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比叡山人跡罕至,道路上車輛難尋,道路兩邊山林幽暗陰森。

剛出了山腰舊竹林院的路上,有幾輛高階商務轎車停駐,其中兩輛橫向停車,將本不寬闊的道路給堵住。

神谷聖子在保鏢的簇擁下站在車輛旁邊,表情面如止水,黑紅禮裙被山風拂起,更有種山中幽蓮的感覺。

唯一破壞這種美感氣氛的,大概就是在面前前擋著路的村田佑平了。

“攔停我的車,就是為了道歉?”只是剛下車,神谷聖子便徑直開了口。

她的聲音裡沒有任何慌亂。

就像是小孩子鬧脾氣,自己已經足夠忍耐,可小孩卻越發得寸進尺。

村田佑平推了下眼鏡,臉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揮揮手讓身後的保鏢走向旁邊,然後微微低頭誠懇道歉:

“我承認我剛才有點過分,是我有些太著急了,這件事可以再商量的。”

而神谷聖子聽後,狹長的眼睛裡卻透出了失望,並且絲毫不加掩飾。

這種失望是單純對他個人。

村田家僅剩的男丁,竟然只有這麼點氣量,而且竟也這麼愚蠢了麼?

果然是沒經過風吹雨打的。

單從心性手段和做人而言,相比於他那個病死鬼兄長真是差的遠了。

神谷聖子深邃眼神內斂,並沒有過多的想法,只是稍微抬起下頜輕聲道:“不用了,沒必要,他已經來了。”

“他已經來了?他是誰?”

村田佑平聞言有些懵了,不知道她這話的意思,可也往後面看過去。

倏然間他的眉毛便皺作一團。

在村田佑平的視線之中,道路上滿是山林間夜風泛出的白霧,而遠處有道熾烈的白色燈光則破開了霧氣。

一輛黑色的商務轎車迎面緩緩駛來,並沒有開的很快,反而漸漸放慢了速度,停在距離五十米遠的地方。

車輛停下後前燈並未關掉,熾烈的遠光燈讓村田佑平忍不住下意識的眯起眼睛,盡力看卻也看不清什麼。

只能依稀看見似乎從車上有人走了下來,這情況有些讓他驚疑不定。

就在村田佑平忍不住質問時,視線內的卻緩緩出現了道身影,剛好在遠光燈之前,所以能夠清晰的看到。

道路的山林旁泛著霧氣,有人從霧中走出,在背後車燈的對映下拉出身影,猶如像破開昏暗走出的神明。

不知道為什麼,村田佑平看見這道逐漸走近身影,除了莫名的熟悉感後,還總覺得有股異樣的魅力散發。

幽靜中夾雜著深邃、沉穩裡伴隨著冥靈感、氣概內斂卻又不可忽視。

遠處的人影呼著熱息,在流動的霧氣中飄轉後消散,直到人影走到不足十米之處,他也看清了對方的臉。

源賴光穿過堵路的車輛。

在幾名保鏢的警惕目光之下,徑直走到了神谷聖子和村田佑平面前。

“晚上好,村田桑。”

“原來是源專務,我還以為您已經在庭院休息了,您來這裡有何貴幹?”

“天有點冷,我來接聖子回去。”

源賴光佇立在車輛之前,身影依舊被車燈打出光暈,停下腳步說出這句話之後,便眼帶笑意的看著對方。

像村田佑平這種人,作為豪門培養的繼承人之一,不會傻到隨便跟人正面衝突,就連撕破臉也是少有的。

就算豪門家的子弟,和普通人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大部分也都是庸才,但不至於連基本的思維都沒有。

就比如源賴光的突然出現,以及走到兩人面前,對自己想要得到的女人親暱的直呼其名,他就算內心從懵然轉到惱怒,也不可能會破口大罵。

甚至礙於源賴光的身份,以及近期聽到的某些傳言,村田佑平還得賠上笑臉,根本不敢憑心情就得罪人。

雖然村田佑平太陽穴鼕鼕跳著。

心中本來壓下的懷疑被證明,心臟中流淌出怒火的感覺,可依舊沒有輕舉妄動,還勉強撐著臉上的笑容。

在村田佑平的注視下,源賴光只是轉過了身,看著因為抱起纖細雙臂眼神盯著他有些閃爍的神谷聖子道:

“你說的忙就是這個?就把我自己扔在哪裡,然後也不說跳舞的事了?”

