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倒黴碰上宋遠維
這林父還真是心疼林香蘭，要是原來的林清悠心裡渴望父愛，都要委屈死了，不過她這個林清悠心裡無所謂，一切都是從新開始。
林清悠回到院子，見林香蘭蹲在地上數螞蟻，忽然覺得她此時也有些可憐，親生父母把她拋下，如今自以為疼愛自已的養父母，又翻臉不認人，心裡落差肯定很大。
不過誰讓她不識好歹，若是她性子乖巧，林清悠也樂意和她好好相處，也會很寵愛這個妹妹。
林清悠回到屋子裡，林母此時在廚房裡，坐在那傻傻發呆。
看見林清悠走進來，溫柔一笑，從兜裡掏出五毛錢。
“媽媽沒心情做飯，你餓了去街上吃點。”
林清悠接過五毛錢，揣進碎花衣裳兜裡，又興沖沖往外走。
身後傳來林母帶著哭腔的聲音。
“你恨媽媽不。”
林清悠愣住了，回頭望著林母。
林母心裡肯定很委屈，一個內心滿眼都是丈夫的女人，替情敵養了女兒十幾年，都不是醋罈子打翻的事，而是會離婚的。
畢竟她從前肯定以為，林父只愛她一個女人。
誰說這個年代沒有愛情，人們守舊，那些文人不就是例子，還有這女人不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都有戀愛腦的通病。
林清悠小跑到林母面前，然後朝她眯眼一笑。
“不恨，媽媽九死一生把我生下來，肯定是愛我的。”
林母摸了摸女兒的頭，只覺得十分暖心，從前真是豬油蒙了心，對這麼貼心的女兒視而不見，一眨眼都十六歲了，都要下鄉了。
聽說北大荒冬天比北京城還冷，她一定要給閨女置辦一身厚棉襖，厚褲子，厚棉鞋，還有厚被褥。
這麼多年都沒給閨女吃過零嘴兒，想著內心愧疚得厲害，乾脆又掏出一沓錢，塞給林清悠，溫柔一笑。
“想吃什麼，去吃吧。”
林清悠揣著一沓錢，跑出廚房，便看見林香蘭眼巴巴扒著門邊望著她，肯定看到林母給她零花錢了。
林香蘭一臉嫉恨都不懂掩飾。
林清悠哼笑一聲，揣著錢朝著院子外走去。
別小看這沓毛票，這時五毛錢可以買不少東西。
她走出院子，在角落裡數了數，林母一口氣給她了七八塊錢，全是五毛一毛兩毛的毛票，還有一分兩分三分的分票。
林母一天工資才一塊錢，和林父加起來一天兩塊錢，要養一家人也著實不容易。
雖然她沒吃過零嘴兒，但沒少過她一口飯吃啊。
林清悠心寬體胖，揣著毛票，倒也滿足，又朝著巷子口樂悠悠往王府井百貨大樓走去。
這到了大街上，雖然小汽車少見，腳踏車倒是車如流水，到處都是廣播聲，還挺熱鬧喜慶，最近播放的也大都是鼓勵知青下鄉。
一路走到百貨大樓下，瞧見不少賣冰棒和汽水的，林清悠也口渴了，又花了兩分錢，買了只冰棒。
冰棒還是用紙包著，拿出來化了水就溼了。
林清悠撕開包裝紙，含住了冰棒，太熱了冰棒反而黏住了舌頭，又幹脆嘎嘣脆咬一口。
糖水的冰棒，沒有什麼水果味，味道還不錯，估計就是糖水混合物凍成的冰棒。
她吃著冰棒，望向百貨大樓，又往裡走。
百貨大樓人流如織，貨架上倒還是琳琅滿目，林清悠想用這些錢，買些下鄉的生活用品。
牙刷，牙膏，還有洋瓷盆這些，棉被和碗筷，搪瓷缸子那些從家裡拿，至於穿的衣物，隨便穿一套夏天的衣物，兵團應該會發過冬的衣物。
再不濟每月三十多塊錢的工資，也夠她去置辦了。
林清悠依次在櫃檯上排隊購買，選了一支中華牙膏，才三毛六，一支牙刷，才兩毛四，倒是洋瓷盆貴些，要兩塊五毛三分，還剩四塊錢。
林清悠又買了塊肥皂三毛八，瞧見櫃檯上的衛生紙，差點把最重要的東西忘了。
