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賴光斜挎著電腦包走在青石坂道上。
祇園位於京都鴨川以東的東山區，分為祇園東和祇園甲部兩片，最初江戶幕府允許茶屋在這裡營業已經是在三百多年前。
在最繁華的兩百多年前，祇園的藝伎多達三千多人，接客流量產業鏈做到了業界一番。
花見小路是當今為數不多可以遇見藝伎的花街，但源賴光沒有養成勾欄聽曲的習慣，倒是哲學之道的櫻花季和楓葉季他期望已久。
就比如現在他正踏在古樸的青石板上。
微風拂過，楓樹枝椏輕搖，紅色已經從葉片中心渲染。
兩側的楓樹拱衛著這條青石坂道，源賴光抬頭望著偶有飄落的楓葉，感覺再過半月就能賞到真正的紅楓漫天。
卡察卡察！
走在楓林道上的情侶在自拍。
雖然楓葉還沒紅透，但作為地標式的地點，不光是外地遊客喜歡來拍照，本地的年輕情侶也經來這裡拍照，更喜歡撿地面的楓葉留念。
臉前有片脈絡紅了的楓葉飄過。
然後——
“你給我五十萬。”兩根手指從源賴光背後扯住衣服，同時微小的聲音同時傳來，阻止了他想伸開掌心的動作。
“我為什麼給你？”
源賴光轉過身雙手抄進兜裡，看著面前的楓葉緩緩飄落在地，隨口問道。
夕陽在天際邊只剩下大半個，按照維度和季節來算的話，大概不到半個小時就會下山了。
說實話這裡還真是好地方，祇園這裡本地人不會常來，畢竟風氣在外經常來也不好，所以都是外地人和好奇的年輕人，氣氛比其他的古建築要放得開。
年輕情侶可以在這裡擁吻，要是在京都的其他地方，以大多數本地人的傳統觀念，多多少少都會投來異樣的眼神，而在冠以拍照聖地的地方怎麼親暱都不算過分。
整條街道要麼是挽著胳膊的情侶，要麼就是穿著和服在門口發傳單的女人，就他們倆這一前一後的情況有些令人矚目。
源賴光轉過身看著咲初小藤，這個名字剛才他翻通訊錄查過了，剛上大學時他加了整個班同學的通訊方式。
而姓氏咲初的只有一個。
“因為你把剛才能給我五十萬的人趕走了。”咲初小藤隨著他轉身鬆開了手，似乎感覺太近下意識的退了一步，然後甕裡甕氣的說道。
“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我知道。”
“那為什麼還要去做呢？”
源賴光微微皺起了眉。
“我現在真的很需要五十萬。”
咲初小藤還是低著腦袋，收回的雙手攥著裙邊，聲線有些生澀的說道。
“哪怕是出賣自己也可以？”
源賴光接著反問道。
“嗯。”
咲初小藤攥的更緊了。
源賴光靜看了她一會兒，隨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抬起手往前面擺動示意了下，然後轉身朝著街邊楓樹下的長椅走去。
站在原地的咲初小藤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抬起頭在眼睛細長的劉海中望向越走越遠的源賴光，最終發現他在一顆楓樹下的長椅坐了下來，然後又低下頭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嘴唇。
就這麼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咲初小藤似乎有些憋不住了，攥著裙邊的手指關節隱隱發白，但還是沉默著走到長椅邊，在源賴光身旁距離較遠的坐下，然後脖頸有些生硬的轉過腦袋看著他。
“講講你的事情。”
源賴光正在擺弄著手機，在LINE上給小木晴明回資訊，解釋剛才為什麼打那個電話。
“啊？”
咲初小藤目光呆滯了下，似乎沒聽懂什麼意思，額前髮絲下的眼睛有些迷茫。
“為什麼這麼著急需要五十萬。”
源賴光瞥了眼她的表情，隨即便收回了目光，語氣平澹的說道：“我不會因為干擾你沒下海成功而愧疚，並且也已經給了你讓我可憐的機會，你不願意抓住的話只能說是你自己的問題。”
他並不是喜歡多管閒事。
也並不是愛心從吉川那收回後在別的地方氾濫。
世界上的光芒本身就存在，只是應該照向真正需要的人身上，像那些社會渣滓自然是不配的，但處於慣例層次道德水平的他自然也有憐憫心，別人的陰暗揣測不能阻礙真正有光的人散發光芒。
但要將自己的光分給別人是有前提條件的。
是真正的值得被憐憫，也要有足夠能力，而且自己能夠獲得滿足。
所以他願意聽一聽對方究竟值不值得被救贖——
“我奶奶病了。”
咲初小藤又扭回去低下頭，望著腳尖沉默了半響，最後還是小聲說了起來。
“是肺癌晚期，五十萬円是例行的治療費，而且只能維持一個星期，醫生說做手術需要更多的錢，但如果現在沒有五十萬的話，我們就要被趕出醫院了...”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就停了，似乎是有些哽咽了起來，肩膀也微不可察的顫抖起來。
貌似是很害怕自己的情緒展露出來，在即將淚水即將爆發的時候停下了，沒有讓其他人看到她脆弱又可憐的一面。
“我知道了。”
源賴光瞥了眼落在對方手背的淚水。
“剛才那位特殊演藝行業的製片人說的沒錯，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不付出就獲得的東西，要想得到光的話就要經受住黑暗中折磨的傷口，不過我可以選擇...”
還沒等源賴光把話說話就忽然被打斷了。
“你也想玩弄我嗎？”
咲初小藤目光微展絕望，用一種麻木的語氣問道。
“？？？”
源賴光聞言眼皮跳了跳，瞥了眼對方頭髮上的油膩，還要看不清臉頰的凌亂劉海，不知道她哪來的底氣說出這句話，難道自己看起來就這麼飢不擇食，還是說人對美的概念差距真這麼大。
【咲初小藤討厭度小幅增加！】
【討厭度已逆轉為獎勵！】
【請注意物品欄查收！】
源賴光微怔了片刻，壓住自己要說的話，目光忽然若有所思起來。
他的心裡忽然產生了一個很奇妙的想法。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而且比你想象的更過分。”
咲初小藤目光中流露的絕望更濃。
源賴光看著面前的提示則振奮人心。
【咲初小藤討厭度中等增加！】
【討厭度已逆轉為獎勵！】
【請注意物品欄查收！】
好！輪盤姬！就決定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