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內，麻醉醫生曲紫帶著麻醉護士正在為患者做全身麻醉。
自從上次與周燦談過之後，她出現在急診科手術的頻次變得越來越高。遇到需要給患者做全身麻醉、腰麻的手術，周燦都會找她商量。
有時候，她覺得手術風險太大，不同意冒這個險。
周燦只能盡力去說服她。
好在她對周燦的手術能力有很高的信任度，兩人合作的次數也已經有多次，彼此間有了一定的信任基礎。所以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周燦成功把她說服。
患者全身麻醉以後，周燦開始對患者實施剖腹手術。
由於患者的身體狀態十分虛弱，如同雨夜中一盞隨時可能熄滅的燈，手術剛一進行，曲紫就已經神經緊繃。
好在周燦的手術速度不但快，而且極穩。
剖腹時，有著六級切開術，再加上快刀法、穩刀法的加持，那真是如行雲流水般絲滑順暢。
開啟腹腔，直奔出血源所在的回盲部。
在回盲部發現了一個直徑超過9cm的大包塊。
包塊壁十分厚實。
“好傢伙，咋長了這麼大一個包塊捏？”
許醫生站在旁邊給徒弟掠戰，看到這麼大個包塊，相當驚訝。
“感覺不像是腫瘤，裡面很要能是積血！”
周燦的六級清創術可不是白給的。
盯著包塊打量幾眼，稍微用指頭按了按，心中已經有了數。
“老師，需要先把包塊中的積液抽吸出來嗎？”
“無妨！這個包塊也不太好抽吸，估計一碰就破了。”
許醫生的手術經驗肯定比周燦豐富很多倍。
他說沒事，基本上不會看走眼。
論手術的謹慎度，許醫生稱了第二，怕是沒人敢稱第一。
畢竟他因為出過一次事，直接把前途、人生都給毀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做手術時，許醫生不但對手下醫生要求嚴格，對自己更嚴。
哪怕對周燦喜愛到了極點，只要周燦在手術中敢有任何馬虎大意，保證被罵得頭都抬不起來。
周燦試著用手去挪包塊，以便分離包塊與周圍組織間的粘連。
嘩啦！
沒想到剛一挪它，立馬就破了。
血水立刻流了出來。
“楊治，把積血抽吸掉！”
“好！”
其實不用周燦吩咐，楊治已經準備好了。
“你們團隊要是能再多一個洗手護士就比較齊備了。”
麻醉護士秦玥在旁邊說道。
她以前是不怎麼說話的，自從上次曲紫說過想與周燦的團隊捆綁，她看到周燦時，總會笑著點點頭。術中，發現一些問題或不足之處，她都會主動指出。
“唉，我倒是想要再招個手術護士幫著喬雨分擔工作壓力，只是你也知道，我目前做的手術仍然是以一二級手術為主，養不活那麼多人啊！”
周燦的說法比較謙虛。
以他的手術團隊每天的恐怖手術量，再招個洗手護士完全能養活。
不過這肯定會導致喬雨和馬曉蘭的收入減少。
她們兩人的家庭情況都不算好，都想賺到儘可能多的錢。
工作累一點，兩人並無怨言。
周燦暫時也就沒有再招手術護士的想法。
說話間，楊治已經把包塊內的積液抽吸乾淨了。
“感覺這個包塊內不但有著積血，還有腐肉狀的壞死組織，恐怕得把這節腸子全切掉才行。”
周燦看了看抽吸出來的液體，發現患者的迴腸比想像的更糟糕。
如果能夠早點發現就好了，說不定還可以少切一點腸子。
甚至都有可能不需要做手術，直接藥物治療就可以治好。
經過仔細檢查，他發現患者不但這個包塊所在位置的迴腸段有壞死跡象，而且腸繫膜淋巴結明顯腫大變粗。
“切吧！”
許醫生看過後，同意切除這段腸子與腸繫膜淋巴結。
小心的切下這段迴腸與系膜淋巴結後，周燦只覺得心中格外舒坦。不是他有強迫症，而是每次幫助病人切掉病灶組織，他都會感到很有成就感。
【快刀法經驗值+1，穩刀法經驗值+1。】
也就在這時，他感應到自己的刀法似乎有重大突破。也說不上來是怎麼突破的，似乎就是水到渠成。
以前，他施展穩刀法時，手術刀上彷彿壓著一座山。
