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到中書令的人,自然不會是簡單角色。

事實上,當焱武帝離京,只帶了姒妃和小皇子時,崔策內心就已經萌生了想法。

崔家勢大,然則家族的命運卻和三皇子緊密聯絡在一起。倘若二十年後,贏哲仁即位,勢必不會容得下崔家。

仁,帝王以仁愛治天下,難道當初焱武帝取名字時,沒存了這個心思?崔策不相信。

在帝王的身邊安插眼線,這是一個臣子居安思危。而現在,風吹草動即將變成現實。

贏哲明整個人處於懵逼的狀態,坐以待斃,冒死一搏?這兩個詞彙衝擊著大腦,讓他說話都有些結巴了,“舅舅,搏搏搏……什麼?”

“唉!”崔策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樣子,“都這個時候了,還能搏什麼?自然是那高高在上的鐵王座、玄鳥冠!”

皇位啊!

贏哲明無數次肖想,登臨天下的一天,與沈黎清並肩看盛世繁華。可那是基於父皇的認可,現在儲君未立,他就要越過太子,一步到位了嗎?

須知成王敗寇,一招不慎,滿盤皆屬啊。“舅舅,母妃,這……有多大把握啊?”

崔淑妃的眼中閃著光,嘴唇有些顫動,混合著激動的、亢奮的以及忐忑的情緒。“明兒,從來都是富貴險中求。你若再不拿定主意,刀就要架在脖子上了。”

“那父皇?”這個時候贏哲明還惦記著焱武帝。

倘若新帝登基,莫不是要……弒君?

崔策道:“陛下登基二十多載,絕口不提立儲君之事。以往群臣猜測他要立五皇子,那樣江山就要易主;而現在他依舊不肯立儲,難不成還想立那個半歲的孩子?帝王昏庸,你身為皇室之中,身份最貴重的皇子,理當清君側,振朝綱。待你登上皇位,尊他一聲太上皇,遷往行宮也就是了。”

關於焱武帝的未來,崔策早已安排的明明白白。

有了舅舅的定心丸,贏哲明深吸了一口氣,額角還有青筋暴出,理智開始迴歸,“舅舅,那眼下,軍隊……我們可調動的軍隊有多少?”

皇權爭霸從來都是血雨腥風,沒有軍權支撐,無異於稚子前行,毫無威懾力。

問出這個關鍵問題,崔策總算沒有太過失望,他拍了拍贏哲明的肩膀,“城防軍統領殷恆是咱們的人;守衛皇宮的御林軍,因著你上次圈地建那個狗屁高爾夫,都被拔光了,現在掌管於太傅之手;焱京外還有一部分駐軍,但他們受控於禮王。所以,我們想要取勝,必須先發制人,取得御林軍的統領權,佔據皇宮,如果能讓太后擁立你,那你的位子就穩了。”

太后?贏哲明眼珠子一轉,“黎清回來了嗎?太后最看重黎清了。”

提到了沈黎清,崔策想到了什麼,“陛下離京,沈太傅代為監國。你要起事,繞不過沈太傅那一關。幸而,你與沈黎清有親事在身,沈太傅又是最疼沈黎清。當如何去說,使沈太傅為我們所用,你當明白吧。”

“這個自然。”贏哲明多了幾分自信從容之風采。“無外乎以利,以勢,許沈家以千代世家,家族長青嘛。”

**

贏哲明閉門思過,實則是受人監視的。

然而這個晚上,兩名崔策豢養的死士,於夜黑風高之時,將監視之人殺死。隨後一輛馬車出了明郡王府,直奔西長安街沈府。

叩響門栓,身披斗篷,頭戴風帽的贏哲明,下得馬車。沈府的老管家第一時間開門,臉色滄桑。“是明郡王嗎?我家大人已等候多時了。”

在管家的引領下,贏哲明繞過垂花、影壁,抄手遊廊,進到了裡面大廳。

沈太傅已經備好了茶。

一腿邁進來的贏哲明,身子已經躬了下去。“恭喜太傅,賀喜太傅。”

沈太傅指了指桌上了茶盞,示意請便。而自己用杯蓋颳著茶水,眼皮翻動了一下,“明郡王不是被關禁閉了嗎?如今這是得了自由身?”

