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折羽以指腹摩梭著她的臉頰,又在她唇邊流連一會,“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叫你詩寶,是我的詩詩寶貝。”

其實折羽以前也這麼叫過,百草詩當時還以為他說“是寶”。原來在他心中,她也是寶了。

百草詩心喜無比,喜極而泣,“羽寶,我……你是怎麼找來的?哦,不,先逃跑,回頭再說。”

她掀開被子,腳踩上了鞋子。

那麼,折羽是怎麼來的?

白日裡,在賣鏡子的小攤販前出現過的人,的確是折羽派出來。

他知道,百草詩身周,有人暗中監視,不敢輕舉妄動。他也是抱著試試的心態,去找百草詩拿過的鏡子,可分辨不出來,便都買了下來。

等到再去追蹤人,早已沒了蹤跡,他便回到落腳點,如實稟報了折羽,交出了所有的鏡子。

折羽一個個仔細辨認,最後落在了其中一個上面。

“公子,這個鏡子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折羽前後翻動,鏡子的背面,沾染了一些紅色碎末,這是硃砂。

百草詩曾用硃砂製作過口脂的。她想借硃砂傳遞什麼訊號?

訊號要麼代表方位,要麼代表她所處的境地。

硃砂帶了一個朱字,會不會是朱雀,朱雀所指的方位是——南?

入夜後,折羽帶著人在青田小鎮南邊找,他順著摸到了地方。

兩個人牽著手準備往外走,卻聽得房門外傳來了聲音,火把投映在窗上。

“詩詩,你睡了嗎?”是裴元憲的聲音。

百草詩一個激靈。

和折羽對視一眼,指了指床上。

折羽全身藏在了被子裡,而百草詩蓋上了被子,拉好了簾子。“我休息下了。”

“有狡詐賊人夜闖莊子,我怕他偷偷藏身,對你不利,我可以進去看一眼嗎?”裴元憲卻不肯罷休。

百草詩捏捏眉心,暗罵一聲老狐狸,“快一點,我不舒服。”

門開了,進來了兩個人,裴元憲和歡顏。

裴元憲站在門口,檢查的是歡顏。

她手裡拿著火把,房間一覽無遺。

唯一可疑的地方,是床上和床下。

“歡顏姐,我確實不舒服,你知道的,我今天吃壞了肚子。”百草詩用委屈的聲調說道。

歡顏轉身,走到裴元憲身前,細微地頷首。

“去別的地方找。”裴元憲下達了命令,“詩詩,你且好好休息。”

待到人全走了,百草詩拍拍胸脯,摸摸額頭。

剛剛她是真的擔心歡顏會來掀被子。

“我們走吧。”百草詩壓著嗓子,以極低的聲音說。

折羽探出了出來,精準地找到她的手,十指相扣,舉過頭頂,隨之,他的吻覆了上來。

起初很溫柔,慢慢變得更熱烈。

百草詩心跳地太快,快要衝破胸膛。她的羽寶太會了,敵人當前,猶自從容不迫。

分開的間隙,百草詩指著門外,剛要開口。

“不要說話,他們還會回來的。”

百草詩:“……”

臉上迅速升溫,熱辣辣地。原來折羽不是想親她,只是用這種方式以吻緘口啊,讓她閉嘴。

她最近真是病糊塗了,智商都不線上。

果然,裴元憲又折回。

不過他到底是顧及著百草詩的面子,況且百草詩也沒準備走,他算是卸了芥防。

經歷了這一番,百草詩覺得很燥熱。手指向著被子裡,尋找折羽的手,卻不小心摸到了什麼,觸手是溼的,黏膩的,帶著血腥味。

“羽寶,你受傷了?”她的聲音是震驚地,也是心疼的。

她就知道,他找來不容易,一定吃了很多苦頭。

卻原來,他頂著傷呢。

一個受了傷,一個病怏怏,這怎麼逃?

“不礙事,我們走。”

折羽支撐著,下了床。百草詩也不矯情,事到如今,只能先逃出去,再治療傷痛。

黑暗中不能視物,她胡亂地穿衣,逮到什麼穿什麼,最後披了件大氅。

那是裴元憲特意為她定做的,毛毛特別好。

兩個人往外走。

今夜的莊子是個不眠夜,才走出沒兩步,就會看見巡邏的。

兩個人只好躲在抄手遊廊的欄杆後。

又走幾步,看到了裴元憲。他竟似一直守在百草詩門外不遠。而在他身後,十幾米處,有來來往往的巡邏者。

百草詩往柱子處靠了靠,希望借陰影遮住折羽。

“詩詩,我吵到你了是嗎?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他說的如此真誠,帶著深深的自責。

百草詩捂住了肚子,“不是,我……想去……”

今天,她已埋下了伏筆。

吃壞了肚子,真的是個很好的藉口。

裴元憲“哦”了一聲,“茅房太黑,我陪你去。”

百草詩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該死的攝政王,能不能不要當著折羽的面,說這些該死的送人頭的話。

“不用,男女有別。”

百草詩手指向後,捏了下折羽的手指。

那意思,你先走,安全為重,我沒事。

裴元憲從善如流。

百草詩先行去茅房的方向,折羽藉著夜色往外,裴元憲揮手,已經有人追了上去。

今晚的營救失敗。

不過好在,百草詩並沒有聽到別的訊息,以她對摺羽的瞭解,他應該是逃出去了。她現在只希望他平安就好。

第二天,百草詩頂著黑眼圈起來,和蒼白的臉色,向著打水過來,伺候她洗漱的歡顏道:“歡顏姐姐,我昨晚小日子來了,加上吃壞了肚子,我真的,不能再奔波了。”

那容顏,那模樣,真的是非常憔悴。

“那,我和先生說說,看看能不能多給你休息幾天。”本來按照計劃,裴元憲是要早些回國都的。

“那我謝謝姐姐了。”百草詩不介意釋放自己的柔弱和乖巧,對著歡顏怎樣都行,對著裴元憲就不成。

歡顏走到床前,扯掉了染了血的被子,那都是昨晚折羽的傷所致。百草詩昨晚驚嚇連連,後拉沒顧得上,今天才注意到,折羽流了多少血,才會染成這樣。

她心痛地吸了下鼻子。

這一幕落在歡顏眼中,自是以為她太難受太無助了,不敢和先生說。

抱著被子在懷中,歡顏道:“我讓人給你洗洗,回頭給你換乾淨的一應用品。”

準備退出房間,百草詩又道:“歡顏姐姐,有句話這樣說,人在他鄉,胃卻還在故鄉。我對宋國水土不服,食物也不適應。你……可不可以和你家先生提一提,幫我找兩個大焱的廚子。我知道,全聚坊就在琴州開了分店,我想吃全聚坊大廚做的烤鴨了。”

她象徵性地舔了舔嘴唇,回味烤鴨的無限美味。

歡顏頭疼,這主太難伺候了。“琴州離此地很遠。”

去琴州請廚子,往返得多久。

“歡顏姐姐,我可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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