此刻對穩刀法卻有了新的感悟和突破。
當他握住手術刀，落在患者的任何身體部位時，都能出現一種微妙至極的落足感。
刀尖或者刀刃，都是鋒利無比，落到身體的面板或者器官上，立刻就會割破刀刃所在的部位。
把手術刀當成一個‘落足點’，這簡直就是瘋子一般的想法。
恐怕沒哪位醫生敢把手術刀當成施術時的一個身體支點。
哪怕只是千克的力量壓上去，也足以對患者造成致命傷害了。
要把手術刀當成一個落足點，需要術者對刀的力道、運用，達到一個普通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周燦迫不及待的檢視醫術屬性。
【穩刀法，當前經驗值：熟練級1/100000，穩如山嶽，靈巧如燕，以刀與雙足為支點，似三足鼎立。可融入所有持刀的外科醫術中。】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他的穩刀法經過日積月累的練習，終於得以晉升到了第二個境界——熟練級。
操刀時，刀便是身體的一個支點，與雙足構成一個三足鼎立。
根據物理法則，三角可以形成最穩固的物理架構。
古人的智慧極為超前，還是大禹時期便已經鑄造出三足巨鼎用來鎮住洪水勐獸。
赫赫有名的九州鼎，共有九尊，皆為三足。
周燦沒想到穩刀法的第二個境界竟然是以刀為足，與雙腳形成三足鼎立之勢。這種高境界的刀法領悟，根本不是大腦能夠想像。
只能一遍一遍反覆練習，熟能生巧，在實踐中自然而然的悟出其中的操刀技巧。
這也是對力量運用的一種高深領悟。
不知道胡侃主任的穩刀法第二個境界，是否也是三足鼎立？
胡侃主任已經作古，恐怕沒辦法再去求證。
穩刀法與快刀法，都是周燦最看重的刀法，各有各的妙處。
現在穩刀法得以晉升到熟練級，快刀法也是熟練級，會不會造成兩種刀法間的力量失衡，影響他以快刀法與穩刀法融合後的獨特刀法？
經過試驗，他發現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反而因為穩刀法成功晉級，自創的刀法變得更加穩定與靈活。
切掉病變的腸段與腫大的腸繫膜淋巴結後，周燦對周圍組織進行了清創與可疑次生病灶加以掃除。
並不是只有癌症才會擴散。
潰瘍如果不能及時治療，同樣會導致病菌迅速擴散。
比如最常見的胃潰瘍，通常情況下，此病有一定自限性。但是如果患者的體質差，或者沒有及時正確治療，就有可能導致潰瘍面積增大。
這位患者被切掉的迴腸段，腸內壁百分百已經腐爛了。
不是癌症，危險程度卻絲毫不遜色於癌症。
這次要不是因為失血休克入院，患者再拖一陣子，腸子直接破掉都有可能。
到時候，僅僅只需一個腸穿孔就足以要了他的小命。
腸穿孔以後，腸內容物進入腹腔，腹膜炎肯定會發生。
周燦幫其手術，絕對相當於救了患者一命。
清創過程中，剛晉升的穩刀法自然要好好運用於實戰中，過足手癮。
最大的感受就是清創變得更輕鬆，更迅速，同時也更安全，更加完美。
以前，即便他的清創術晉升到了六級，給患者清創，他從不敢用完美這個詞。
充其量就是恰到好處，清創優秀。
此刻，他第一次用上了完美這個評價詞。
別看現在只是清理普通手術創面，如果用來掃除密集的淋巴結腫瘤群，相信他也是同樣能夠勝任。
這還僅僅只是穩刀法晉級後的一個好處，相信無論是解剖高難度的身體部位，或者切除極難切除的病灶，又或者分離極高難度的粘連組織等等，穩刀法都能幫他的手術能力再上一個臺階。
等到周燦完成手術，關腔完成，患者的生命體徵也已經穩定住。許醫生這才驚奇的盯著周燦道“小周，剛才看你清創，手術能力明顯又上了一個臺階。你下刀不但靈巧如舌，而且穩如山嶽，看來這兩年沒少下苦功嘛！”
“嘿嘿，還是老師的眼睛毒辣，啥都瞞不過您。刀法水平確實在術中有所突破。”
周燦的實力更上一重樓，心情也是極好。
完成這臺迴腸部分腸段以及腸繫膜淋巴結切除，不算什麼。
