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長洲的老家也在一個三線城市,距離我的老家並不遠,也就兩個小時的車程。據說爺爺是抗戰時期的大學生,後隨組織來到這裡,並與同為知識分子的奶奶結婚生子。後來爺爺成公職人員,奶奶進入了教育系統,但爺爺好像五十歲不到就因病去世了,奶奶將三個兒子拉扯大。

於長洲的父親是老大,說是做到了國營單位一把手的位置,後來事業上受重創,遭人陷害,一蹶不起,在於長洲八歲那年結束了自已的生命。而於長洲的二叔三叔都進入了教育系統,成了人民教師,二叔退休前已是校長。

於長洲父親結束生命的那天,我的婆婆也就是於長洲的母親任秋蘭女士並未在家,於家人說她是因為在外貪玩只顧自已享樂才釀成了悲劇。後來我沒忍住,還是問了我婆婆,我喜歡喊她蘭姐,她也喜歡這麼被稱呼。她說那天是父親故意支開了她,父親特別喜歡吃一家店的肉包子,自父親受挫以來,就再也沒去吃過,那天上午父親突然說想吃了,讓她去買,這幾個月裡父親總是沉默寡言,把自已關在房間裡,有時候一天都不吃東西,整個人瘦脫了相,蘭姐突然聽他主動說想吃包子,以為他想通了,便立馬出門去買肉包子。包子店距離住處也有段距離,騎腳踏車也要十分鐘左右。蘭姐說那天又是個集市,路上的行人特別多,平時十分鐘,那天她是扶著車走的,約摸著走了快半小時才到包子店,那會兒時間已經不早了,差不多靠近十點了,包子鋪已經準備收攤了,蘭姐硬是加錢,又求著人家,重新做了一屜肉包子,是的,她買了整整一屜,店家也不願意為了兩個包子重新起鍋,所以又耽誤了一些時間。蘭姐說她當時想今天必須買到這個包子,一定要讓父親吃到這個包子,她覺得父親吃了這個包子後一定會重新振作起來,她不想父親失望,她怕這點失望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等她帶著熱乎乎的肉包子快到家時,發現家門口不遠的護城河邊上站滿了人,她心裡咯噔了一下,便疾步往家走去。剛到巷口就看到鄰居大嬸在自家門口來回踱步,看到蘭姐時,鄰居大嬸忙過來拉著她說秋蘭啊秋蘭,你怎麼才回來啊,出事了出事了,你娃兒他爸投河了。說完便拉著她朝人群的地方走去,剛靠近人群就聽見於長洲奶奶撕心裂肺的哭聲,於長洲的兩個叔叔也在了,看到蘭姐一臉懵地慢步走了過來,懷裡還抱著一個布袋子,二叔走朝蘭姐走了過去,揪出蘭姐懷裡的布袋子開啟一看,熱乎乎的肉包子,瞬間氣不打一出來,上來就給蘭姐幾個大耳刮子。

蘭姐說當時已經麻木了,任他揪著打,都不知道疼,也不知道躲,被人拉開後,她就呆呆地坐在河邊,等人幫忙把人撈上來。護城河很深,下面暗流比較多,每年夏天都會淹死幾個下河游泳的人。直到下午太陽快落山了,人才被撈了上來。她跪在靈堂前,受盡於家人的唾罵,當時腦子昏昏沉沉的,也聽不進他們罵了什麼,直到孃家哥哥來了,才把她拉了起來,護住了她。父親並沒有留下什麼遺囑,只在一本嶄新的筆記本上留下了兩個字:難熬。這更讓蘭姐百口莫辯,好似在家沒有好好照顧他似的。

