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他們的人是胡姓派出所所長。

“你們好呀!”胡所長圓滾滾的,濃眉大眼,和藹可親的模樣。

“你好,我們是刑偵一隊的。我叫秦生,這位是我的隊員,楚天竹,還有我們的顧問,陳顧問。”

“秦隊,歡迎,等你們好久嘞!”胡所長帶著三人進到派出所裡面,不大的辦事廳裡幾乎沒有什麼人。

“現在是休息時間?”秦生拿出手機看了眼。

“誒呀,秦隊長,現在怎麼可能是休息時間嘞?我們這個地方啊,很少有事情,我就讓大家去巡邏。這個介紹下,是我們這兒唯一的女警,小羅。”

小羅站起跟大家打招呼,隨後繼續工作。

“我們這兒的編制啊不多,小地方嘛,沒大城市這麼忙勒。”胡所長喋喋不休,從大廳到二樓的會議室,幾乎把所裡的情況介紹個遍。

到了會議室坐定,胡所長才開始正式介紹案件。

“這個,現場圖片勒,咱等會兒拉個群,我來給發到群裡頭。為了保證等會兒大家午飯能夠好好吃,現在我就不放了,我給大家說說事情的發生。”

“在12月6號,也就是上週三,農林局呢接到電話,說是在大象山上有大群的蒼蠅,撲天蓋日的影響大家勒。於是呢,這個園林局就派人去看去,結果發現高度腐爛的肉末。”

秦生和楚天竹抿著嘴,儘量不去聯想。

“我們出警之後呢,尋訪附近的村民,沒有發現丟失家禽。而且那堆肉裡面,沒有羽毛或者任何動物毛髮,反倒是找到不少人的頭髮,於是我們就趕緊上報。”

“那誰先過來的?第一手的資料有沒有?”陳瑞認真聽胡所長的講解。

“是十三支隊,不過資料幾乎都在我們這兒。昨天給你們發完郵件後,就走勒。”

“這就走了?”秦生大聲。

胡所長無辜的點頭,“人家說搞不定勒。”

“麻煩先把資料給我們,然後下午安排個人,帶我們去現場看看。謝謝!”陳瑞有條不紊,在胡所長眼裡,他倒更像刑偵一隊的隊長。

“那好,下午我帶你們去嘞。”

跟胡所長簡單的開完會,秦生擔心會因為案情影響吃不下飯,所以建議先去填飽肚子。畢竟根據胡所長說的話,那個案子發生之後,他整個人都瘦了五六斤。

在謝絕胡所長的盛情邀請之後,他們隨便找個小菜館,三人相當默契,沒有點任何肉菜。

“我看了案件的資料,”楚天竹很不想提,但是忍不住,“案發現場沒有找到任何指紋,甚至附近連鞋印都沒找到。就算是人,就算是體重相當輕的人,總該留下什麼線索吧?”

秦生點點頭,“我看了那個石臼的圖片,就像是打春米的東西,本來我還以為肯定是男性犯罪,但是胡所長說的是這個物件幾乎十歲的孩子都能用,看來女性犯案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

三個人在討論中結束了午飯,隨後抓緊時間回到派出所翻閱資料。

本以為資料怎麼也都得是厚厚的一沓子,結果相當簡陋。

“那個,你叫什麼來著?”秦隊喊住送來資料的女警。

“小羅。”

“哦哦,不好意思啊,那個資料沒給齊吧?”

“都在這兒了。”小羅無辜的眨眼。

“……這麼嚴重的案子,就這幾張紙?附近居民的走訪記錄呢?失蹤人口的調查呢?還有參與案件的討論會議呢?”