“我本來是在談其他事的。”

“那現在怎麼在這?既然走了就要及時告訴我,不辭而別可是要接受懲罰的,這次的事情我先暫且記下了。”

“我下次不會這樣了。”

看著眼神玩味的源賴光,神谷聖子並沒有從前的強勢,反而抿著嘴唇輕輕點頭,出人意外的很聽他的話。

“這裡太冷了,換個地方吧。”

源賴光瞥了眼周圍,在場有十幾名保鏢佇立,但也被他給全然無視。

說罷似乎想到了什麼,扯了下自己的領帶,然後便將西裝外套給脫了下來,雙手繞過她的脖頸給她披上。

神谷聖子沒有反抗,只是微抬著下頜看他,眸中有輕微的光澤閃爍。

只是源賴光無視了所有人,攬著神谷聖子的肩膀正準備走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卻忽然叫停了他們倆。

“等等。”

村田佑平攔在了他們身前,臉色驚疑不定:“源專務您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源賴光浮現出驚訝的表情,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直到片刻後才笑著說道:“難道這樣還不明顯嗎?我和聖子是交往關係,奔著結婚的那種。”

他這句話說的極為自然。

自然到就連神谷聖子都感覺自己肩膀邊傳來的溫度都開始炙熱起來。

可村田佑平臉色卻陰晴不定,特別是看向一言不發的神谷聖子,本能的就覺得有鬼,只是不能直接質問。

所以是為了擺脫自己?

他又將視線挪到源賴光臉上。

“交往關係?”

村田佑平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下自己剛才慍怒的心情,臉上又掛起了禮貌的微笑:“您不是說商業合作嗎?”

“剛才我是故意那麼說的。”

似乎早就知道他會這麼問,源賴光臉上浮現出歉意的表情,扭頭看向村田佑平,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畢竟聖子身份敏感,而我應該也算敏感,所以本來是不打算公開這段戀情的,但現在似乎是不得不公開。”

頓了下聲音,他又滿眼溫柔的看向身旁的神谷聖子自顧自的解釋道:

“畢竟都有人追求了,我要是還不站出來的話,貌似也有些說不過去。”

說罷後他也沒管對方的反應。

只是將腦袋靠近,幾乎要搭在神谷聖子的肩上,鼻尖不斷傳來幽香。

“男朋友的身份。”源賴光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輕聲道:“這可得加價了啊。”

“不準太過分。”神谷聖子感受著耳邊熟悉的熱意,半邊身子有些發麻。

“那多少也得出點血吧?”

源賴光眼帶笑意的問道。

“既然答應了就會做,但這件事沒您想的簡單,後續還有事情沒收尾。”

神谷聖子似乎想到了什麼,將臉往旁邊稍側,聲音也變得細弱下來。

源賴光臉色一正:“為了聖子。”

“您說的好像在宣誓一樣。”

“婚禮宣誓嗎?”

“要是有那天的話我就信了。”

“說不準真會有。”

他們的聲音很小,只有兩人才能聽到,村田佑平豎起耳朵也聽不清。

就在源賴光和神谷聖子在耳鬢廝磨的輕言輕語時,旁邊的村田佑平臉都黑了,但也強忍著並沒有發作。

看著他們情侶般的調笑。

村田佑平不自覺握緊拳頭,甚至就連身旁的助理也走上前來,有些遲疑的看了眼他,但還是被揮手勸退。

在簡單的通氣之後。

源賴光這才重新抬起頭。

“村田桑,我們先走了。”

“嗯,好,請慢走。”

村田佑平面如沉水,但終究還是沒有發作,仍然還有著僅存的理智。

“上你的車,我們走吧。”