如今可沒有衛生棉，得用衛生紙和衛生帶，衛生帶可以清洗，衛生紙需要更換。
她又買了一卷衛生紙備用，若是不夠用，到了團部也有小賣部。
她沒有注意到，此時身後某處櫃檯角落，一道身影發現了她，徑直朝她走來。
林清悠購買了東西，又裝在洋瓷盆裡，用網兜提上，準備離開櫃檯時，忽然聽見身後傳來陌生的男聲。
“林同學。”
林清悠以為聽岔了，沒有回頭，直到那聲音反覆響起，甚至一個身影從身後驟然到身前攔住她。
林清悠蹙眉抬頭，望見一張陌生的青澀面孔。
來人長了張陰柔女氣的秀氣臉龐，個子高但過於清瘦，兩條腿像支稜的竹竿，一頭短髮蓬鬆凌亂沒有正形，穿了件寬大的白襯衫，反而顯得不倫不類。
這身打扮，瞬間和原書中對宋遠維的描寫對上了。
林清悠面無表情道：“你認錯人了。”然後目不斜視地離開。
她神情極為平靜陌生，宋遠維剎那間也似乎以為是他認錯人了，可等他愣神片刻，那道身影已經不見了。
他連忙追了出去，早已不見林同學的身影，心裡還嘀咕，林同學一見他就臉紅，要真是林同學，不會對他那種表情，看來真是他認錯人了。
林清悠走出百貨大樓，便頭也沒回地趕緊拔腿就走。
就這瘦竹竿樣兒，風一吹就倒，光是想想就一身雞皮疙瘩，千萬不要再碰見此人。
真是倒黴催的！
林清悠加快腳步往家走，回到院子裡，林父也從街道辦回來了，還沒進屋，便聽見屋裡傳來他興奮的聲音。
“街道辦主任說了，他們最近正好在挨家挨戶動員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我們蘭蘭願意去，這是再好不過。”
“主任說兵團那邊政審嚴格，且兵團待遇好，咱衚衕好多家鄰居都想送孩子去，這兵團不好進，正好臨近黑河一個叫紅星的生產隊，還需要知青下鄉，主任說正好和清悠也近，就給我們蘭蘭報名了這個紅星生產隊插隊。”
“主任還說現在農村插隊條件待遇也好，第一年每月還有幾塊錢的補貼，也不會餓著。”
屋裡林香蘭嗓子都哭啞了，“我不下鄉，我不去鄉下，嗚嗚嗚。”
林母狠狠地瞪了兩眼，林父只好喝止：“不準哭。”
林香蘭也不蠢，知道現在只有林父這座靠山了，也不敢不聽他的話，收住了哭聲，卻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林母忽然又說：“要不讓那小雜種一個人下鄉得了，我閨女留在我身邊。”
林父啞口無言，“只要你和清悠決定，我無意見。”
此時林清悠也站不住了，又連忙走進去，語氣堅決道：“爸媽我要下鄉。”
林母無奈地說：“傻姑娘，下鄉有什麼好，你一個人無親無故。你以為當知青好啊，尤其咱是女孩子，外面人心難測。”
林清悠甜笑說：“我知道，可我還小，初中畢業，如今又取消了高考，我就算找工作也找不到合適的工作，還不如去兵團鍛鍊幾年。”
“說不定今後高考恢復，還能參加高考，要是表現優秀，領導推薦我讀個軍校，那你們也面上有光啊。”
她笑容清亮，嘴巴也甜，不停給林母畫餅，把林母哄得樂得找不到北。
這年代誰不想孩子穿上那身軍裝，那可是全家的光榮，也頓時感覺這閨女有盼頭啊。
林母樂呵呵地抱著林清悠說：“還是我閨女好啊，這話說到媽心坎上了。”又看著林清悠提的這大包東西，無奈笑說：“這些東西哪用得著你準備，媽給你準備，媽還打算給你買件新棉襖，保證你冬天也凍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