至少有很多外科副主任、主任級醫師都有這個手術能力。
但是把這個患者的病因查明，並且迅速完成手術，成功搶救患者的生命，綜合起來，那就相當牛B了。
“突破的是老胡的穩刀法吧？我教你的快刀法也得加把勁呀！”
許醫生的語氣中有些酸味兒。
看著愛徒在穩刀法方面獲得重大突破，但是快刀法卻一直不溫不火，他顯然有些吃味了。
“快刀法也沒落下，一直在練習呢！只是想要有所突破，除了苦練，機緣也很重要。說不準啥時候就突破了，到時候一定讓您高興高興。”
周燦的快刀法早就晉升到了熟練級，想要再晉升到下一個境界，需要的經驗值十倍遞增，哪有那麼容易？
“對了，切下來的腸段送檢了嗎？”
周燦詢問蒲醫生。
目前，送檢這種雜活只能由他來跑腿。
“已經送去病理檢查了。估計要稍晚一點才能出報告。”
蒲醫生答道。
……
下午快下班時，患者的病理報告出來了。
送檢腸段的腸壁增厚，切開見質軟，魚肉狀，存在壞死。鏡下見腸淋巴組織中有大量網織內皮細胞增生，形成巨噬細胞，胞漿內可見被吞噬的淋巴細胞、紅細胞、核碎片，部分腸壁潰瘍形成及壞死。
看到這兒，周燦不由暗自佩服消化內科的尚主任，患者果然是腸傷寒。
只要形成巨噬細胞，基本上百分百可以確診是腸傷寒。
他接著往下看，送檢淋巴結腫大，鏡下可見傷寒細胞。
以上改變符合傷寒。
現在，患者高熱不退的原因終於解開了，最大出血源也成功找到，並且透過手術成功止血。
壞死腸段亦被切除乾淨。
只要病灶進展到傷寒階段，就意味著病變部位進入壞死期。
從這個病例中，周燦學到了許多。
也是他遇到的眾多疑難病例中，頗為罕見的一種病因。
傷寒自古以來便難治。
中醫甚至以傷寒病發展出傷寒派別。
他總結診斷經驗，決定下班後寫一篇診斷心得，相信下次再遇到類似的病例，就可以少走很多彎路。
既然已經明確診斷患者得的就是腸傷寒，那就好辦了。
出血已經止住，只需抗感染，抗傷寒治療即可。
第三天，患者的體溫就已經恢復正常。生命體徵也已經趨於平穩。再沒有發生血壓持續下降，休克等症狀。
鑑於這個患者還存在胃部潰瘍、陳舊出血，說明患者平時的飲食、作息規律都很差。
20歲的小夥子，正是身體最棒的黃金年齡。
整個消化道卻已經危機四伏，甚至發展到了腸傷寒的地步。
周燦覺得很有必要找患者家屬好好談一談。
誰知孩子的父親看到兒子的病情好轉，已經回去工作了。父親對孩子的愛，如大山一般厚重，卻又無比沉默。
他是家中的經濟支柱，兒子這次治病花了不少錢，他必須努力賺錢維持家庭的開銷。
孩子的母親明顯管不了兒子，對兒子幾乎千依百順，把兒子當成皇帝一樣供著。
看到這種情景，周燦不禁陷入了沉默。
醫生可以治好患者的病，卻改變不了患者的家庭教育環境，更沒辦法去改變患者壞的生活習慣。
出於醫生的責任心，周燦仍然還是決定找患者本人聊一聊。
論年齡，周燦比患者大不了幾歲。
下班後，查完病房，周燦在患者的病床前坐了下來。
患者的母親對他非常客氣。
畢竟是周燦把她兒子的病給治好了。
看著兒子的病情一天天好轉，被醫生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她對每一位參與過救治她兒子的醫護都充滿感激。
“你現在讀大幾啦？”
周燦也不知道該怎麼與人套近乎，因為平時都是別人主動找他套近乎。
只能沒話找話，先與患者搭上話。
“大一！”
“大一好啊，剛從高考的苦海解脫出來，進入大學校園，可以非常放鬆的過上舒適的生活。運氣好，興許還能交到一個漂亮的女朋友。”
“嘿嘿，那可不是嘛！與以前的高中生活相比，我也覺得大學生活簡直就是天堂。”
患者被他的話引起了共鳴。
“談妹子了沒有？”
周燦問道。
患者下意識的瞥了站在旁邊的母親一眼，沒說話。
這種事，不管男女，都會避著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