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旁邊的小路走到頭,是一扇紅色的木門。
木門上佈滿灰塵,門楣上甚至有一層蜘蛛網,看得出已經很少有人來過這裡。
江秋水看著眼前這扇陳舊木門,眼裡流露一絲複雜。
上次來這裡的人還是她,而距離她上次來到這裡時間已經過去了六年多。
江秋水回頭看了蘇善一眼,見這傢伙正笑盈盈看著她,不知為何還能看到這傢伙眼中的一絲諂媚。
江秋水突然有些後悔,她覺得帶這傢伙來這裡很可能是一個錯誤,說不準以後她得給這傢伙收拾很多爛攤子。
“秋姐有心事?”
蘇善走到江秋水身邊,出聲問道。
“沒有,進來吧。”
江秋水收回目光,目中已經滿是堅定。
揮一揮衣袖,風起,蜘蛛網和灰塵頓時被肅清。
隨後她伸出手,推開了這扇陳舊紅木門。
一步跨入。
蘇善緊隨其後。
……
屋內。
一張大紅木桌擺在正中央,其上罕見的放了很多樽黑色的三足鼎。
每一個鼎中都插著一塊木牌。
蘇善一眼看去,估摸著這木牌數大概有三十多枚。
蘇善眼尖,一眼就瞅到幾個熟悉的人名。
白起,徐福,霍去病,周瑜,鄭成功,蒲松齡。
六人的木牌位於最上兩層。
第一層和第二層各自空了三個牌位。
第一層前三都空著。
共十八層。
再往下看,在第四層最左邊蘇善看到了江秋水的名字。
“序列19,空間能力【無所不空】,代號緋紅之空。”
一瞬間蘇善想到之前男人打扮的江秋水的自我介紹。
每層六個木牌,第四排最左邊正好是第十九。
“這是,序列排位?十八層,豈不是共一百零八位,但現在這裡只有三十五個排位,離一百零八差了不少。”
蘇善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序列越靠前能力越強,這樣看來即使是如今愈發強大的第四世界,擁有靠前序列的人也沒那麼多。
紅木桌前有一個玉製的蒲團,一些看起來繁複神秘的圖案似乎是被人有意雕刻在蒲團周圍一米之內。
“能進來這裡覺醒能力的每個人都是被認為能覺醒這一百零八神之能力的幸運兒,你秋姐不才,覺醒了序列十九的空間能力。”
江秋水習慣性地雙手環抱,胸前被擠出深不見底的深淵,看著蘇善,淡淡的語氣說道。
言語間有一種淡淡的自傲。
“不愧是我秋姐,厲害厲害。”
蘇善適時很配合地恭維道。
任何人都喜歡聽好話,於是江秋水不自覺地微微抬起白皙下巴,欣長白皙玉頸分外誘人。
她覺得蘇善這傢伙雖然有時候非常氣人,但不氣人的時候挺有眼力見,會說可是個加分項。
“只是可惜,雖然近些年覺醒的人挺多,但有資格進入這裡的人不超過一百位;而覺醒前二十能力的人,六年間卻只有一位。”
江秋水說道。
“六年前是誰?”
蘇善問道。
“是我。”
“不愧是我秋姐,厲害厲害。”
蘇善於是再次適時恭維道。
他發現江秋水這人有時候傲歸傲,冷歸冷,但就是喜歡假裝不經意間聽些別人誇她的話。
江秋水眼中閃過一抹得意,很好,看來她在這傢伙心中的地位越來越高了,只有在這傢伙面前成功樹立起強大神秘的形象,建立起威望,以後才可以心安理得吩咐他做些事兒。
”好了,現在你坐在那個玉蒲團上吧,靜下心來,放開感知就可以了。“
江秋水指了指玉蒲團說道。
”秋姐,就這麼……這麼?這玉蒲團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我看周圍還有一些紋路圖案,這是有什麼特殊說法嗎?”