喪事辦完後的一段日子裡,蘭姐受盡於家人的語言暴力,有時候還要挨耳光,甚至連孩子都不給看。孃家哥哥看不下去,但也不好指責於家人什麼,因為事情具體什麼樣他並不清楚,蘭姐一直緘口不言,問起只說自已也是有責任的,後來孃家哥哥把蘭姐帶了回去,又託人把蘭姐帶到南京去工作,遠離是非地。於長洲便跟著奶奶和叔叔們過,他聽來的都是他的母親怎麼饞懶成性,怎麼害死父親的,一開始他是不願意相信的,他隱約記得母親照顧父親的樣子,但隨著時間也漸漸淡忘了,便也接受了叔叔們的說法。但蘭姐一直沒去看他,他才開始憎恨他的母親。蘭姐一直努力工作,每個月一半的工資都匯給了奶奶,希望孩子能夠在那裡吃好穿好,後來我問過於長洲,他說奶奶從未跟他提過此事,但他的反應很淡然。於長洲上高中後,蘭姐回來看過他好幾次,他都躲著,不願意跟蘭姐說話,給他錢,他也拒收,最後蘭姐還是定期給奶奶匯錢。高考結束後,奶奶去世了,蘭姐才停止匯錢。

於長洲很爭氣,以校狀元的身份考進了清華,但奶奶沒能等到這一天。距離父親過世已十年,蘭姐也找到了伴兒,一個紐西蘭的外國大叔,我喊他馬叔。出國前,她給了於長洲一張銀行卡,裡面有5萬塊錢,之後每年都會往裡面打兩萬。具體這錢於長洲有沒有用,我沒有問過。於長洲取得經濟學和建築學雙學士學位,並與帝都當地的一個女同學戀愛了,後來女孩子出國深造了,這段戀情也就此告終。

第一次去於家是一段不開心的經歷,我提前做了功課,瞭解了叔叔嬸嬸的喜好,精心準備了禮物,甚至他們兒子兒媳女兒女婿及未出世的孩子的禮物我都準備了。但我迎來只有一張張冷漠的面孔,我依舊保持微笑,熱乎地喊著叔叔阿姨,他們好像看不見我,目光只落到於長洲身上。當我把禮物分發給大家時,也只得到了嬸嬸的一句:買這麼多幹什麼,還不是花的我們長洲的錢,我們長洲雖然有本事,但賺錢也不容易,你以後也要精打細算。我只能尷尬的笑了笑,於長洲在旁笑著打了個岔,可能在他看來芝麻大的事,可在我心裡,猶如日食,整顆心都被黑暗吞噬。到此我已經無心去討好他們,我開始沉默,安靜地在一旁吃著。飯吃到一半,二叔開口了,他說於長洲是他們家的驕傲,說我年紀輕輕手段了得,說於長洲想找什麼樣的女人都能找到,他是不認可這幢婚事的,是於長洲堅持,他知道於長洲腦子好,肯定有自已的打算,再加上於長洲跟他說我有點頭腦,又特別知分寸懂隱忍,不耍小性子,比較聽話所以才選擇了我。說白了也就勝在聽話,所以他才勉強同意了這樁婚事,接著他二叔又跟我說這以後不該管的事別管,拎清自已的位置。二叔話音剛落,三叔又開始發言,說某某局的姑娘某某大學碩士剛畢業,讓於長洲抽空認識下,接著兩個嬸嬸也極力推薦了幾個家境優越的女性,說現在還沒結婚,再好好考慮下。我淡淡一笑,抿了抿茶,轉頭看了於長洲一眼,他餘光感受到我的目光,便開始以他認為幽默的方式岔開了話題,並未維護我一句。至此,一顆至暗的種子鑽進我的心底,狠狠地紮了根。

我再也不是十八歲那個任人嘲諷的野丫頭了。看不上我是嗎?這婚,我非得結!以後誰氣得肝疼,還不一定呢!

這婚也必須結,因為我年紀不小了,因為我已經大動干戈地悔過一次婚了,我的父母承受不了第二次了!

況且我並不認為我會輸,輸了又怎麼樣,反正我本來就一無所有,這天,我就是要翻一翻!

言情小說相關閱讀More+

假公主也有春天

一塊拼圖

豪門丈夫冷冰冰,夢裡黑化要親親

捲心菜要躺平

開局天賦失竊,去往第二世界復仇

陸要芝麻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