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女同志們在包餃子，男同志就在邊上閒聊。也是堂屋當初建的夠寬敞，才不至於擁擠。
今年回來看見沈若清穿了新棉衣也就算了，連沈雲沈雪也穿上了新衣服。他們家也不過是給小女兒做了一身棉衣罷了。沈向北忍不住開口詢問：“媽，今年你不是說年景不好，糧食減產也沒分到多少錢了嗎？怎麼今年年還過的這麼好？”
而且今年他回來的時候，遇上的村子人都誇他有出息。沈向北是轉正了不假，但是這麼多人誇他，他到底心裡有點不踏實的感覺。
沈向南嘿嘿一笑：“老四，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多虧了小妹認的乾親。給了咱們家許多棉花票和布票，還給換了糧食，今年才能過個肥年。”
沈若清讓那個混黑市的大哥的事情沈向北之前也是聽他老孃提過一嘴的，聽到這裡細細問了起來。蘇潔茹也豎起耳朵在聽著。
“我在外面說了，這些東西都是你拿回來的，你在外面可別給我說漏嘴了。”季老太白了沈向南一眼。
“成。”沈向北苦笑，怪不得村裡那麼多人，話裡話外都是往自己套近乎呢，原來還有這一層關係在。怕是在村裡人眼裡，自己傍上了大關係吧。
“二哥，你是說家裡現在吃的這麼多細糧，都是小妹乾親給弄來的？”蘇潔茹開口問道。
沈向南道：“那可不，弟妹我跟你說啊，今年糧食吃緊，就算把西涼全都換成粗糧，也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但是小妹認的乾親有能耐啊，願意把我們家裡的蔬菜拿去換糧食。咱們今天吃的大米飯，還有這包餃子的麵粉，都是拿蔬菜換的。”
“那些個菜能夠值幾個錢？能換這麼多細糧？”蘇潔茹有點不太相信，但是沈家上上下下都這麼說，也由不得她不相信了。
她的心思活泛起來。
“若清啊，那你那個乾親手裡還有細糧嗎？”
季老太眼睛一眯：“老四媳婦，你問這個幹什麼？”
蘇潔茹道：“媽，向北單位的科長年後要升主任了，科長這個位置就空了下來。本來向北資歷淺我們也沒什麼想法的，但是原來的科長放出風聲來，只要拿五十斤細糧，就能得到他的推薦。”
“就算得到推薦，也不一定能夠當上這個科長吧，老四轉正才多久啊。”王氏道。
“有了機會，總得試試，不是嗎？”蘇潔茹看著季老太。
沈向北也動了心思，雖然說科長只比普通員工每個月只多幾塊錢的補貼，但大小也是個小領導，有這個機會他當然也不想錯過。
“只是推薦機會應該不大吧，要是有一百斤糧食，是不是機率更大一點？”沈若清說道。
“這……”沈向北不說話了。要是有一百斤糧食上下打點，那這件事肯定就是十拿九穩的了。但是問題是這個年月的，誰捨得花一百斤細糧去打點一個小小的科長？而且他們夫妻兩個就只剩下一百塊錢多點的存款了，這錢原本還是打算用來還季老太的。
“這一百斤糧食就算是我借給你們兩口子的了，以後多念著點你妹妹對你的好。”季老太開口了，她哪裡看不出來，沈向北兩口子是掏不出買糧錢。
沈若清想的是將沈向北慢慢推到一個高位上，這樣以後自己拿出好東西來，別人才不會懷疑。多出來的五十斤細糧用來打點關係，以後沈向北才不會僅僅只是個小科長。
季老太想的是，沈向北混的好了，能當上小領導了，以後才有話語權，才能夠把她家乖寶也招進廠子裡當工人。
王氏眼睛都紅了，包完餃子就回屋跟沈向南抱怨：“你媽這是偏心偏到沒邊了，以前只偏心一個小姑子就算了，現在連小兒子也這麼偏心。我媽來借點救命糧食這麼推三阻四的，還讓我難堪，只給了一點粗糧打發人。結果轉頭就能借給老四一家一百斤的細糧！”
“好了好了，你媽什麼德行你會不知道嗎？給了就是個無底洞。再說了，老四要是有出息了，我這個當哥哥的臉上不是也有光嗎？”沈向南雖然疼媳婦，但也是拎得清的。
“我媽怎麼了，我媽不就是來我們家借點糧食嗎？怎麼就成無底洞了！沈向南！你不說清楚我跟你沒完！”
二房的鬧劇大家都不知情，在季老太答應借給沈向北一百斤糧食後，沈向北一家在被季老太騰出來原本住著沈雲沈雪的房間裡商量著。
沈向北先還了季老太一百塊錢，季老太說，等明天他們走的時候，帶上一百斤精米走，到時候還糧還是還錢都隨他們。
這次回沈家過年沈向北夫婦帶了不少東西。除了那條魚，還帶了一塊的確良的料子，這是專門帶給沈若清的，這的確良的料子剛剛興起，這麼一塊料子得要十四塊錢呢，想買到這塊料子還是蘇潔茹託了關係的。對於大房的沈向東還在養身體，沈向北夫婦就帶了一罐麥乳精給大房，給二房和三房各一盒最便宜的雪花膏，給季老太帶了一件夾襖，一點江米條，這禮算不輕的了。也許季老太那麼痛快說借一百斤精米也有這層關係在。
現在的一百斤精米可不少錢，就算算兩塊錢一斤，也得兩百了。更何況現在兩百塊錢根本買不到米。
說起來還是他們佔了便宜。
到了守歲的時候，小蘿蔔頭們哈氣連連。
“可不能睡了，不然沒有壓歲錢。”沈向南逗著可愛的沈榮榮，小傢伙的眼皮快要合上了。
“可是我好睏噢。”
“別聽你二伯的，吃了水餃去睡吧，明天就有壓歲錢了。乖寶，你也去睡會兒。”季老太慈愛地看著他們。
小的吃過水餃都去睡了。
沈若清卻不想睡。
“媽，我還不困，要不你先去睡一會兒。”今年是她穿越而來的第一個新年，她想守歲。
“行，乖寶，這個給你。”季老太遞來一個大紅封。
沈若清也沒有推辭，大大方方收下了。等季老太走後，沈若清開啟一看，是十塊錢。
季老太年紀大了，先去睡了。沈向南三兄弟守到了零點，聽見第一聲鞭炮聲，也把家裡買的鞭炮往外放。
噼裡啪啦的響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