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支撐對方的生活,在看不見的地方付出,是愛情交往時的本質。

牧師穿著黑色長袍入場。

肅穆靜謐的水之教堂之內,雖然下面只稀稀落落坐著七八個人,可並不冷清,反而都注視著臺上的牧師。

今天是真正的婚禮儀式。

教堂外水池中央的純白色巨大十字架佇立著熠熠發光,光與影的互動下透進教堂的光形成了丁達爾效應。

這會兒新人還沒有入場。

頭髮花白的牧師,拿著聖經在臺上翻閱,過了會兒便抬起頭看向場邊的側門,靜靜的等待著新郎的入場。

教堂內已經響起優美的管絃樂。

由於婚禮還沒正式開始,在臺下坐著的眾人正低聲交談著,兩位伴娘各自穿著伴娘婚紗,坐在臨近位置。

正勾著腦袋的短髮女人叫做筱原欣子,另外一個叫做吉田裡深,她們倆看著正在入場的小木晴明說著話。

“說起來還真是命運,當初晴明經常來找千夏,說兩句那臉就紅了,沒想到現在能成為這麼有擔當的男人。”

筱原欣子看著臺上雖然緊張到手腳無措,但仍固執的盯向那扇還未開啟的門,不由自主有些感慨的說道。

“裡深你說,這就是正緣吧,以前是千夏照顧他,現在他照顧千夏了。”

另一個女人也很感慨,眼睛裡浮現懷緬之色,好像想到了很久以前。

跨越年齡和時間的愛情。

即便這樣還修成正果,實在是讓她驚訝,只不過靠著時日無多的身體才讓這段埋藏在心底的感情出現,這對於他們兩個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壞。

“那也要分人好吧?我家那位也是從國中開始交往的,現在還不是整天不回家,男人大多數都不是好東西。”

筱原欣子好像過的不太幸福,一路上都經常罵她老公,說起小木晴明還好,但帶上其他人就開地圖炮了。

她本來還想再罵兩句,可瞧見吉田裡深的擠眉弄眼,她也意識到了身旁還坐著兩個男人,特別是源賴光。

稍微尷尬了一下,筱原欣子乾笑了兩聲,扭過頭看向源賴光,把聲音稍微壓低了些:“我們不是說您啊。”

“沒關係,我認同你們,其實現在無論男女,都很少有像他們淳樸了。”

源賴光微笑著表示自己不在意。

筱原欣子和吉田裡深互相對視了一眼,看見了對方眼中的認可,果然好男人的朋友基本上也都是好男人。

“您和那孩子都是例外。”

“源君也是個可以依靠的男人。”

兩個女人笑著誇起他來,也是出於這幾天的好感,又是安排婚禮又是安排住宿,而且為人隨和很好說話。

只不過她們的評價卻是錯了。

要是讓她們知道,源賴光正腳踏著幾條船,也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過了一會兒新娘還沒入場。

源賴光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旁邊心不在焉的河谷正英,沉吟了下開口問道:“怎麼了?河谷君,有心事嗎?”

“沒沒事。”河谷正英被他的聲音喚回了神,表情有些勉強的回了句。

他的眼神看起來遮遮掩掩的。

好像有些欲言又止。

源賴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過了幾秒後,見對方的確沒什麼要跟自己說的之後,他想了想才輕聲提醒道:“等會上臺我們不用說話。”

“啊?我知道的。”他忙不迭點頭。

具體的婚禮流程彩排,當然不止是有小木晴明和池田千夏,他們作為伴郎伴娘當然也有工作人員來引導。

源賴光回頭看了眼新娘的門。

由於對方沒有父母,所以攙扶的人也是工作人員,這倒也不尷尬,反正一切從簡,他們要的是正式婚禮。

“前天那個陌生的女人,也是賴光你的朋友嗎?”河谷正英忽然問了句。

源賴光聞言愣了下。

“怎麼了?”他扭過頭,看著河谷正英斟酌了下開口說道:“說起來你應該感謝人家,你的事還是她幫了大忙。”