小羅被這麼問,整個人都侷促起來,瞬間紅了臉。

“那個……案發之後,我們就派人去走訪,但是我們所里人少,加上最近事情也挺多的,走訪的村民也多數不配合……”

“你們的討論記錄呢?”秦生也覺得自己不應該為難這個小姑娘,於是放緩了語氣。

“就只有一次,在第三頁。”

秦生翻開第三頁,上面全是對案情最淺顯的描述,隨後醒目的大字“轉交一隊”。

因為有女性在現場,秦生忍住罵髒話的衝動。

“看來沒什麼有用的訊息啊!”陳瑞翻看著幾頁紙,隨後扔在桌子上。

“就是啊,感覺還不如案件的資料多呢!”楚天竹臉上也露出煩躁的表情,很少能看到這麼不負責任的隊伍。

“那個……你們還有什麼需要嗎?”小羅有些侷促。

“咖啡,謝謝。”陳瑞笑著說。

“速溶的行嗎?”

“可以。”

小羅鬆口氣,急匆匆的逃離現場。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喝咖啡?”秦生坐在椅子上,快速的翻看著資料,“一點用都沒有。”

“怎麼沒用,上面不是還寫著調集法醫檢測了嗎?裡面的毛髮一直在檢測中,估計很快就能出結果。況且複雜又噁心,這個案子他們不想插手也正常。”陳瑞儘量寬慰。

“那現在怎麼辦?總不能讓我們自己去找的村民瞭解詳情吧?”

“我們可能瞭解不了詳情,但是我們去案發現場看看,說不定會有些收穫。”

楚天竹在旁邊舉手支援,“陳顧問說的

對,他們這麼草草結案,現場肯定有不少東西都沒發現。”

胡所長吃完飯,悠悠上樓,四人一刻沒停地朝著雲向村出發。

“這個村名還是挺好聽的,雲嚮往之。”楚天竹笑著說。

“是勒,我們這兒雖然說是窮鄉僻壤,但是那名字可都是有名的詩人給取的。”胡所長說的很驕傲。

車內一片安靜,大家都在等著他說著名的詩人是誰。

“哪個詩人啊?”楚天竹尷尬的問。

“不知道啊!大家都說是詩人給取的名字,但是不知道是誰。”

……氣氛變得更加沉默了。

十二月的天氣已經很冷,雲向村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有些寂寥。農田圍滿它的三個方向,唯獨東北方靠著連綿的山脈。

“這麼冷的天,還有這麼多的蒼蠅,不管是誰都覺得奇怪嘞!”胡所長說話總是帶著輕微的方言,聽起來像某種古老的曲調。

他們從村子的西邊進入,穿過整個村子才到大象山腳下。

路上時不時看到有村民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們,就好像他們不是警察,而是什麼怪物。

山腳下的入口用橫條拉起。陳瑞順著山脈向上看, 幾乎一眼就能看到山頂。

大象山不高,但是連綿好幾公里,山林茂密。就算是在這個天氣,上面還殘留著密密麻麻的綠色,似乎不屈的向天氣叫囂。

“這兒的村民怎麼都這樣?”楚天竹有些不滿的嘟囔,她剛剛在半路下車,想問村民收集些線索。誰知道村民見她就跑,像是小雞見到黃鼠狼。

“都是這樣勒,出這麼大的事情,他們肯定擔心跟自己扯上關係。村子裡都是年紀大點的人,思想還是保守的。”胡所長解釋。

四人匆匆上山,路只有一條。陳瑞邊走邊拿出放大鏡仔細觀察,看看是否會留下什麼線索。

胡所長走走停停,時不時的喘口粗氣。大象山周圍田地飽滿,幾乎很少有人靠它吃飯,所以這麼多年來,沒太有人上山,導致山上的坡度相當陡峭。

“大家小心點哦,還有老遠的距離!呼呼……”

秦生和楚天竹的身體素質相當好,看著胡所長如此大喘氣,心裡不免擔心。

就這樣,半個小時後,大家終於到了案發地點。

難以言喻的臭味撲面而來,四人立刻捂住鼻子。

“這個地方的味道啊,真的是散都散不掉勒!”胡所長為難的說。

陳瑞抽出紙巾團成一團,隨後塞住鼻孔,另外三人亦是如此。

案發現場只有個坑,那是在他們最開始看到的圖片裡,只是現場的坑更大些。距離坑約有二十米左右,出現深深的等腰三角形印記,那是石臼的位置。

“這個石臼我們已經搬走,拿給鑑定部門的同事進行檢測勒。”

