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影桑？”
坐在柔軟的高階沙發上，源賴光看向微微出神的良影天海，翹起腿微笑著詢問道：“是身體不太舒服麼？”
“啊！不是，有點走神了。”
良影天海渙散的眼神聚焦，嬌美的臉上露出了看似自然，但實則有些勉強的笑容，雙腿拮据的不禁夾緊。
她目光小心的打量著周圍，被這奢華但不失雅緻的客廳所震撼，雙手按在白色薄裙露出來的膝蓋上方，聞著空氣中瀰漫著的實木的澹澹香味。
換成任何人看她此刻的模樣。
都知道她很緊張。
源賴光沉吟片刻後站了起來，走到客廳的四開門冰箱前，開啟後扭頭問了句：“要喝水麼，可樂還是咖啡？”
“礦，礦泉水就可以了。”落座在沙發上的女孩明顯心繃了成一根弦，以至於問她的時候回答都是下意識的。
源賴光轉過身看了眼冰箱：“這裡面似乎沒有礦泉水，只有各種汽水和果汁之類的，不如你喝瓶果汁？”
良影天海此刻的注意力沒在果汁上面，滿腦子都是剛才如公園般的庭院，便隨口說了句：“我都可以的。”
“那好，給你拿個葡萄果汁。”
源賴光看了眼冰箱內擺放整齊的東西，隨手拿了兩瓶葡萄果汁，居然亭裡面的所有東西都是提前備好的。
他拿了果汁後折返回去，看著依舊忐忑的女孩，心裡差不多猜出來個大概，不外乎被這棟住宅給嚇到了。
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
當你認識一個有錢人時，當他和你做同樣的事情，或者只是出去玩多付點錢，這並不能讓你感受到什麼。
但要是你坐上他開的跑車，亦或者身臨其境的到了你從涉及過的高檔餐廳和住宅，自卑心理會自然滋生。
因為沒有經歷所以才謹小慎微。
“這裡...是前輩的家？”
良影天海接過觸及空氣很快表面結成水霧的罐裝果汁，眼中的拮据神色仍未褪去，猶豫了下才敢開口。
因為這裡實在有些太高檔了。
無論是從園林區門口走到居然亭路上的景色，還是這座庭院內的假山池水，都似乎有些超出她的想象了。
之前源賴光跟她說的是靠電子元件白手起家，可平常開的那輛車子和他的公寓，都和這裡相差實在太大。
因為上中下三京區的轄區都比較小，所以作為文教與環境最佳的左京區才是京都府當之無愧的富人區。
作為一名合格的綠茶，應該對各種名牌具有一定的辨識度，同時也要有從各個方面預估對方財富的眼力。
房子、車子、手錶、衣服...
她本以為源賴光之前說的都是真的，只是個頗有財力潛力無窮的優質物件，但現在怎麼看都像豪門子弟。
這裡的房價她不清楚。
可附**安神宮售賣的公寓...
都是她可望不可及的價格。
因此良影天海不僅陷入了懷疑之中，更是對他尚未明晰的財富感到惶恐，貌似比自己想象的還更加神秘。
她眼神有些渙散的看向窗外，如美景般的庭院安靜祥和，在她這個位置朝落地窗看去還能看見幾尾鯉魚。
這簡直都不像是家。
反而像是個古代貴族的園林。
不，這就是園林，這點沒錯。
“我今天才剛搬進來，還沒來得及熟悉房間，你是第一個來到這裡的。”
源賴光微笑著回答道。
他的語氣不像在網上那樣太過冷漠，也沒了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生疏感，這讓兩人間的氣氛逐漸好轉。
這句話也讓微微有些出神的女孩將在外飄散的目光收斂了回來。
良影天海本來緊張的心情放鬆了些，輕捋了下耳邊金色的髮絲，勉強笑道：“沒有帶伴手禮真是失禮了...”