“我的事原來是她幫的忙?那還真是要好好感謝了,給你們添麻煩了。”

河谷正英大吃一驚,似乎沒想到自己被人家幫了忙,張了張嘴看起來有些震驚,扭捏了下小聲的道了歉。

自從前天從治安所回來,他就老實多了,基本上連酒店門都不出去。

的確是被嚇壞了,常在岸邊走哪有不溼鞋,他這次差點就掉進去,那冰冷的手銬到這會兒都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終究還只是個學生。

他本性不壞就是有點色,但經過這次事情後,嚇的他腰都挺不直了。

就連源賴光也發現河谷正英開始沒那麼輕浮了,看樣子這個跟頭栽的還不錯,畢竟還年輕,以後要是有更嚴重的事行差踏錯可能比這還嚴重。

“其實剛才在外面的時候,我好像看見了個人,但沒看清又不敢確定。”

就在他還有些欣慰的時候,河谷正英猶豫的聲音忽然就在耳邊響起。

“誰?”

“好像是...”

“專務。”

突如其來的生意,打斷了正要說話的河谷正英,源賴光扭頭看去,是穿著婚紗的水澤夏夜款款走了過來。

與昨天不同的是,今天她的臉上化了澹妝,柳眉輕描了些,手上戴著白紗手套,甚至還拿了一捧手捧花。

她笑吟吟的走了過來,漂亮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就連河谷正英在她的示意之下,都下意識的讓出了座位,生怕產生想法連忙低下頭。

“好像你才是今天的新娘。”源賴光看著就連眼睛都發光的她輕聲說道。

“我沒那麼沒品,搶風頭這事我幹不出來,只是為了等會跟您拍張照。”

水澤夏夜提著裙襬,直接依偎在了源賴光的身邊,唇邊綻放著笑意。

源賴光點點頭,忽略了她正用白紗手套撓著自己手心的指邊,目光掃了眼周圍忽然說道:“婚禮要開始了。”

也就是隨著他聲音的落下。

水之教堂燈光驀然昏暗。

白色燈光聚集在教堂的後方。

緊閉的大門緩緩開啟,一身婚紗的池田千夏在筱原欣子和吉田裡深的攙扶下走了上來,面帶微笑的看向了這會兒正站在牧師左側的小木晴明。

婚禮儀式正式舉行,幾個戴著花圈的小孩子跑進來,捧著手裡的花籃撒花,還有小孩子扯著婚紗的裙襬。

小木晴明最終眼眶紅潤的牽住了愛人的手,手指顫抖著替對方整理了下過長的頭紗,最終牽著手站在了牧師面前,互相對視著等待結婚宣誓。

花瓣在半空中飄舞,戒指順著指尖套在無名指上,誓言的聲音落下。

向來在人前臉薄的小木晴明,毫不猶豫的輕捧住了池田千夏的臉,兩人在原地擁吻,坐在下面的他們鼓掌祝福,牧師微笑著默默退出了舞臺。

婚禮儀式舉行的很順利,過程中也沒有意外狀況,所有人還都上臺合了影,事後在工作人員的安排下去專門的餐廳,剛好能夠坐下所有的人。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在婚禮儀式結束之後,水澤夏夜招手叫來了個工作人員,拉上源賴光跑到教堂裡拍了組照片,說是一張其實都幾十張了。

等到宴會結束之後,池田千夏的身體欠佳,小木晴明和女方的兩個朋友都回了酒店,河谷正英這會兒也老實了,寧願回酒店也不再到處亂跑。

而拍完照的源賴光本來正打算回去先補個覺,順便再安排下返程的飛機,卻被水澤夏夜又拉住了,非得要陪著她去旭川的街頭走走,他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欠了對方一個作陪要求。

............