秦生現在說不出話來,他感覺自己已經跟這個臭味融為一體。

在屍坑旁邊,是個陡峭的山崖,就像是大象山被人用刀子砍掉部分,幾乎垂直。下面有些植物在不屈地生長。

陳瑞趴在懸崖旁邊看了看,然後不知道從哪兒拿出望遠鏡。

“你還真是裝備齊全。”秦生走過來,也跟著趴下去。

“這兒可是山,能看到遠才是王道。”陳瑞看半天,隨後有些可惜,“應該帶著登山繩過來的。”

“啊?”秦生不解。

“你看,下面有些是葉子特別大的植物,上面有血滴,還是滴落狀態。”

“說不定這些血滴,是沒有被汙染的,對吧?”秦生興奮地說。

陳瑞嘴角露出笑意,滿意地點頭。

楚天竹這邊圍著小坑還在調查,所有肉泥都已經被拖走,只是還有不少的血液和人體組織粘黏在泥土上,無法搬運。

“胡隊長,當時誰來檢測這些東西的?”楚天竹問,堵住鼻子說話有嗡嗡的聲音,像是在撒嬌。

“十三隊的法醫。”

“那為什麼這些泥土不一起帶走呢?”楚天竹指著坑裡那些顏色難辨的土。

“這已經走帶走了,最少挖走這麼厚。”胡所長伸出手描述了下,大概是十厘米的樣子。

“都挖走這麼多還這樣?”楚天竹吃驚。

“誰說不是呢!”

深坑周圍都是山林,現在這個時節,腳下是厚厚的落葉,不過看得出來,落葉也被帶走不少,坑的旁邊相當乾淨。

裸露出來的地面是石子和泥土的混合,楚天竹想起之前在車裡討論過的話題,為什麼兇手沒有留下痕跡?

現在看來是因為大象山很少有人上來,落葉經過歲歲年年,實在太厚。除非像石臼這麼重的東西,否則穿上一些防備的物品,幾乎不會留下痕跡。

楚天竹想到這兒,有些失望。

這個地方簡直就是天然的殺人場所。

回頭看到陳瑞和秦生還趴在懸崖邊上,楚天竹走過去也跟著趴下來。

“秦隊,陳顧問,你們看什麼呢?”

“小楚,你看看這下面的葉子上。”秦生把望遠鏡遞給楚天竹。

“好。”楚天竹接過去,陳

瑞的臉也順勢跟過去。

“有血滴?”楚天竹驚訝出聲,拿下望遠鏡,陳瑞的臉出現在她面前,距離不過手掌厚度。

楚天竹的臉刷的紅了,尷尬的動也不動,倒是陳瑞接過她手裡的望遠鏡,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當作解釋。

楚天竹這才看到望遠鏡的繩還掛在陳瑞脖子上,不過沒有消解楚天竹激動的心跳就是了。

“我們得派人送個登山繩上來。”秦生鄭重的說。

另外倆人點點頭,隨後同時回頭看著在他們後面站著的胡所長。

“啥事兒?”胡所長不明所以,直到自己被趕下山拿東西。

胡所長走後三人圍坐在坑旁邊,楚天竹將自己剛剛想到猜測說出來,感慨怎麼會有人想起這麼噁心的法子犯罪。

“看來又是蓄謀已久。”秦生感慨。

“根據法醫的推測,這個地方攏共有四個人大小的碎肉,我們就暫定四個人,不分男女。但是兇手總得把他們運上來才行,剛剛我們來的路上,我仔細檢視過,地上、樹枝上沒有留下任何血跡或者被拉扯的痕跡。”

“那肯定的,誰犯罪還會按照常規的路線走。”秦生說。

“所以接下來,我們就圍這個地方為中心點,找找看吧。”

三人行動還算迅速,推測也不是很複雜,就按照陳瑞說的,以深坑為中心,三米之內,找!

