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蓉坐在椅子上,抬頭說:

“媽,馮玥是我老師的女兒。現在老師戴了帽,在新興農場改造,馮玥的母親也過世了,沒法照顧孩子,送咱家看一段時間。馮老師還給留下了十塊錢,不是白看的。”

說完,周蓉將馮化成留下的十塊錢放到了書桌上。

周母坐到周蓉身旁,慢條細語說:“蓉,咱家雖然不大富大貴,可你爸的工資,頂上一般工人四五個,家裡不差這十塊錢。就是家裡突然多了一個小姑娘,我總得問個明白不是。”

“媽,你不是說過麼。別人家有難,咱們要是有條件,能幫就要幫。你忍心把這樣一個小女孩放在新興農場那種地方麼?”

周母微微點點頭,“這倒是,那地方那是小姑娘生養的地方。

蓉啊,你老師說沒說,把孩子放咱家多久啊?

今年春節,你爸、你哥都要回家過年。

你冬梅姐要是也回來,估摸也得住在咱家。家裡又多了一個孩子,我得掂量一下住的地方。”

見母親不再追問,周蓉移身坐在了李素華身旁,

“媽,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跟陸天碰好了,等爸和哥春節回來,我帶著馮玥到鄭娟家房子住。冬梅姐要是在家裡住的不方便,也跟我們去那邊住就行。”

“鄭娟家房子?”周母似乎想起了什麼。

“是啊,鄭娟離咱家也不遠,現在房子空著,過去住不是挺好。”周蓉淺笑著。

周蓉的想法很好,可週母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蓉啊,你跟我說過,誰要是來咱家問陸天和鄭娟的關係,讓我說他們就是鄰居,不是物件,鄭娟來咱家是因為和你認識。

再問多了,就說你和陸天在搞物件。

可我怎麼看,你和陸天都不像搞物件的樣子。你跟我說實話,你和陸天到底是什麼關係。”

“媽,你怎麼覺得我們沒在搞物件?”周蓉反問。

“媽也是過來人,是不是搞物件還看不出來?

以前陸天和鄭娟來咱家,都是手牽著手,坐的時候都靠在一起。我就沒看過你和陸天拉過手。”

“媽,我是不讓他碰。結婚之前,不能有任何的身體接觸,這不是你教我的麼?你忘了?”周蓉輕笑著。

“這倒也是。

要不是不結婚,讓人佔了便宜,可就虧大了。

可陸天不和鄭娟搞物件了,為啥房子還讓陸天看啊?陸天是不是還沒和她斷啊?”周母質疑道。

“鄭娟一家都去香港了,房子自然得有人看。她跟陸天最熟,自然讓陸天看啦,這有什麼奇怪的。”

“你沒騙我?”

李素華將信將疑。

“你是我媽,我能騙你麼。”周蓉挽著李素華的手臂,撒起嬌來。

“沒騙我就行,可要是鄭娟一家回來了,咱可不能佔著人家房子不走了。”

“放心吧,媽。不會的。”周蓉應聲道。

……

香港,池華庵。

鄭娟和鄭光明與養母告別後,一步一回頭,從庵堂走了出來。

鄭母的手術很成功,休養了一個多月,已經能下地行走了。

這段期間,鄭娟把到香港的來龍去脈都講給了養母。

鄭大娘這才恍然大悟,知道前因後果。

病養的差不多了,鄭大娘向鄭娟提議,她要皈依佛門。

鄭娟當然不願意,好不容易能讓養母享享清福,怎麼能讓養母出家呢。

可鄭大娘有她的想法。

她最大的兩個心願,

一個是鄭娟能找到親生父母,這個已經實現。

另一個是自己能皈依佛門,在佛門中昇天。

第一個願望實現後,第二個願望也想達成。

鄭娟拗不過養母,只好將她送到了池華庵,圓下母親的夙願。

剃度之後,鄭娟、鄭光明和母親告別。

走出庵堂,鄭光明小心扶著小腹隆起的姐姐,低聲道:“姐,我也想和媽一樣,出家修行。”

聽到鄭光明的話,鄭娟停下腳步,

“光明,你可別有這樣的打算。你才八歲,眼睛也能看到東西了,過完春節,就去上學。

好好讀書,將來長大了,也能幫幫姐。”

“姐,我佛緣重,俗世並不適合我。”鄭光明回望著寺廟,一臉虔誠。

“適不適合不是你一個小孩子能決定的。告訴你,就算你想皈依佛門,也得讀完大學才行。”鄭娟臉色一沉。

鄭光明見鄭娟一臉不悅,知道姐姐生氣了,連忙道:“姐,那我聽你的,過完春節就去上學。”

“嗯,這才是我的好弟弟呢。”鄭娟摸了摸鄭光明的頭,笑道。

這時,遠處傳來了鞭炮聲。

鄭光明聽在耳中,問道:“姐,你說香港過春節,吉春是不是也過春節啊?”

聽到鄭光明“吉春”二字,鄭娟的心不禁又飛到了幾萬裡外的太平胡同。

一轉眼四個月過去,再有一個月就是春節。

陸天依舊音信皆無。

儘管鄭娟一直敦促母親想辦法儘早與陸天聯絡上,可她清楚,現在內地形勢越來越微妙,想聯絡上陸天也越來越不容易了。

這,令鄭娟心亂如麻。

這兩天,薛梅又向鄭娟提議,如果生的是男孩,就跟著她姓徐。將來她的兒子,將成為振邦集團幾十億資產的唯一繼承人。

鄭娟沒有答應。

畢竟這個孩子是自己和陸天二人的,陸天是孩子的父親,孩子理應隨父姓。

就算為了繼承家業,要跟著自己姓徐,也得陸天同意才行。

可薛梅卻說,陸天也是被收養的孩子,

陸,也不是他的本姓。

即便將來陸天知道孩子跟她姓徐,也不會有什麼異議的。

儘管母親說的很有道理,可不跟陸天商量一下,就跟著自己姓徐了。鄭娟還是覺得不應該。

可怎麼才能聯絡上陸天,鄭娟也是一籌莫展。

見姐姐不說話,鄭光明拉了鄭娟的手,“姐,你又想天哥了?”

鄭娟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點頭。

“姐,天哥知道你有了兒子,一定很開心的。”

“光明,你怎麼總說我懷的是兒子?”

鄭娟問著。

“姐,在我眼睛復明之前,我能聽出來,你懷的就是兒子。”

“真的,假的?”鄭娟將信將疑。

“你是我姐,我騙誰也不能騙你。

以前我在太平胡同,有人找我聽,沒有一次錯的,這一次一定也不能錯。

只不過,有一得,就有一失,我現在眼睛復明了,耳朵卻不如以前。

再讓我聽,我就聽不出來了。”鄭光明應聲道。

“那還是能看見的好。”鄭娟握了握鄭光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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