旭川有一百三十餘條河流經過。

因此建了七百四十多座橋樑。

在河道邊的梨樹下,源賴光和水澤夏夜沿河走著,只不過才剛走了兩里路左右,天空竟然開始飄起小雪。

河道旁邊也有不少人散步。

這個天氣,對於北海道的市民來說應該剛好,時間剛好是傍晚時分。

“說實話我看錯您了。”水澤夏夜忽然停下腳步,折了一段梨樹的樹枝。

“你指的是哪方面?”

“各種方面。”

水澤夏夜已經換下婚紗,身上穿著棉服,看著他奇怪的表情也只是笑了下,也遞給他一支梨花枝輕聲道:

“本來我和聖子一樣,只把您當做一個小輩,但隨著相處下來,好像並不是這樣,您反而格外的很有意思。”

源賴光摸著自己手裡微微泛涼的梨花枝,說道:“我覺得我人比較悶。”

“不是悶,是無恥。”

聲音遠遠傳來,水澤夏夜挪開了腳步,手裡掂著梨花枝一晃一晃的走著:“有意思的地方是,一個不相信感情的人,又為什麼總跟女人談感情。”

“是為了滿足我的情緒需求。”

“只是這樣嗎?想要健康的感情完全可以慢慢相處,要不健康的也可以利益交換,但您可以說是不上不下。”

“所以水澤小姐出來,就是要問我這些,然後再稍微貶低我幾句話嗎?”

源賴光停下了腳步,看著大宗師無語了片刻,叫自己出來難道就是說這些,難道你還要跟宗師學習復刻。

他覺得對方當然沒安好心。

所以在敵我情形不明,甚至是處於劣勢的時候,就應該敞開打直球。

水澤夏夜停下腳步,笑吟吟的盯著源賴光,似乎故意在拖延時間,半響才問:“我只是想問您相信愛情嗎?”

“不太相信,我甚至有一種看法是在交往中,還能夠人為引導著控制。”

“請您舉例,我想想怎麼反駁。”

水澤夏夜若有所思,轉身往河道旁的石橋上走去,將拿著梨花枝的手負在身後,聲音從遠處遙遙傳過來。

她最終站在了橋中央,慵懶的打了個哈欠,撥出的氣息凝結成白霧。

源賴光緩步走了過去,站在橋上看著下面有些冰碴的河道邊緣,覺得手裡涼,將梨花枝放在了石欄上面。

“在現在交往過程裡,男人要是對女人不斷的去討好,會降低在對方心裡的價值,最終可能連尊嚴都沒有。”

“真誠是必殺技我不反對,但如果在感情中有一方過度付出了,就像我昨天說的反比定律,這個人就會慢慢不被重視,在對方眼裡就愈發卑微。”

“而要想控制交往的地位,其實就是個放大自身價值的過程,這個價值不僅取決於自己有的東西,也取決於對方的沉沒成本,也就是她的付出。”

水澤夏夜聽了若有所思,最終輕輕頷首出聲道:“這一點我的確認同。”

“所以我並不覺得,愛情可以無限制的付出,付出後虧的只能是自己。”

源賴光看著遠處回答道。

“可是我現在又有了一個疑問。”

水澤夏夜抱著雙臂,耳鬢旁的髮絲隨風搖晃,表情故作疑惑的問道:

“既然您知道這種規律,那為什麼不能利用它,引導對方讓感情更好?”

她頓了下聲音,繼續說道:

“比如您讓對方付出後,也讓自己去付出,知道自己也有成本,同樣會重視對方,這段感情不就更親密了。”

“我現在的信條是這樣的。”源賴光看著她的眼神中露出了讚許的神色。

水澤夏夜討厭他的眼神,皮笑肉不笑:“但您覺得這是虛假的對嗎?”

“大概是吧。”源賴光低頭撥弄著梨花枝,繼續說道:“我也不算不是苛求的人,但從剛開始就不純粹,後面又摻雜各種東西,還是一切可以控制。”

“可我覺得有些是不可控的。”

“水澤小姐請反駁我。”

“專務對我應該沒有沉沒成本吧?”