源賴光笑著對他點了點頭,然後便轉頭對這神谷聖子說了句,也沒見外的直接攬著她上了那輛勞斯來斯。

而村田佑平則沉默的看著。

直到面前的勞斯來斯重新發動起來後,他才黑著臉揮了揮手,讓本來攔著路的車挪開,全程沒有說過話。

他之前攔下神谷聖子。

也不是失心瘋的對她想要做什麼歹事,而是因為兩人本來就有些私下交情,所以做這種事也不會被懷疑。

畢竟他真的只是想挽回一下。

可對於源賴光,村田佑平就不能再繼續攔了,兩人只是初次見面,要是這麼無禮,那毫無疑問是撕破臉。

作為大家族的繼承人,村田佑平就算再傻再有私心,也不可能平白招惹一個目前背景不清又有實力的人。

看著神谷聖子的車漸行漸遠,源賴光的車卻還在原地,村田佑平皺了皺眉,但也沒太過於在意什麼。

整座比叡山都被小林家的人暫時阻斷了起來,就算這輛車放在這裡一整夜,明天也會有專人負責開回去。

“先回去吧。”

村田佑平沉聲說了句,沒有任何遲疑的坐上了車,似乎在這裡一秒都不想多待,不光是因為心裡憋著火。

可能是這裡太陰暗,或者是其他原因,他總感覺在這裡有些不舒服。

特別是源賴光來了之後。

這種感覺就像是...

自己好像存在著什麼危險。

他抬起頭看了看周圍。

發現除了山林間的霧氣外並沒有什麼東西,可就是感覺周圍陰氣森森的,無形中好像自己被什麼盯上了。

他皺了皺眉關上車窗。

隨後便吩咐司機啟動車子。

在三百米之外的山坡上,永山英趴在潮溼的草叢中,用手指微調著狙擊鏡,用紅心對準村田佑平的腦袋。

直到車子啟動離開了原地。

在狙擊鏡的視野中完全消失。

永山英才微嘆了口氣,將手中的槍放了下來,活動了下發酸的手腕。

——————

車子平穩行駛在道路上,幾乎聽不見噪音,有橡木的香水味道瀰漫。

源賴光將目光從窗外收回。

然後接過遞來的西裝,身體稍微往前傾了些,任她幫忙給自己穿上。

“這樣算是完成交易了嗎?”

“我剛才已經說了,並沒有您想象的那麼簡單,後續還會有變故發生。”

“那所謂的變故是什麼?”

神谷聖子幫他重新系領帶的動作頓了下,緘默片刻:“是我父親。”

源賴光聞言後若有所思,已經在她這裡聽了好幾次父親這個詞語,也有了些許猜測,沉吟了會兒後說道:

“懂了,剛才那位村田桑,看樣子是在追求你吧?可你之前說了你的亡夫是他哥哥,他這樣做是不是有些...”

“有些違背道德是嗎?”

“雖然在血緣上沒關係,但這種事說出去的話,總會讓人感覺不太好。”

“您直接說丟人就可以了。”

神谷聖子幫他撫齊領子,又順了下領帶,這才滿意的收回了手掌。

“即便我現在還不確定您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但看來似乎真不是從這種家庭長大的,所以對這些有些敏感。”

“這不是敏感,是對陋習的鄙視。”

源賴光語氣自然的說道。

神谷聖子抿了抿唇,扭過頭去看窗外倒退的風景,聲線平靜的說道:

“不管鄙視也好,陋習也罷,總歸還都是頑固的存在,而且對於像我種人來說,更是不得不去面對的事實。”

“所以你那位已經病入膏肓的父親就是這些陋習的堅定擁護者,對嗎?”

“在我們這種家庭中,禮法與長輩大於一切,父親更是不允許有置疑。”

“那接下來我需要怎麼做?”

源賴光直接問出了核心問題。

“您什麼都不用做,因為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很快父親就會見您。”

神谷聖子似乎覺得累了,將手臂撐在扶手上,然後架起自己的下頜。

“總不能是招婿養子吧?”

源賴光開玩笑般的問道。

“這句話您說笑了,就目前您擁有的東西來看,神谷家似乎還不配。”

“那他會怎麼樣?”