“我又沒告訴你搬家，自然也算不上失禮，更何況也不是沒有禮物。”
源賴光看著她意味深長的說道。
今天的良影天海反差感很強。
她穿的這件白色的吊帶白色薄裙很漂亮，白裙與金髮的組合讓人感覺較為清純，再加上她那偏在一側的糟糕髮型，就更是和往常的形象不同。
不得不說她的身材很完美，在外面的肩膀渾圓白皙，面板上還點綴著些許紅暈，看起來就更加誘人可口。
棕色的眼眸睫毛細長，臉也漂亮中夾雜著靚麗，細腰彷彿兩手能輕鬆握住，胸部也是他認為剛好的尺寸。
特別是在聽見他的話之後。
本來有些出神的良影天海微怔了片刻，隨即似乎明白了某些意思，吊帶下精緻白皙的鎖骨也有紅暈染現。
以源賴光的眼光來看。
對方當然評分很高，否則當初即便是看中了她身上的技藝，也有被外表吸引的原因，這才聯絡到了現在。
“前輩...”
她忍不住輕喚了聲。
良影天海感覺到他炙熱的眼神在身上來回掃視，要是平常還不會這麼在意，可現在是坐在他的家裡面。
所以有種緊張感油然而生。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空氣逐漸瀰漫開曖昧的氣氛。
只是接下來源賴光忽然平靜的臉色和說出的言語卻是讓她旖旎頓散。
源賴光拿起桌面的果汁稍微喝了口，冰涼的汁水和果肉滑過喉嚨，這種驟然降溫的感覺讓身體極為舒適。
“說說吧，良影桑。”
然後他放下果汁，雙手扶在沙發兩側的扶手上，猶如法庭上高高的審判者，用平靜恫人的眼神望著她道：
“你今天所說的交易是什麼？”
良影天海聞言愣了下。
連帶著雙腿又重新夾緊。
似乎是他態度轉變的太快，有點讓良影天海沒反應過來，嘴唇微微開合了將近十幾秒才總算回過神來。
特別是看到源賴光那深邃而不泛起漣漪的目光，就好像自己被剝了個乾乾淨淨，渾身上下沒有半點秘密。
這種目光不是簡單的冷漠，而是高高在上的審判，彷彿源賴光是無情的神明，而她則犯了罪在接受判決。
強烈的反差感讓她心顫，以至於不敢去和源賴光對視，直到沉默了片刻後聲音才有些乾澀的問道：
“前輩跟我只有交易關係嗎？”
“只有交易關係？”源賴光右手手指併攏，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扶手：“難道人說的話都可以被輕易忘記嗎？”
他的臉上沒有怒氣，也沒有疑惑的神情，只是單純的說著這個問題，就像是在問自己，同時也是在問她。
“我想良影桑可能誤會了什麼，本來我們就是很清楚對方的人，而且把該講的話和應盡的義務都說明白了。”
源賴光敲擊扶手的動作頓了下，然後抬起雙手翻開了自己的掌面，臉上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說道：
“所以我們的關係是攤開的，可你似乎是有些不滿意，或者還想要更多的東西，我並不知道你的目的，但你的行為明顯在撕破我們的信任。”
“畢竟之前我們已經各取所需的約定完畢，我也不會去踐踏你的尊嚴，蔑視你的人格和品行，可現在你的行為明顯是有些違背了交易的初衷。”
“甚至說的再惡劣一點，我完全可以說服內心不對你負任何責任，因為你已經失去了最寶貴的契約精神。”
雖然是用平常的語氣在說話，但其中的內容卻不帶半點感情，讓坐在沙發上的良影天海越聽臉色越蒼白。
即便已經為今天的場面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親耳聽到源賴光這些冷漠的言語，依舊讓她感到極其的難過。
心思玲瓏的她，其實早知道源賴光是個注重約定的人，而自己違背了承諾，也必然會接受現在的報應。
實際上她很早就知道源賴光不是個簡單的人，哪怕對方說沒有交往過是真的，可這才更讓她感覺很可怕。
能掌控自己的人都很可怕。
剋制慾望去達成目的，不為外力所幹擾，這樣的人難道不可怕嗎？
只不過她在意的不是這個問題。
而是源賴光對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和攤在明面上說出的關係。
這個世界上什麼都能夠標價。
只有感情不能用來衡量。
就是因為源賴光能這麼輕描澹寫的說出，才讓她感覺自己很失敗，而且更加為自己之前的種種行為後悔。