以往,因著明王對沈黎清痴纏,沈太傅沒少給他掉臉子。在沈太傅看來,一天未完婚,便須一日謹守規矩和本份,免得玷汙了沈黎清世家貴女的清譽。

明郡王哂笑一聲,今日之事,能不能成重在太傅,因而無論如何,不能露怯,不能含糊,只能硬上。“太傅,鯤鵬展翅,終將翱翔九霄;玄鳥蟄伏,一照聲震四野。”

大焱以玄鳥為圖騰,而贏哲明竟然自比玄鳥?!

他直接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說人話!”

贏哲明脊背一僵,為人孫女婿的心理在作祟,險些露怯。“太傅,眼下陛下被困宛州,生死未知。我身為陛下年長之子,理當一馬當先,為國為民。且我與黎清兩情相悅,待我登上大保之時,就是黎清著鳳冠、母儀天下之日。天命鳳女實至名歸,我們是命中註定的一對。當前,焱京形勢仍詭譎莫測,多方勢力蠢蠢欲動,哲明此來,請太傅助我一臂之力。”

沈太傅深深地看著贏哲明,眸光諱莫如深。

坦白說,他不看好贏哲明,相較當年的五皇子,差著十萬八千里。然而天命之子隕落,沈黎清被賜婚贏哲明,成了不爭的事實。他只得順從天意。

三年來,不管是沈黎清還是沈太傅,以皇帝未立儲君為由,一再延遲婚期,沈黎清不得嫁於明王。

從帝王的角度,他沈家出了天命鳳女,難道帝王不忌憚嗎?勢必如鯁在喉。礙著沈家世代功勳,才遲遲未動。但以皇帝多疑的性子,遲早會有那麼一天。所以沈太傅一直在為沈家謀求後路。

焱武帝宛州之行,只帶了姒妃一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或許那個空懸的儲君之位,正是留給那個襁褓中的孩子。

儲君不立,鳳女無實,沈家的富貴就無了憑恃。

現在,時機到了嗎?這一局一旦走錯,沈家百代繁榮,就付之一炬。

“求人相助,不如自助。老夫倒是想知道,明郡王何以自助?”

贏哲明故作深沉,淡然一笑,“我竊以為,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太傅助我,我如虎添翼,著令城防軍與御林軍合二為一,昭告天下,陛下與太后之抉擇。以清君側為名,誅奸佞剷除禍國妖妃,立我為新君,重啟盛世華章。”

有那麼一瞬間,沈太傅看著侃侃而談的贏哲明,恍惚之間他頭戴天子之冕十二旒,一展帝王雄風。

“太傅,當斷則斷,速速決定。我與沈家,是一條船上之人,黎清與我亦有婚約在身。想必您已經知道了,早在宛州,黎清就成了我的女人,我自不會虧待她。倘若黎清不嫁我,她二嫁無果,世人如何看她?”

提起這茬,沈太傅額角就突突,氣的沒了血色。但有一點贏哲明說的很對,沈黎清被許配五皇子,五皇子病逝;沈黎清被許給三皇子,倘若三皇子再有個三長兩短,這世上恐怕再也沒有人可以娶她了。

一拍桌案,沈太傅起身,“明郡王請回吧。今日之盟已結,以後富貴同享。你速去調兵,明日亥時,衝進皇宮。”

贏哲明大喜,“祖父在上,受孫兒一拜。”

這一拜,便是以沈黎清夫君之名義,代表沈明正式結盟。

待得送走了贏哲明,沈太傅立於四水歸堂的院子,眼中有化不開的墨汁一般。而後,他看了一眼隔壁,手起手落。“隔壁那個,殺了吧。”

沈家隔壁是誰?

北齊世子以及入駐大焱的質子——白紹澤。

沈太傅早已查明,白紹澤曾經請了折羽之妻——百草詩入園,所為何事?

今天明郡王入沈府,北齊質子會不會知曉。

守住天命鳳女的秘密,有些人,必須死。

沈太傅之長子,沈黎清的伯父——吏部尚書沈煥山,說道:“當年隔壁的母女僥倖活了下來,今天北齊世子不會有這樣的好運氣。兒子這就吩咐人去辦。”

等等,沈太傅忽然眼皮子跳了跳。

如果百草詩就是白紹澤苦苦尋找的妹妹,也就是十幾年前焱京異象時出生的孩子,那她是不是才是真正的天命鳳女?!而折羽,這個酷似五皇子的人,娶了天命鳳女,這不正合了渡塵的卦象嗎?

西朱雀大街誕生鳳女,只不過不是沈黎清,而是百草詩?

