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憲帶來的是梅花露,裝在了百草詩昔日送給他的小罐子裡。

“你要烹茶,還是做飲子,都隨你。”

如果這些話從折羽口中說出,一定是世上最浪漫的情話。

以前,百草詩與折羽信箋傳情,百草詩曾說,“春天的金銀花,夏天的鮮竹瀝,秋天的佛手柑,冬天的梅花露,一年四時皆有其食飲。而最幸福的莫過於,有人一起,等一場花開,迎一場豐盈,一切化為可品之味,可飲之甘。”

“可惜啊,人不對。”

百草詩只回以六個字。

“詩詩?”裴元憲輕輕放下梅花露,半彎著腰,看向她瞳孔深處,“如果我比他,更早一步認識你,你會不會從心裡選擇我?”

如果這樣的情節,放在古早狗血小言中,倒是不無可能。裴元憲就是那個偏執到骨子裡,強硬霸道又病態,等待愛的救贖的男主。

只是,生活沒有假設。

“不會!”百草詩的答案斬釘截鐵。“先來後到固然重要,但最終卻只是因為,他是那個對的人。”

羽寶,才是百草詩的真命天子。他給與她的尊重和理解,是任何其他男子不曾給予的溫暖。

裴元憲長長舒了一口氣,放棄這最後一絲心理安慰。

“所以,詩詩你看,我別無他法,只能巧取豪奪。”他看向了窗外,纏了綵綢的枯樹,後面影影綽綽人影閃動,“從你的閨房,到城主府的高牆,我埋伏了成百上千的高手,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天羅地網,等著他來救你。他會來嗎?”

百草詩忽然勾唇一笑,將小罐梅花露收起。“為什麼我一定要等他來救呢,我可以自救啊。說不定明天,我變成一片雪,或者一瓣梅,藉著西風就飛出了高牆,也未可知啊。”

她抿唇淡淡笑,眼波盈盈,眉心之間,隱隱有紅色印記,似要透骨而出,比之沈黎清的鳳印還要動人。裴元憲看的怔忪一瞬,“那我拭目以待。”

**

按照大宋舊曆,成婚當日丑時末寅時初就要做好一應妝容,穿戴好喜服鳳冠的。

因之今日,並無那麼多貴賓嘉客,且拜堂之場所,也不過是從百草詩的房間,到城主府大堂,裴元憲便讓百草詩多睡一個時辰。

卯時一過,百草詩起床,在丫鬟婢女的服侍下,更衣洗漱,而後妝娘、繡娘、喜娘全部到位,開始為百草詩化梳妝打扮。

期間,歡顏過來一次。

看著銅鏡之中的女子,五官明麗無一不動人,眼眸如冬日山嵐升了霧色,纖長濃密的睫毛,顫顫抖動如蝶翼,鼻挺而精緻,瓊柱一般光滑,而唇色嫣然。隱隱之間,竟生出了熟悉之感。

“你今日這個樣子,倒是讓我想起了我姐姐。”

百草詩摩梭著垂在胸前的一縷頭髮,宛然問:“從未聽你說起過,你還有姐姐。”

歡顏垂了頭,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姐姐比我生的美多了,大概也是天妒紅顏吧,嫁入了世家高門沒多久……”

死了嗎?

百草詩沒有問。

歡顏自詡生得不美,卻作為心腹跟在攝政王身邊。那麼她姐姐嫁入的高門會有多高?皇室雖高,但是沒有實權啊。

“你今天不要招呼賓客嗎?還是,要護持著我上花轎嫁他?”百草詩接過了妝娘遞過來的口脂,含在唇邊暈染。

不,按照裴元憲的安排,歡顏今天的任務時,寸步不離百草詩。一旦那個人出現,第一時間給予致命一擊。

可是,那是她默默喜歡了很多年的人啊,眼看著他娶別人,她什麼心情,何以自處?

大概,沒人關心吧。

歡顏閉上眼,復又睜開。一個大膽的、不可饒恕的想法在心頭暗暗滋生。

“我自然有我要做的事。詩詩妹妹,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祝你與先生,百年好合,一生繾綣有情義。”

說完,她別過眼光,卻忍不住餘光探看,繡娘為百草詩穿上喜服,大紅重錦,同色絲絛,垂拇指大的紅寶石、紅瑪瑙,繡滿硃色玄鳥的層層疊疊,襯得那分外清減的腰肢不盈一握。百草詩亭亭立在重錦疊繡之間,一室富貴不能將她風采壓下一分。

有那麼一瞬間,歡顏想起一句話,“天命玄鳥”,她生當為鳳。

歡顏離開了百草詩的房間。

視線向上,抬高,將眼底的盈盈水光壓下去,她經過抄手遊廊,躲進了假山後。

**

巳時到,有八抬大轎前來接人。

新人以紅蓋遮頭,在喜娘的牽引下,轎簾掀起,新人深彎腰上轎,一雙玉手修長,骨節分明,指甲是健康的淡粉色。

喜樂奏起方院落,過甬道,終於來到拜堂前的庭院。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花轎之上。

“落轎。”

伴隨一聲喊,喜娘再度掀開簾子,墊上一方小凳,牽著新娘的手,下轎。

證婚人,論官銜最高的,當屬宸王。還有豐城城主。

著一身大紅的裴元憲,將所有愛意溫柔,落在了那纖合有度的身影上。

喜娘將“牽紅”交到了一對新人手中。

裴元憲握著自己的紅綢,引著新娘跨過火盆,往堂內走。

這時,府外傳來金戈鐵馬擂鼓之聲。

斥候來報:“報!報攝政王,大焱軍隊開始攻城!”

寬袍大袖揚起,裴元憲人生得意,意氣風發,“打!給我狠狠地打,為王妃而戰!”

士兵領命下去。

司禮官高聲頌賀:“一拜天地。”

裴元憲以目光巡禮四下,與新娘向天向地而拜。

“二拜禮賓及證婚人。”

空氣之中,裴元憲的視線與宸王相撞。看在詩詩的份上,且拜他一拜。

“夫妻對拜。”

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今天。

從不為任何人折腰的裴元憲,緩緩地鄭重地拜下去。在她面前,低到塵埃又如何?

然而新娘在俯身的那一刻,寒光從袖口處一閃而現,一把比雪色還亮的匕首,倏然而出,又狠又準地插進了裴元憲的腹中。

呼吸之間,裴元憲踢出了一腳。

新娘“擦地”甩開了蓋頭,丟掉了複雜厚重的頭面,露出一張比女子還要俊美無儔的臉。

言情小說相關閱讀More+

穿成炮灰女配後美美逆襲了

夏因貝

苗疆聖女穿成攝政王妃了

易水輕荷

離婚後,神醫暴露身份成為萬人寵

紫薯派

掉入盜墓,我無所畏懼

椒鹽味奶糖

寵妾滅妻,這屆王爺會讀心

菟白

閃婚豪門大佬,我在戀綜全網爆紅

流星歲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