“您認為我很物質對嗎？”良影天海蠕動了下嘴唇臉色有些勉強的問道。
源賴光稍微抬了下眼皮。
又開始轉移話題了。
慣用招數接化發是吧。
這套練的可真熟啊。
源賴光也沒繼續揪著不放，反倒想看看她究竟是什麼目的，因此便微笑著輕聲問道：“難道不是嗎？”
“我承認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是覺得前輩比較有錢，覺得您條件很好才有意接近，並且還想讓您給我花錢。”
“那現在呢？”
源賴光用手指敲著扶手。
“現在...也是。”
良影天海深吸了一口氣，儘可能讓自己的語氣平靜，臉色認真的道：
“但我清楚那不是純粹的想讓您給我花錢，已經到了現在這種地步，我知道您肯定覺得我說這些都在騙您。”
“但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上您了，不是因為單純的有錢，或者是您的長相之類的，也不是因為單純的得不到。”
“我記得和您在一起的每個瞬間，而且我很害怕我會忘記那些瞬間，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已經明白了。”
這些話良影天海沒有說謊。
是她發自內心的實話。
明明就是和普通男性剛開始時的交往，可源賴光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幽潭，在不自覺間就被徹底吸引了。
事實上她很清楚，這份喜歡裡面有源賴光的條件，也有第一次付出的緣故，更也有得不到的蠢蠢欲動。
可喜歡這種奇怪的情緒。
難道本來不就是混雜而成的嗎？
良影天海覺得沒必要深究自己為什麼喜歡，她知道是喜歡就夠了，而且也很不願意讓這份喜歡成為遺憾。
所以喜歡了就說出來。
哪怕自己親手遞上去了刀！
“所以良影桑是在跟我表白嗎？”
源賴光沉吟了下問道。
“沒錯。”良影天海微怔了下，隨後認真的點頭道：“我就是在向您表白。”
“我知道您肯定在意我的過去，即便沒有跟別人發生過實質關係，但的確稱不上一個好女孩，甚至還同時跟其他人曖昧，但我現在已經不會了。”
“我知道以您的條件，對於我來說是高攀，所以我也沒有貪心能跟您正常交往，您就算和別的女孩子交往也沒關係，我只是不想用交易的方式。”
到了現在她也差不多看透了。
像源賴光這種優質的物件自己根本管不了，哪怕僥倖真的能得到了交往的資格，也絕不可能去限制他的。
與其明知道他有可能和其他女孩子接觸，而且自己也根本管不住，反而不如以退為進表現出懂事的樣子。
可就在良影天海懷著忐忑的心情等待答桉時，源賴光卻突然問了句。
“真的不介意我同時交往嗎？”
“不，不介意。”
良影天海臉色愣了下，抿了抿亮晶晶的唇瓣，猶豫片刻後輕聲說道：
“其實我也明白的，像您這種家境和條件，花心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只要不超過三...五個我都不介意的。”
她不是不識大體的女孩。
無論是電視上的泡沫劇，還是身邊有錢人家的一地雞毛，都讓她明白了豪門的家庭關係絕對是大有問題。
當一個男人很有本事的時候。
作為妻子不應該去約束。
應該展現出自己大度的一面，讓丈夫知道自己是杆不倒的旗幟，無論他在外面多累到家了總像回到港灣。
這樣的話丈夫也肯定會明白。
他在外面只是玩玩而已。
玩累了他自然會回家。
作為一個成熟的太太，就必須學會寬容，懂得承擔榮耀帶來的責任。
“那可能讓你失望了。”
源賴光呵呵笑了聲，自顧自的拿出了手機，開啟自己的聊天軟體，然後拿在手裡翻過來螢幕展示給她看。
“如果是這個數量你介意嗎？”
隨著源賴光的聲音落下，她下意識的朝著眼前微亮的螢幕望去，結果眼簾頓時被成排的未讀資訊所覆蓋。
最低也有十幾個人，而且資訊還都很親暱，看頭像也絕不是男的。
良影天海頓時臉都綠了。
她張了張嘴巴難以置信的問道：
“您，您身體吃得消嗎？”
源賴光聞言臉色黑了下。
大師的關注點怎麼這麼不一樣？
我是在跟你說這個問題嗎。
“上次你沒體驗過？”
“就是因為我體驗過，哪怕您的身體不錯，但也沒到這麼多的地步吧。”
“......”
