們沒空的話......”

“去,我會去。”我接話。

宋玳的母親站起身,拉著我的手:“你叫韓大方吧?以後有空,常來家裡坐坐。”

送走了宋玳的母親,我陷入沉思,呆坐在沙發上。

沈晚晚坐在我的對面,一眼不眨地看著我。

“怎麼?做了好事還不高興?”

我手指插在頭髮裡:“案子還沒有結束,她就來感謝我,總覺得有點......”

沈晚晚笑道:“大方哥哥,你做了自已能做到的事,這就足夠了。”

我突然從沙發上站起身,一邊揉著我支稜起來的頭髮,一邊向洗澡間走去。

“不行,我還是要去看看。”

“大方哥哥,以後,你真的要繼續在公安局做下去嗎?你想好了嗎?”

我回頭對沈晚晚笑笑:“既然沈安之給了我這樣的能力,我為什麼不能反其道用起來?”

沈晚晚看到我自信的笑容,也跟著笑起來:“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

“謝謝。”我回應道。

剛要抬腳開門,我聽見沈晚晚在背後再說道:“你為什麼從來不問我,沈安之是誰?”

我站定,沒有回頭。

我有太多次想問,但是,我怕沈晚晚沒法回答。

其實從一開始老道士將她留在我身邊,加上他們都姓沈,我就猜出一二。

我之所以不問,也是因為我害怕破壞了我跟沈晚晚之間平衡的關係。

見沈晚晚似乎沒有說下去的意思,我拉開了門。橫拉門的聲音,終於還是破掉了我們之間繼續這個話題的情緒。

一邊洗澡,水花衝在我的身上,溫暖而充滿安全感。

我不斷回憶著兩年前我身上所發生的事,到後來宋玳的案子。

似乎冥冥中,一切都註定會發生在我的身上一樣。

洗髮水迷了我的眼睛,我總覺得,自已的身後好像有人。

一隻冰冷的手正觸碰到我腰上的面板。

我全身發抖,熱水澆在我的身上,我不自覺得打了個寒顫。

猛地轉身,背後卻空無一人。

想來,應該是我心理作祟,索性不管了。

快速洗完澡,我拿著毛巾擦拭身體,卻再次感覺到我的背後有人慢慢環住我的腰。

這一次的感覺比剛才更加清晰。

我低下頭。

便看到一雙發青的手,塗著紅色的指甲。

鏡子因為水霧而模糊不清。

我看到,水霧之中,我的肩膀上,出現了另一個頭。

看上去,似乎是一個女人的頭,長長的頭髮一直搭在我的胸前。

她看上去嫵媚陰冷,我慌忙用手將鏡子上的霧氣擦掉。

但是,等我能清晰看到鏡子裡的自已,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就連剛剛在我腰間發青的雙手,也消失不見。

我趕緊穿好睡衣走出去。

沈晚晚已經回了臥室,我敲了敲她房間的門,裡面卻沒有一點動靜。

我猜想,應該是已經到了沈晚晚打坐的時候,便不做打攪。

還是先徹底解決了宋玳的事情最重要些。

我一邊出門,一邊撥通了蘇夢瑤的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尖叫聲,伴隨著奇怪的大笑聲。

我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蘇夢瑤像是被什麼東西抓住,說話的聲音都有些不太穩:“金毛狗的主人瘋了,快過來!我們問不出所以然,你看看能不能問出點什麼!”

“可是.....”我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一聲東西碎裂的聲音,隨後便沒了訊號。

我不由加快了腳步,在家門口攔了一輛計程車。

“師傅,市公安局!”

“得嘞!”司機師傅聽上去是個好性子的。

他一邊開車一邊跟我聊天。

也不知道為什麼,全國的計程車司機好像都有一個通病,就是話癆。

或許是每天能見到不同的顧客,能聊不同的天兒?

誰知道。

“報警?抓姦?”司機問道。

我緊張地看著表:“不是,師傅請您快點。”

司機笑笑,從後視鏡看著我,仍不放棄:“家裡有人失蹤了?看你這麼著急,應該是急事兒。”

我無語地看向窗外:“不是。”

司機開始玩上了你比劃我猜的遊戲:“那還能是什麼,你的表情看起來緊張,又好像不太像是自已身上的事兒。”

我不想跟他說話。

他自已個兒倒是不放棄:“難道是.......”

不等他說話,我接著他的話說道:“我是警察,有案子,能不能開快點兒?!”司機一聽我竟然是警察,明顯腳下油門加重:“好嘞!請坐穩了!”

我的身體因為突然加速,頭重重地撞在椅背上。

“不是,也沒有那麼著急......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我一手抓著旁邊的抓手,一邊說道。

司機臉上已經沒有了剛才悠閒自在的模樣:“人民警察為人民!人民也要好好配合警察工作!”

說著,我親眼看著他連闖了好幾個黃燈。

都險險得在最後一秒衝刺過去。

“不是,你......”

“沒事兒,黃燈不違章,這事兒您應該是知道的吧?”

平時需要四十分鐘的路程,今天竟然二十五分鐘就到了。

我下了車,對司機豎起大拇指。

公安局的門口,已經有年輕的警察在等著我,見我到了,慌忙上前一把拉住我。

“快,局面快要控制不住了,大家都在等你!”

“我?”我仍不明真相,人已經被拉扯到走廊深處,最靠裡面的一間隱秘的審訊室。

這間審訊室明白跟其他的審訊室不同。

門口,有鐵絲網封鎖著。

我眼神一收:“裡面還有什麼人?”

年輕警察似乎有點不太好意思:“蘇隊說,讓我們所有人都先出來,以免發生危險。”

我一驚,滿腦子都是罵人話:“所以,你意思是你們這群大老爺們兒,讓蘇夢瑤一個人跟一個神經病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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