蘇善表現出了強烈的好奇心的求知慾,問道。
主要是江秋水說的太隨便了,他有些懵。
“據說當初黃帝在世的時候,西王母去看這位老友時經常會帶一種用密山玉做成的玉食小吃,黃帝就好這口。”
“此玉便被後世稱為密山玉,吃了後可通明第七第八識,上見天人下看鬼神;這快玉蒲團便是用僅剩下的密山玉製作而成,你盤坐其上便可以更直接地窺見阿克夏之書,感悟屬於你的全知,過去現在未來僅在你一念之間。”
”佛曰人有八識,眼耳鼻舌身意末那阿賴耶;其中眼耳鼻舌身為外五識,意是你的顯意識,末那識是你的潛意識,你要做的就是深挖你的潛意識,明白我執,從而在那浩如煙海的阿賴耶,也就是儲存了你人生一切因果業行的資料大海中憑藉你潛意識裡最深的執著,找到屬於你的那份最強執念!“
“而這份最強執念,便是你覺醒的阿克夏之能。”
江秋水說道。
“說白了就是類似於天線,可以增強訊號的感知和接收?”蘇善明白了。
江秋水說的那什麼末那什麼阿賴耶他聽不懂,但大概意思他懂,就是去海里找東西。
希望不是大海撈針。
江秋水一臉無語,這麼牛逼的東西被你這張嘴一說頓時失去了它應有的逼格。
“好,那我便去了。”
蘇善說道。
“嗯。”
“好,那我就去了。”
蘇善又說。
江秋水直接一腳踢在蘇善屁股上,蘇善幾個踉蹌,跌坐在玉蒲團上。
“最受不了你這種婆婆媽媽的人,欠打。”
江秋水收回又白又直大長腿,冷哼一聲說道。
這傢伙都是不歸者了,還怕這怕那的,小心謹慎的過頭。
蘇善跌坐在玉蒲團上後,立刻擺正身姿,盤腿坐好。
他之前猶豫主要是心裡有些忐忑。
畢竟這一坐的意義重大。
還好有秋姐這一腳,替他做出了決定。
莫非我有受虐體質?蘇善萌生了這個念頭後,隨即心裡呸了一聲。
蘇善深呼口氣,漸漸放空他的心。
努力做到心無雜念。
當他逐漸平靜下來後,蘇善立刻感受到座下的玉蒲團不一樣起來。
一種清清涼涼的氣從玉蒲團上產生,然後絲絲縷縷,進入蘇善的身體中。
爾後那絲絲縷縷的氣又順著蘇善渾身經脈,血管,流經心臟,最後湧入他的大腦。
大腦之中。
漆黑的一片世界豁然亮了起來。
蘇善錯愕地低頭看了看他的身體。
“這是?我的精神世界?亦或者大腦之內意念塑造的念我?”
他的身體呈現透明化,但他依舊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已的身體狀態。
蘇善若有所思,隨後看向那漆黑的世界突然亮起的光。
光芒拉長,最後在蘇善腳下照出一條路來。
蘇善遲疑片刻,苦笑一聲,沿著這條路走向那光亮盡頭。
來都來了,看看那光亮盡頭是什麼吧。
這條路並沒有蘇善想象的那般漫長。
但蘇善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感覺他這一步邁出,彷彿跨越了很遠的距離。
他總共走了四十九步路。
而那光亮就在下一步的盡頭。
蘇善再次深呼吸一口氣,邁出了第五十步。
他看到了光亮盡頭。
蘇善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片漆黑深邃的星空。
一本開啟的巨大的黑色之書靜靜地躺在星空中央。
一道道黑色鎖鏈從黑色之書中飛出,飛向宇宙中四面八方。
似乎是感知到蘇善,巨大的黑色之書陡然翻轉,隨後一道有別於其它黑色鎖鏈的紅色鎖鏈突然從黑色之書中飛出,倏然飛向蘇善。
蘇善心頭一跳,下意識就要躲開。
但此念頭剛冒出,那紅色鎖鏈便如同黑色閃電般剎那間洞穿了蘇善。
紅色鎖鏈洞穿蘇善的那一刻。
蘇善似乎看到了一柄散發著紅色光芒的劍。
鎖鏈即是劍。
阿克夏之劍。
蘇善,被生生不息的毀滅與重生的阿克夏之劍刺中。
蘇善覺得那一瞬間他似乎做了許多夢。
每一個夢裡他的身份都不一樣。
是執劍江湖的俠客;
是為民請命的清官;
是交友廣闊的富商;
是隱居山林的道士;
……
是大學畢業一年卑微打工的打工人。
是了,這才是我。
夢醒時分,蘇善拔出那刺入心中的劍,叩劍自問,我之執是何?
漫長的等待後,鮮紅色的劍緩緩消失。
蘇善神情複雜,他看到了。
看到了自已內心深處最深的執著。
他只是一個平凡人。
是的,蘇善叩問自已的內心,他只是一個每天牽掛於柴米油鹽的普通人。
畢業後,他遇到了太多優秀的人。
看到有人彈的一手好琴,於是蘇善心裡想如果我也可以這樣那該多好?
羨慕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學問者,
羨慕撩的一手好妹的情場浪子,
羨慕做的一手好菜的大廚,
羨慕的還有好多……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也可以像他們一樣……
……
江秋水緊張地站在蘇善身邊等待著。
她一邊期待一邊忐忑。
甚至比蘇善都忐忑。
她希望蘇善可以覺醒一個強大的能力。
這樣他才有機會完成那件似乎不可能的挑戰任務。
忐忑中,江秋水突然看到蘇善眼皮動了一下。
然後蘇善睜開了眼睛。
江秋水一愣,隨後下意識抬頭看向紅木桌上的木牌。
卻見紅木桌上的第一排數百年來都空缺的最左邊的第一個位置,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木牌。
木牌上刻畫著一個名字。
蘇善。
“扮演?”
蘇善嘴裡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