源賴光眼皮微跳的收起了手機：“這些都只給了聯絡方式而已。”
頓了下聲音，他繼續說道：
“但我這樣做不代表接受了你，或者說本來的交易已經達成，良影桑想單方面撕毀的話可是太失去信譽了。”
“而且你似乎沒意識到一點。”
“剛才你所說的一切，都只是站在你的立場上而言，包括你說的已經不是因為錢或者把人際關係撇清楚了。”
“如果我沒有錢，剛開始你也不會接近我，沒有這個前提後來的一切都不會成立，包括你喜歡我這件事情。”
“同理，你的人際關係跟我沒半點關係，也不要用把自己撇清好像是對我的付出，如果你真的想和一個男人真正的交往，這些都是你應該做的。”
“這些話，良影桑想反駁嗎？”
源賴光說完後拿起桌面上的罐裝果汁喝了口，本來微涼的果汁此刻已經變溫，在口腔中的甜意開始發膩。
先撇開之前的交易被單方面撕毀不算，就憑剛才良影天海的告白，都是站在個人的角度出發，就好像她那麼做是對自己付出了多麼大的代價。
但實際上呢？
對自己而言而可能是。
可如果是老實人。
那就絕對不公平了。
就像剛才源賴光說的那樣，即便大師是真的喜歡他了，可如果他之前沒有錢，後來的一切都不會成立。
她現在可能沒之前那麼物質。
但是感動她的每個瞬間都要錢。
“那您想讓我怎麼辦？”
良影天海似乎是下了狠心，也不管他有什麼反應，開始耍起了無賴：
“我就是不願意離開您！就算您現在趕我走！我也會天天想著您的！”
這句話就讓氣氛冷場了。
不講道理自然會讓人厭煩，但她臉上的表情實在不似作偽，一個女孩的告白多少也會讓人心裡產生漣漪。
要說只為了圖人家身子那一時的感覺倒也不至於，只是她貌似的確有些真心，再加上礦山還未開發殆盡。
當然源賴光也有其他的想法。
萬事萬物都講究平衡。
自從上次大師和宗師的碰撞讓他得益後，就再難回到苦日子了，找十個低質量的都不如二師來場龍虎鬥。
這不比自己苦哈哈的找壞女孩。
然後費盡心思讓她討厭要強？
只是這樣做，有些辜負真心。
不過壞女孩的真心又有什麼不好辜負的呢？畢竟自己也付出了時間精力和金錢，只要她們願意繼續就好。
換句話說還是在繼續交易。
只不過換了種形式而已。
源賴光不強迫別人，但他也不自覺的是個好人，只是各取所需罷了。
雖然是有著私心的做法，但同樣也兼顧了對方，他很快做出了決定。
“做錯事必須要道歉，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所以良影桑也該如此。”
源賴光沉吟了會兒說道。
良影天海聞言怔了下，隨後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眼底晦暗的色彩驟然明亮起來：“您...您想讓我怎麼道歉？”
“我這個人比較喜歡吃菜，比如我會不剝皮去煮玉米，因為很享受剝開米衣的過程，以及那種燙手的觸感。”
源賴光用右手撐著臉，凝望這她沉思片刻，然後慢條斯理的說道。
良影天海的唇瓣微張。
坐在沙發上呆滯了片刻。
想了會兒後似乎明白了什麼。
然後便沉默下來。
直到半分鐘後才又開口。
“我明白了。”
說完這句話的良影天海臉上帶著決然之色，毅然決然的站了起來，然後竟雙手開合做著奇怪的熱身運動。
張開雙腿開始在諾大的客廳裡面轉圈，良影天海開始不停的走路，白色的裙襬都隨著身體的擺動而搖晃。
就像在做跑步前的必要鍛鍊。
“你在做什麼？”
源賴光面色古怪的望著她。
良影天海聞聲扭過了頭，手上一副運動熱身的動作依舊沒停，然後臉色認真的說道：“我在給您熱菜。”
源賴光臉色不禁愕然了下。
他還真沒見過這種操作。
自己只是稍微點了下。
良影天海就直接明白了想法。
這就是大師的實力嗎？
不過他很快反應了過來。
同時也用手臂撐起自己的身體。
“要做料理哪有先熱菜的。”
源賴光徑直起身向旁邊走去，在女孩的驚呼聲中抱起了她，居高臨下的低頭道：“我覺得還是先焯水吧。”
說完這句話他便挪動了腳步。
也不管懷中女孩臉頰上的紅暈。
就朝著浴室的方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