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
秦檜忽然叫停。
“來人，上茶，上好茶。”
裴矩趕忙轉身。
秦檜笑道：“裴大人，剛才是我跟你開個玩笑，你可不要介意，來，咱們坐下慢慢說，都是為國為民，有話好商量。”
“是是是。”
裴矩趕忙貓著腰坐下。
一副隨意驅使的低姿態。
茶水端了上來，秦檜笑道：“裴大人，你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
“區區女奴何足掛齒，丞相大人若是收下，算是給我臉了。”
“不是，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發財的事兒……”
秦檜臉色一黑。
“真的，真的。”
裴矩趕忙咳嗽了兩聲。
秦檜揮手讓所有侍女都下去。
只留下兩名胡姬。
裴矩這才說道：“大人，我聽聞您是絕頂聰明的人，想來也不用我說的太多，就只說做買賣的學問……至少這分量問題，如果賣的不說，買的也不說，那豈非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大人想要從中獲利，真是易如反掌。”
“再者，大楚境內受災人數少說有三五百萬，一百二十萬石糧食，也是杯水車薪，皇上已經下旨，以三倍的價錢收購糧食，到時候，以大人的權勢，若是能搞到糧食……豈不是一本萬利，這分量上的事兒，全都是我說了算啊。”
“咦……”
秦檜仰著頭，轉了轉眼珠。
“可是，可是我大梁為什麼要幫助楚國呢？”
裴矩笑道：“大人，我聽說在金殿上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大梁要進攻大楚，只能取道蜀中，而要進攻蜀中，船隊就要經過三峽，非常艱難，所以這些年兩國邦交和睦，沒有什麼大的戰事，反而貴國跟北齊大戰不斷，誰是敵人，誰是朋友，貴國皇上應該很清楚啊。”
“如果丞相大人，能夠從中斡旋此事，不但於我們自身有萬般的好處，而且利國利民，還請大人，仔細思量啊。”
秦檜乃是絕頂聰明之人，哪能想不通這些事兒。
當下摸了摸下巴：“似乎，似乎，言之有理……”
秦檜咳嗽了兩聲：“啊，你說的別的都不重要，只是利國利民四個字本相愛聽，我這個人呢，別的心思沒有，一心就是為國為民，對自己的事兒倒是不怎麼考慮，只要是對國家有利的事兒，就算千難萬難我也要做到，既然你說的有道理，可以，試試……我回去之後就運送糧食，你準備接收就好了，畢竟本相也是一諾千金嘛。”
裴矩眼前一亮：“那萬一貴國陛下不同意？”
秦檜驕傲的擺了擺手：“身為一國宰相，這點主我還能做，你就不用操心了。”
“是是是，那下官就不打擾了，下官告辭，告辭。”
“不送。”
秦檜假裝不經意的看了兩名女奴一眼。
裴矩指著兩人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丞相大人的人了，記得小心伺候，不可怠慢，明白了嘛。”
“遵命。”
裴矩這才點頭哈腰的要走。
秦檜又補充道：“裴大人放心，我明天就向貴國皇帝辭行，一定不會誤事兒。”
出了四方館的大門，裴矩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再次折返宮廷。
趙凡沒有想到，裴矩如此的能幹。
聽完之後，大加讚賞。
“好好好，朕果然沒有看錯人，裴大人真是經世救國之才，這件事情你處理的很好，朕給你記一功。”
裴矩趕忙跪在地上：“可是，陛下，臣的計劃有可能損害朝廷的利益呀。”
“無妨，做大事不拘小節，後面朕還有安排，你按照計劃進行就是了，朕會全力支援你的。”
“劉瑾，立即傳旨，冊封裴矩為鴻臚寺卿，孫伏伽調任‘西南道安撫大使’，替朕巡視西南，全權負責府兵制改革事宜，令他即日出京。”
“遵旨。”
“裴矩，你明天再去見秦檜，就說朕委派你為欽差大使，跟他一起返回南梁拜見蕭衍，以此作為回禮，並提出朕與建業公主和親事宜，隨後你設法把糧食運到洛陽永豐倉，暫時不要放糧，聽候朕的指示。”
“另外，這一路上，你要廣而告之，就說朕要以三倍的價格，向全天下購買糧食，把所有的商人，都吸引到洛陽去。”
“臣遵旨。”
雖然不知道皇帝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但此時的裴矩已經意識到，面前的小皇帝絕非傳說中的昏庸之輩。
非但不昏庸，而且高深莫測。
所以他也不問。
裴矩走的時候，已經是戌時初，大約相當於晚上八點。
趙凡也有些累了。
可這時候，寢宮外面忽然傳來環佩叮咚的聲音，跟著一陣香風撲面，楊麗華盈盈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楊麗華姿容絕代，相貌清麗，尤其是一頭烏黑秀髮，綿密厚實，頭頂的凌雲髻若是散開，能夠直垂過膝蓋。
是個絕頂的美女。
為人也是恬淡清淨。
若是聽風看雨，往往一天都不說話。
趙凡以前並不喜歡她，覺得她太悶，不如馮小憐活潑刁蠻花樣百出，從進宮哪一天就開始冷落她。
而且，她本身進宮也比馮小憐要晚。
雖然貴為皇后，卻沒有得到過一點寵愛。
楊麗華進來的時候，趙凡正在看書。
皇后娘娘顯然被這情景嚇了一跳。
皇上也會看書？
而且這寢宮裡怎麼這麼清淨，連一個妃子都沒有，以前，到了這個時間段，那可是風光旖旎，群魔亂舞啊。
見她進來，趙凡沒好氣的把竹簡扔到一旁。
“你來做什麼？”
楊麗華興沖沖而來，沒想到當頭被潑了一盆涼水，心裡頓時委屈。
但她是個賢良的淑女，所以並未表現出來，而是柔聲見禮：“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皇后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兒嘛，朕馬上要睡下了。”
楊麗華臉上一紅：“陛下，臣妾，臣妾前來侍奉陛下……”
趙凡一想起楊堅的德行，就恨屋及烏。
“皇后太客氣了，朕這幾天太累了，不需要人侍寢，皇后還是回去好好休息，什麼時候朕想起你了，再找你過來。”
“這……”
身為皇后之尊，已經這麼主動了，皇上居然還不給面子。
還說出這麼讓人難堪的話來。
楊麗華實在有些無法接受。
“陛下，臣妾聽說大丞相已經交出了所有的權利，陛下獨攬朝政，乾綱獨斷，實在可喜可賀。”
“皇后誤會了，大丞相交出權利，那是朝廷的制度，對於朕來說，巴不得有人分擔呢，沒有什麼好恭賀的，皇后請回吧。”
趙凡黑著臉說。
“陛下……”
楊麗華淚花漣漣，聲音發顫。
趙凡轉過身去：“走吧，走吧。”
“臣，臣妾，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