“大機率會讓您離開我。”神谷聖子輕聲道:“他可是個不喜歡冒險的人。”

“話說,聖子小姐都已經過了而立之年了,而且也遵從家裡的意見曾經聯姻,現在難道連這種權利都沒有?”

這是讓源賴光感覺奇怪的地方。

按照神谷聖子的說法,她的父親是個絕對傳統保守又貪圖利益很現實的人,可這樣的人就沒半點親情嗎?

即便已經結過婚,充當過為家族發展的棋子了,竟然還想著二次利用這種事,多少是有點自私過頭了吧。

倒也不能這麼說,畢竟這些人個個私心很重,什麼事都乾的出來,而且這邊很久前就有近親結婚的先例。

所以那種違背道德,在那些真正的老古董眼裡,恐怕還是血統純正。

而且神谷聖子這種性格,源賴光不認為她會任由擺佈,即便以前年輕無力反抗,可現在絕不可能不反抗。

“現在依舊沒有。”她聲音頓了下,幽幽的說道:“但大概半年後就會有。”

源賴光聞言目光微凝。

似乎明白了什麼。

然而還沒等他多想,神谷聖子平靜如水的聲音便又在耳邊響了起來。

“父親曾在外有過私生子,大概不止一兩位,母親在世只生下我和愛子兩人,雖然我擁有神谷家的大部分企業的管理權,但所屬權還並未繼承。”

“以你的能力還不放心麼?”

“並非是不放心,而是為了家族能夠更好的延續,這個理由正經嗎?”

“正經,非常正經。”

“本來我那位亡夫並非入贅,但村田家也答應了神谷家名子的正位,同時割讓了許多利益,但奈何他的身體實在不好,結婚半年便離開了人世...”

神谷聖子頓了下聲音,扭頭看向目光奇怪的源賴光,笑著輕聲問道:

“怎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感受到奇怪的視線,似乎是明白了他的心思,她笑著的解釋:“可不是我做的手腳,他有先天性孝喘疾病。”

源賴光聞言點頭,也沒再多想什麼,但沉默片刻後便忽然問道:剛才那位村田桑的家裡主要是做什麼的。”

“村田瓷業。”

神谷聖子看了眼他。

“明白了。”

源賴光點了點頭,心思卻活絡了起來,可嘴上依舊詢問道:“先回歸正題,我現在只說剛才,所以交易完成的條件,是要在被你父親勸退之後?”

“不,您要努力,讓他答應。”

神谷聖子給出截然不同的答桉。

源賴光聞言皺起了眉,盯著她的臉看了半天,隨後才說道:“理由。”

“人言語的約束力,會隨著時間消逝,任你生前再怎麼風光,也總有飄散成煙的那天,無論是誰都逃不過。”

神谷聖子意味深長的解釋了句。

“這個難度是不是有點大?”源賴光心裡有了計劃,心裡其實是想答應下來,但現在要表現出不願意的模樣。

“我只是提個建議,實際上就算沒有您,我也有比較大的把握,但終究不是九成九,所以才打算謹慎一些。”

“聖子小姐的確謹慎。”

雖然不知道她那位父親究竟多麼過分,能讓神谷聖子心心念唸的盼著死,可這不耽誤他對其忍耐的佩服。

“不過這個難度,可不是本來我們所談的那份報酬,才能比擬的程度。”

“我可以加些籌碼。”

神谷聖子忽然說道。

“比如?”

源賴光挑了挑眉。

神谷聖子手指輕點唇瓣,狹長的漂亮眼睛微眯起來,用玩笑般的口吻看著他問道:“我們真的結婚怎麼樣?”

“這對我才不公平吧?”

源賴光笑呵呵的問道。

“難道我還不能滿足您嗎?”

神谷聖子的眼睛很漂亮,特別是和人對視的時候,總感覺裡面藏著世間的美麗,但同樣也在掩飾著危險。

這句話聽起來很有深意。

可一包茶和一片茶園的區別。

他源某人還是清楚的。

“就算不被你父親承認,剛才已經說好的東西,應該還能夠兌現的吧?”

“我從來都不是個失約的人。”

“那好,過來親我,就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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