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悟
言靈世界，燕京。
三場考試終於結束了，接下去便是等待放榜。
這段時間是最難熬的。
不管是名落孫山，還是榜上有名，是好是壞終歸有個結果，才能讓人安心。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憂心忡忡的。
酒樓內，蘇夜看著陳先跟洛青青道：“你們就一點都不擔心麼？”
洛青青滿不在乎：“這有什麼好擔心的？我難道還能中不了舉人不成？”
陳先笑著道：“拿不下解元都算我沒有發揮好。”
蘇夜攤攤手，又一次體會到了學霸的驕傲。
“對了。”陳先看向蘇夜道：“你要參加重陽詩會？”
“對啊。”蘇夜看了洛青青一眼道：“這不是要混士林麼。”
想要混士林，需要的是名望，而什麼最能代表名望呢？
很簡單，就兩個字——作品！
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這些全部都可以！
你有讓人津津樂道的作品，自然就能名傳四方，如果能擁有傳世詩篇，那更了不得，哪一天變成一把骨頭埋進黃土了，一樣有一堆的人惦念你。
蘇夜其實現如今也算是有作品的人了。
那兩幅上聯就是蘇夜的作品，在其他地方雖然不好說，但在燕京的一畝三分地上，只要話題到了對聯上，蘇夜那兩幅上聯，必然要被人拿出來說叨一番。
特別是蘇夜只將下聯跟陸飛羽說過，外人仍不知道兩幅對聯是有下聯的。
那麼，只要下聯不出，這兩幅上聯就會一直被人討論。
不過，對聯只是小道。
相比於詩詞歌賦，對聯的確差了點檔次。
蘇夜想要揚名，靠那兩幅對聯肯定不夠。
“所以，重陽詩會的時候，你打算作詩麼？”
蘇夜笑著點點頭。
“好！”陳先拿起筷子，敲了一下跟前的酒碗，顯的很興奮：“到時候，一睹蘇兄風采。”
洛青青也是在邊上點點頭，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
在陳先跟洛青青的眼裡，蘇夜是一個矛盾體，你說他無才吧，兩幅千古絕對至今無人能對，瞬息之間一篇鍾馗傳讓人驚歎，彩燈祭上橫掃四方，壽誕宴上一首補天石技驚四座。
可是，說蘇夜有才吧，蘇夜打死都不樂意考科舉，平日裡也沒什麼文人墨客的風骨，特別是蘇夜拿手字寫的，讓洛青青一直覺得很絕望，她家的狗用爪子劃拉的字都比蘇夜寫的好看。
在這種矛盾之中，兩人其實都很好奇，蘇夜能整出什麼么蛾子。
“放榜了，放榜了！”
這時候，酒樓的下方傳來一聲呼喊。
幾乎是一瞬間，周圍的酒樓，茶樓，烏泱泱的探出一大片的腦袋。
不少人迅速的聚集在了貢院的門口。
很快的，有人來到貢院前，將一張大紙貼在了牆上。
首先公佈的是女榜，有侍官專門站在一旁唱名。
“女榜第一，初禾書院學子，天京洛青青！”
那唱名的第一個就是洛青青。
蘇夜跟陳先頓時笑了起來，衝著洛青青拱手。
“恭喜了，女解元！”
這算是開門紅了，不過，輪到男榜的時候，出了點岔子。
男榜第一是南山書院的那位小王爺李成文。
甚至，陳先連亞元都沒有撈到。
第二名的亞元同樣是南山書院的學子，乃是當朝宰輔楊國宗的二子楊文乃。
第三名的經魁，才出現了陳先的名字。
陳先的臉色不好看，卻也沒多說什麼。
倒是洛青青是直性子，冷笑一聲：“簡直荒謬，李成文能當解元也就算了，他的確有幾分本事的，但楊文乃是什麼水準？能中個乙科，有個舉人身份就不錯了，鬼才信他能比你考的好！”
“正常的啦。”蘇夜笑著擺擺手：“這種事情就是分瓜大會，畢竟身份擺在那裡的。”
洛青青道：“科舉可是糊名制的。”
“別逗了，真以為封個名就有用麼？”蘇夜笑著道：“別怪我說的太直接，陳先明擺著是被坑了，但你的女解元就沒有問題麼？”
洛青青不滿道：“你什麼意思？”
“我之前可是去賭坊逛了一圈的，你們女榜解元最被看好的一個叫做夏知雨，是你們初禾書院有名的才女，亞元賠率最高的則是一個叫做寧霜的姑娘，你的賠率排第三，大機率是經魁。”
洛青青一拍桌子：“蘇夜，你敢說我作弊！”
陳先拉了洛青青一下道：“他沒說你作弊。”
“夏知雨家道中落，眼下只能算是寒門，至於寧霜的老子倒是有點來頭，是吏部侍郎，但他們兩個怎麼跟你堂堂書聖之女比呢？”蘇夜笑著道：“這事也不能說作弊，只能說差不多的水準，考官肯定讓你當解元，身份畢竟擺在那裡的。”
“都說了糊名制。”
“你傻啊！”蘇夜翻了個白眼：“看不到名字就不能認人？直接看字不行麼？”
洛青青愣了一下，隨即露出驚訝之色。
因為，蘇夜說的的確是個辦法！
就洛青青的那一手書法，誰認不出來？
甚至，真想要偏袒，考官可以提前去認一些人的字跡，然後跟考卷的字跡做對比就行了。
“這種事情很正常的了。”蘇夜笑著指指陳先道：“他就心裡清楚怎麼回事，所以什麼都沒說。”
洛青青看向陳先：“真這麼回事？”
陳先嘆口氣：“這次鄉試只有李成文能夠跟我較量一下，如果他發揮的好，哪怕不相伯仲，多半也是他當解元，畢竟，宣武王的面子肯定是要給的，只是，我沒想到還跑出來一個楊乃文。”
洛青青沉默，然後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道：“一點意思都沒有，我爹不出仕是對，這狗屁官場。”
“不，這不是官場。”蘇夜笑著道：“此乃人世。”
“紅塵萬丈，人情世故。”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這便是人世間！”
蘇夜用筷子輕擊酒碗說著，緊接著……
那一瞬間，蘇夜突然感覺到了一絲明悟。
那一瞬間，蘇夜整個人彷彿放空了一般。
那一瞬間，蘇夜的腦袋，前所未有的清明。
我人在紅塵之中，卻神遊紅塵之外。
我笑顏看紅塵，卻不入俗世中。
然後……
陳先笑著朝蘇夜拱手：“恭喜蘇兄的修為精進，取得突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