不過設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一個小時後,三人聚頭後紛紛搖頭。沒有線索,周圍非常乾淨。雖說有些枯枝敗柳的打擾,但是同時分析後,就直接排除是人為的可能。

再次圍坐,三人氣勢都有些低落。

不過好在胡所長速度還算是快的,拿著登山繩氣喘吁吁地爬上來,只是大口喘氣後很快就想吐。

秦生和陳瑞接過繩子拴在樹上,楚天竹扣好腰間的鎖釦,帶著棉籤和線索收納袋就下去了。

楚天竹之前參加過登山賽,而且體重較輕,這是三人商討之後的結果。

楚天竹下落的緩慢,除了他們肉眼所能看到的血滴外,在斷崖的側面也有些血滴。楚天竹耐著性子,將所有的血挨個取樣、收好。

差不多半個小時後,楚天竹才悠悠的上來。

“怎麼樣?”陳瑞上前幫忙解開鎖釦。

“都在這兒了,一滴都沒漏。”楚天竹取下自己腰間的塑膠袋,裡面全是血樣。

“陳顧問,如果在這個地方能取到血樣,這會說明什麼呢?”楚天竹不解,“這個地方是第一殺人現場?還是製造肉漿的現場?深坑距離懸崖最少也有五米,但是在這中間我們也沒找到任何血跡,為什麼偏偏在下面找到這麼多?”

“這就是我們現在要解決的。”

陳瑞的目光轉向雲向村。站在這種高度,村子的全景盡收眼底。

秦生收好繩索,交給胡所長。

“小楚說的沒錯,這四個人的被殺路線到底在哪兒?周圍沒有任何上來的痕跡,那我們就假定他們從唯一的路上來,但是他們總不可能毫無反抗就被石臼子給錘了吧?”秦生皺著眉頭問。

陳瑞同樣也在思考這件事情。

“石臼的大小我看過資料,人在那種情況下必須得進行分屍才能被搗碎,要是分屍就必須得有刀具或者其他器械。再或者,我們假定這裡並不是第一案發現場,行兇人員在山下把人分屍,之後帶上來進行操作。”

“那也就是說,兇手不可能距離這裡特別遠,對吧?”楚天竹說著,眼神看向雲向村,“胡所長,大象山周圍除了雲向村之外,還有別的村落嗎?”

“那沒有!不誇張的說,方圓五十里地,就這一個村子勒。我們這個派出所,就是專門為了這個村子而設的。”

胡所長話一說出口,大家就都沉默了。

“村子裡有人失蹤嗎?”

“沒有,大家都好好地,就連在外地務工的人,我們都打電話確認過嘞。”

四個人又在山腰上游蕩一會兒,眼看著天色將暗,只好打道回府。

一路上胡所長把自己所能用的誇獎詞彙都說個遍,順勢埋怨十三支隊來到之後什麼都不幹,只是乾瞪眼看著法醫忙裡忙外的。

“來了多少個法醫?我們刑偵隊的法醫都被借調過來,看來不少?”秦生坐在副駕駛。

“那肯定的,就我能看到的,差不多有二十多個吧。”

“多少?二十多?這是把金陵的法醫全調過來了?”

“不過已經走了十個啦!還有十幾個,聽說連夜趕工,跟電子廠一樣勒,三班倒。”胡所長說著搖頭,“真是辛苦!”

秦生在旁邊跟著點頭。

“哪怕是血肉混合,所有的證據線索都被汙染,但是受害者的頭髮可不會砸砸就消失,估計是在查這個。”陳瑞開腔,坐在旁邊的楚天竹不停點頭。

四人回到派出所,小羅還沒下班,看到陳瑞之後有些抱歉的表示中午沒買到咖啡。

“明天準備好就行。”陳瑞面無表情的掠過她。

小羅眨眨眼睛,暗自感慨大城市來的警察真難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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