天命之子和天命鳳女結為夫妻,執掌天下。所以,折羽就是五皇子。

這個發現讓沈太傅汗流直下。

“煥山,此件事一了,你派人走一趟宛州,取了折羽和他妻子的人頭。”

沈煥山微微一愣,隨即領命,“是”。

**

一牆之隔的白紹澤,今夜做了一個夢。夢中有一雙手,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刀,向他砍來。

他倏然睜開眼睛,驚出一身冷汗,心有餘悸。

他告訴自己,夢境都是反的,這是平安的喜兆。可剛剛的感覺,卻那麼真實。

他披了衣服下床,在院子裡溜達。

夜色下,一隻鴿子飛到了他的身邊,他攤開手心,讓鴿子落下,拆下鴿子腳步的信條。

“吾兒見字平安。父王已與李姨娘相認,從此吾兒不光有個妹妹,還多個弟弟。此乃吾兒之功勞。”

拿著紙條的手還在顫抖,白紹澤抹了把眼睛,這麼說,百草詩真的是他妹妹,難怪他見之心喜,這就是血緣的力量啊。

雖然夜已深,他很想與雲安分享這個好訊息,便徑自向雲安房間走去。誰料一拐彎時,前方投下了一個身影,誰闖進了世子府。他頓時掩身於廊柱之後。

果然看見一個黑衣夜行人向他的臥室方向而去。

此地不可久留,他只用了一息時間就做出了決定,離開世子府,躲避起來。

當晚世子府走水,沈太傅家派出精幹家丁幫忙滅火,卻沒有找到白世子的蹤跡。

**

七月十九日亥時,城防軍在殷恆率領下,衝入皇宮之中,與御林軍狹路相逢。

兩隊人馬互相廝殺起來,皇宮血流成河。其時,沈太傅出現,兩方人馬停止廝殺。

“我奉天子之命,肅清宮中妖妃同黨,禍亂餘孽,以正試聽,以清君側。隨我來。”

在太傅的指引下,兩隊合二為一,一路殺殺殺,一直殺到了太后所在的長樂宮。

眾人不動了。

便在此時,贏哲明出現,身後跟著崔策和崔淑妃等崔家子弟。

秦公公擋在了這些人身前,“大膽,太后尚在休息,你們想幹什麼?”

贏哲明冷笑,“事關國事安危,皇祖母怎麼還能睡得著呢?孫兒恭迎太后,宣讀陛下詔書。”

秦公公還待阻攔,早有兩名死士,一邊一個,將他架走。“欸欸欸,你們這是造反嗎?”

贏哲明倏地從一個御林軍腰下抽出寶劍,向著秦公公下盤砍去。“哦忘了,你已然沒了那玩意。再聒噪,仔細你脖子上的腦袋。”

眾人闖入了太后宮殿。

太后披著外衣,頭髮散落,走了出來。“明兒,你好大的膽子,誰允許你這樣對哀家?”

贏哲明冷笑一聲,從袖子中拿出了一道旨意,“請太后祖母當著天下的面,宣讀這份陛下的詔書。”

太后的視線落在了上面兩行字上面,“三皇子哲明英明神武,心懷蒼生,文武兼備。現著令立其為太子,與沈太傅一道暫代監國,欽此。”

哪來的詔書,這分明是偽造的,太后又怎會分辨不清?

然而她剛要開口,身後已經有貼身嬤嬤,將匕首抵在了她的腰上。“太后,如何做選擇,相信您心中有數。現在,立刻,馬上,召集各大臣、皇子親王們入宮,宣讀詔書。”

太后知道大勢已去,不再糾結,傳下口諭。

一個時辰後,文武百官被昭進宮,太后令人宣讀了這份偽詔書。

群臣愕然,質疑者有之。然而就在大臣提出疑問時,贏哲明手刀已落,那大臣血濺當場。

倒是贏哲禮哈哈大笑,“老三,出息了,連篡奪皇位的事都幹得出來。蒼天在上,玄鳥在上,我代表嬴氏子孫,清除你這個敗類。”

說話時,贏哲禮身邊幾個侍衛,唰地各執劍,成犄角之勢護住了禮王,隨後大殿裡廝殺了起來。

禮王與明王,老二對老三,終極對決。

與此同時,皇宮裡再次陷入了混亂,城外駐紮的軍隊,攻陷了城門,進入了皇城。

一場奪位之戰,在贏哲明和贏哲禮之間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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