“幾個億的生意不算小了。”

“討打!”纖細的手掌隨著笑聲印在肩上,水澤夏夜用手輕掩唇瓣:“如果論實際成本,您可沒在我身上付出。”

“所以水澤小姐想怎麼做。”

“我從這裡跳下去,你肯定會著急的救我,而且這是你沒辦法控制的。”

“這種玩笑我不想開。”

“我沒開玩笑,您覺得如何?”水澤夏夜腳尖朝前,低頭看著大概距離橋上六七米的湖面,似乎在默算距離。

源賴光轉身就走,連石欄上的梨花枝也不拿了,有錢人向來比任何人都惜命,即便大宗師也不可能例外。

他現在要做的是拉扯,比如掉頭就走,讓對方認為自己已經生氣了。

然後再奪回主動權,這招他在天海和御藥袋茶音身上都有試過,可謂是屢試不爽,也能打壓一下大綠茶。

噗通!

沉悶的墜湖聲響起。

還有著水滴重落的迴音。

“有人跳湖了!有人跳湖了!”

尖銳的童聲響起,源賴光勐地轉過身,就看見本來石橋上的水澤夏夜沒了蹤影,有兩個小學生正在大叫。

他快步走過去看了眼,發現只有梨枝在石欄上,湖面還翻騰著水泡。

源賴光神色凝重,手掌抓著石欄沒有動作,任憑旁邊的小學生聲音吸引來很多人,只是眼睜睜看著湖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但湖面已經歸於了平靜,像是什麼都沒發生,路人在遠處也不過來。

過了十幾秒連氣泡都沒了。

就好像沒有人跳下去過一樣。

“瘋女人!”

源賴光低聲罵了句,終於知道了大宗師的棘手,直接縱身跳進湖裡。

湖水涼的能凍徹心骨。

他排出氣息潛水,終於把已經暈了過去的水澤夏夜從湖裡面撈回來。

上了岸面也不顧衣服溼透。

雙手十指交叉放在她的胸前做著按壓,同時進行人工呼吸,而周圍的路人則指指點點甚至還有人在拍照。

“咳...咳咳...”

一口水從她口中被咳出。

水澤夏夜睜開了雙眼。

然後便感覺身體驀然一輕,恍忽下聽見源賴光壓著氣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成功讓我火氣上來了,今天晚上的時候,必須過來給我降火道歉。”

“您可真會開玩笑。”

水澤夏夜急促呼吸著,被凍的蒼白的臉上微笑了下,將腦袋更靠近他的懷裡面:“這明明是您對我的獎勵。”

源賴光沒理她,黑著臉抱她上了個計程車,直奔距離這最近的醫院。

直到檢查後並無大礙才放心。

期間水澤夏夜也清醒了,跟源賴光說話後者不吭聲,她也只是笑吟吟的看著他,笑的像是個贏了的孩子。

在源賴光面前擺各種笑臉。

而源賴光彷彿就像是修了閉口禪不發一言,只等他兌現諾言,彷彿不兌現他就永遠都和水澤夏夜冷著臉。

檢查完確定沒事兩人回了酒店。

到房間裡面已經晚上九點。

隨意叫了些酒店套餐,源賴光在房間裡吃了不吭一聲直接躺在床上。

房間的門被門卡開啟了。

水澤夏夜換了身乾淨的衣服。

也完全沒了白天跳湖時的病態。

她看了眼不吭聲的源賴光,不禁又笑了下,不急不緩的走向了窗邊。

潔白的雪花壓上枝頭,下弦月在稀薄的雲層之中洩出月華,清冷的夜風吹進山谷,似乎是在尋找著歸途。

輕捻著緩緩拉上窗簾,順勢也將燈給關上,只有稀薄月光映出人影。

水澤夏夜轉過身來,款款走到他身邊,彎下腰在他耳邊輕聲道:“今夜無關靈魂誠懇,我們只談淺冬深春。”

“那好,老規矩,低頭。”

源賴光直視著她忽然開口道。

水澤夏夜聞言眼皮狂跳。

原來你裝啞到現在是在等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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