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歌行走在船艙內，手上拿著給他配置的那柄短刀。
在甲板上比較空曠的地方，霰彈槍會更好用。
但在狹窄的客房走廊裡，還是刀更加方便。
來這裡之前，他們二人已經從陳思源那裡瞭解了宴會廳的大概情況。
加上醫務室看到的神秘無臉人，對異常生物也是有了一些瞭解。
沈九歌和葉良池很清楚，逃是沒用的，聖達倫號就這麼大，再躲能躲哪裡去？
解決源頭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陳思源逃離的房間，房內已經慘不忍睹。
一點活物氣息都看不到。
陳思源光是聞到那股氣味就不敢再進來，只能躲在門外等待。
沈九歌蹲了下來，翻動著一個屍體的傷口。
“狩獵完人類沒有第一時間捕食，不符合規律，看來是特殊型。”
“這就難搞了，特殊型是最難針對的。”
葉良池應道，但語氣一點都不像麻煩的樣子。
響指一打，血氣像火苗一樣在沈九歌的指尖燃燒。
五根手指聚在一起再散開，血氣分成了五份。
沈九歌將每具屍體都摸了一遍，無一例外，都沒有反應。
說明這些屍體都是普通的屍體，跟異常生物沒有關係。
沈九歌沒死心，找到了破碎最嚴重的屍體，將手伸了進去掏了起來。
這個行為看得葉良池直皺眉，似乎超出了他的心理底線。
但沈九歌無所謂，更慘的畫面他都見過了。
無論是內臟還是其他器官，都沒有發生結晶化。
“沒有反應。”沈九歌吹了一口氣，把指尖的血氣吹滅：“不是靠寄生的。”
葉良池拿著柴刀在手上拍了拍。
“也沒有能量絲線之類的東西，不是傀儡術。”
“我都說了，是鬼！看不見的鬼！”門外傳來了陳思源的聲音。
沈九歌沒有搭理：“只要是異常生物必然就有實體，不然它沒法進食。”
進食，是所有異常生物唯一的共同點。
但是媒介……怎麼都發現不了。
消滅沒有實體的生物，對沈九歌來說輕而易舉。
難的是——找到媒介。
只要找到了媒介，他就可以用小九的異能，直接把本體殺了。
但是眼下的情況太複雜了。
明明能操縱屍體，卻找不到操縱的手段。
“啊——”
門口的陳思源慘叫一聲，隨後就聽到了拖動的聲音。
沈九歌連忙追了出去，但連他的影子都看不見了。
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拖行痕跡，拖行到一半的時候，掙扎印記變成了血印記。
順著蹤跡追上去，看到拖行痕跡進入了一個拐角。
“唰！”
葉良池瞳孔一縮剎住了腳步，撐著兩側的牆壁往後躲了一下。
一把刀從左側房間突兀地劈了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隨後持刀的身影緩緩走出。
是一個女性死屍。
她的出現只是開始。
逼仄的通道兩側，每一間房都不斷有屍體在走出。
手上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很快就擠滿了整條走廊。
前方的沈九歌揚起短刀，金色的能量附著在刀上。
這是危機，也是機會。
豎直一記劈砍，面前的一具男屍被沈九歌垂直分成兩半。
各種內臟器官像失去固定的零件，散落一地。
男人身後的屍體在攻擊後全都緊盯著沈九歌，讓人不寒而慄。
沈九歌皺眉，拉開距離。
沒有效果？
連活動的屍體都不是媒介？
那鏡中生物到底是怎麼操控死屍的？
沈九歌的臉色有些嚴峻，他好像有點太小看這個特殊型了。
屍體動起來了。
以他和葉良池之間的中點為中心，屍體們分成了兩波屍潮朝二人逼近。
沈九歌眼眸一洌。
這些屍體在有意識地把他和葉良池分割開。
它們想單獨擊破。
沈九歌沒有選擇靠異能硬剛一條血路和葉良池會合，因為這會非常耗費能量。
目前事實就如這些屍體所願，他們真的被分開了。
“船頭斷裂處會和！”
遠處傳來了葉良池的喊聲，聲音越來越遠，被嘈雜的腳步聲覆蓋。
不再猶豫，沈九歌繼續順著拖行血跡，單獨去找陳思源。
在此之前，他雙手抓住兩側的艙門，手背上青筋暴起。
血氣翻湧，兩邊艙門被卸了下來，橫著攔住了來路。
又是一腳踹在艙門上，橫著的艙門嵌入了兩邊門框裡，扣得死死的。
前排的屍體拼命推動艙門，卻發現根本推不動。
好在沈九歌距離終點不遠，跑了沒多久就看到血痕進入了一個房間。
他放慢腳步，沒有貿然進入，而是在門口觀望。
只見房間內，陳思源呈大字型被掛在床頭的牆上。
手掌和腳掌都被釘住，血液從固定處沿著牆壁緩緩流下。
他整個人都在冒虛汗，痛地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
“救……救命……”
他還沒死，但是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房間裡沒有其它屍體。
在陳思源的正前方，有一面巨大的化妝鏡。
沈九歌走到鏡前，安靜地等待。
只見鏡子中，一個身影在朝他走來，同時影像逐漸變得清晰。
好像是從一個遠處慢慢地走到近處一樣。
是鏡中人。
它佇立在那，彷彿不是一個異常生物，只是鏡子上的一個貼紙罷了。
鏡中人的嘴角慢慢下滑，不再是笑臉。
他張口了。
“為……什……麼……”
“要……幫……”
“人……類……”
沈九歌習以為常。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被誤認為是同類了。
“因為我需要他們，幫助我在人類之中潛伏。”
“不……需……要……”
“留……下……來……”
“分……你……吃……”
呵呵，這異常生物還真是好客。
沈九歌沉思片刻：“也不是不行，你在哪？”
“先……殺……光……”
“再……找……我……”
沈九歌微眯著眼，鏡中人的謹慎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慢步走向鏡中人。
“也行，那我殺光之後還是來這……”
“鐺！”
沈九歌毫無徵兆地一刀直接將鏡子捅碎。
金色的流光殘餘在短刀上，無聲地淡化。
巨大的雲朵形狀化妝鏡被他打破了一個不規則的洞口。
蛛網狀的裂痕從裂口的稜角延伸出去，佈滿了整個鏡面。
沈九歌動用了小九的能力，想透過鏡子上的鏡中人傷到本體。
但很可惜，他失敗了。
鏡子不是鏡中人的媒介。
沈九歌抽出釘在牆上的短刀，絲毫不理會碎裂鏡面上憤怒的鏡中人。
一拳把化妝鏡打得粉碎。
“鏡子不是媒介，屍體不是媒介，到底什麼才是媒介？”
“操控屍體的手段也不清晰，這鏡中人的能力有些太過複雜了吧？”
陳思源在身後痛苦地呻吟道：“能不能……先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