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剛剛做得很好。”
南歌垂在一側的手悄無聲息的攥緊了自己的挎包。
她無言的望著南哲，後者的視線從她臉上移到對面從車上下來的男人身上。
他勾了下唇，和小叔一樣，都沒有提剛才的事情。
他出來好像只是為了說這一句。
南歌也不知道為什麼祁言會在，接下來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她跟著沈晏清上了車離開。
後座上，南歌頭靠著車窗，保持緘默。
沈晏清能感覺到她低落的情緒，他剛才一直有注意車外的動靜。
他看著南歌剛邁出大門，南哲就追了出來。
兄妹二人之間的氛圍比往日看來要奇怪一些。
南歌自始至終沒說話，看了南哲一眼就收回了視線，目光慌不擇路也不知道在看什麼。而南哲一開始好像說了一句什麼，之後也沒下文。
他本來不想打擾他們，但看著氣氛不對，決定下車。
——
說不上來現在是什麼心情，包裡的手機在持續振動，南歌恍若未聞。
停了片刻後，又開始振動。
她的包還背在肩上，沈晏清想了想，還是沒出聲打擾，只是伸出手想幫她把包從肩頭取下來。
只是手還沒靠近，南歌忽然伸出手用力的扯下肩上的包，“嘭”的一聲砸在對面的小桌板上。
這樣的動靜，惹得正前方的袁特助背脊一僵，慌忙間和司機老高對視一眼。
老高哪兒敢出聲啊，忙把隔板升起。
他們二人也不是剛認識南歌了，他們一個是沈晏清的特助一個是沈晏清司機，平日裡和南歌見面的次數當然也很多。加上南歌健談，平時在車上都會和他們聊天，早就打成一片了。
在他們印象裡，南歌這姑娘出身極好，有教養懂禮貌，是個活潑的性子，開朗又樂觀。
別說生氣摔東西了，他們甚至都沒見過南歌難過的時候。
這個場面，他們也不敢插手，只能默默偷聽。
後排，沈晏清只是愣了一秒，神色迅速恢復正常。他撿起南歌砸在小桌板上又掉下去的挎包，拉開拉鍊找到手機。
也沒看是誰打來的，結束通話，關機，一氣呵成。
南歌的手機沒動靜了，沈晏清的倒是有訊息進來。
來自兩個人。
第一個是坐在前面的袁特助，小心翼翼問他現在要去哪裡。
往日，袁特助不用問，也知道時候應該直接帶南歌回淮城的，可今天南家老爺子的葬禮剛剛結束，南家那邊肯定還有很多事。這個時候他們沈總直接把人拐走，恐怕不太好……
所以思量下，袁特助還是決定問一下。
【回淮城。】
【收到！】
退出對話方塊，沈晏清看向另一條訊息，是南哲。
【照顧好她。】
沈晏清應下，沒有多問。
過了幾秒，南哲回他：【有什麼事立刻給我打電話。】
光是看南哲這訊息，沈晏清就知道問題不小。
他用餘光看了眼旁邊的南歌。
小姑娘雙目緊閉，懷裡抱著抱枕靠在車窗上，好像已經睡著了。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除了剛才摔包的時候溢位幾絲煩躁以外，從上車到現在，她像是一具空殼，寡淡極了。
沈晏清心口一刺，抓住她的一隻手在手裡輕輕捏了捏，下一秒又握的緊緊的。
南歌沒有睡著，只是不想睜開眼睛。
窗外的街景都是她所熟悉的，她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年，已經沒有興趣看下去了。
想逃。
逃的越遠越好。
沈晏清牽她，她沒拒絕也沒有回應。
“南歌，我就在你身邊。”
“好好睡一覺吧。”
他知道她沒有睡著，可也沒抓著她聊其他事。
起初南歌不想在車上睡覺，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的，還是靠在他肩上睡著了。
一路上，沈晏清沒有鬆開過她的手。
回到住處，南歌也沒有醒，沈晏清把她抱到主臥的床上，確定她還在睡才拿著手機去了外面陽臺。
不為別的，主要路上的時候南哲又給他發了幾條訊息，大抵都是關於今天的事。
他還沒來得及看。
不似往常正事裡總喜歡摻雜些細碎的言語，也不似往常一句或是半句很是隨意的斷句，這次南哲發來的都是一段一段的內容。
男人靠在陽臺透明玻璃圍欄前，仔細翻閱著。沉默著將這些內容看了好久好久。
南哲最後一句話頗有深意。
他說：【在她心裡，她一定是怪我的。也應該如此。】
這樣深沉的內容，和南哲平時反差太大。
沈晏清沒有插手別人家家事的興趣，也覺得不禮貌。可現在，他突然有些後悔。
要是他陪著南歌進了那扇門，是不是她最後走出來的時候就不會是這樣的局面了。
他問自己，會因為他改變這樣的結局嗎？
似乎，並不會。
南家這兩位長輩的偏見太深，南歌這麼好的女孩子在過去的二十餘年裡都沒有打動過他們。
他能理解這一次南歌為什麼情緒波動這麼大。
就像是南哲說的那樣：【這麼多年來，今天是她第一次這樣和奶奶說話。之前的每一次，無論爺爺奶奶說什麼，她都應著默默受著。哪怕我和爸媽幫她說話，她也不敢講什麼。至於今天為什麼會這樣……她在乎的從來都不是那些遺產。】
是的。
壓抑了這麼久，終於迎來了一場海嘯。
這不是一時的。
南歌要的不是遺產，她不在乎遺產的多少，她在乎的是公平對待。
老爺子偏心了一輩子，到死居然還不忘給自己的小孫女留下個“驚喜”。
也難怪南歌會這樣。
沈晏清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該怎麼回覆南哲。
南哲最後的那句話是有些根據在的。
試問在看到遺囑的那一刻，或是在過於二十年裡的某一瞬間，南歌心裡肯定埋怨過南哲。
身為長孫，他分走了太多目光。
在他的耀眼的光環下，南歌從一開始想得到一些讚賞，到拼命讓自己降低存在感，再到現在不想再理會。
在這樣強烈的對比下，哪怕是親兄妹，或多或少，是會有些不虞甚至是隔閡。
南哲的確也沒做錯什麼，他身為兄長，一直都是站在南歌這邊。
可南歌也沒有錯。
沈晏清現在不想安慰南哲，他的注意力都在南歌身上。
因為自始至終，南歌，是唯一的受害者。
【作者的話：兄妹小虐一下，後面會解開心結的。兄妹都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