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言試著用了一下那個打火機，和上次見面時看到的一樣，要打好幾次才有火焰鑽出來。
奇了怪了。
她不是送了南哲一個新的嗎？這個壞了的幹嘛還要一直用。
通體銀色的機身很容易留下指紋，氣焰拿在手裡把玩了一會兒，上面很快落滿了她的指紋，和南哲先前留下的重合在一起。
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著上面的痕跡，思緒飄遠，忽然回到了十年前。
那是一個夏天的午後，少年頂著烈日穿著短袖，校服外套鬆垮垮的掛在肩上，吊兒郎當的坐在操場的雙槓上。
下午第一節課是體育課，操場上慢慢聚集了不少學生。
她從教學樓出來，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少年意氣風發，是她唯一的焦點。
大約是被誰提醒了一聲，少年坐在上面被風吹起衣角，迎著刺眼的陽光朝她這邊看過來。
幾秒後，她看到他衝她這邊招了招手。
等她走近，少年從雙槓上跳下來，校服從肩膀滑落，她下意識伸手去接，兩人的手就這麼撞在一起。
隔著薄薄的布料，他的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
但也好在有這層校服遮擋，沒人看到他們突然握在一起的手。
上課鈴聲響起，他先鬆了手。
她愣了愣，拿著他的外套看向他，“南哥，校服。”
“幫我拿著吧。”少年沒回頭，從旁邊原池手中接過籃球，慢慢走遠。
從那開始，她好像真的成了他的小跟班，他的校服外套從來不會放在自己的位置上，總是會出現在她的書包裡，她的桌洞裡，以及她的身上。
有一次，她放學時忘記還給他，不小心把他的校服揹回了家。
猶豫了一下，她順手也幫他洗乾淨了校服。
第二天，她把外套還回去，那件校服他穿了整整一天。
直到晚自習結束，走廊裡，班上幾個女生調侃著和她說，“祁言，你身上這味道怎麼和南哲身上的一樣呀，你們關心親近到這種地步了嗎？”
那個時候早戀是個禁忌，所有人都按耐不住八卦的心思。
於是隔天，她和南哲光榮的被請到了辦公室。
也是從那之後，她覺得她和南哲之間，確實應該保持一下距離。
雖然是“兄弟”，可說到底，男女有別，還是不一樣的。
她有意無意的疏遠，兩人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單獨說過話。直到他生日……
他生日結束的那天，他家裡的司機送她回去。
南哲就坐在她旁邊。
車子停在樓下，少年撐著傘執意要送她上去，雖然只有幾步遠就到了樓前，可他肩膀還是溼了一片。
那個時候她住在破舊的筒子樓，一場暴雨，整棟樓全部斷電，漆黑一片。
她家住在最上面，少年沉默著，一路不說話，舉著手機跟在她身後。
他的影子和氣息籠罩下來，從她的身後侵略下來。
“祁言。”
在還有半層快到她家的時候，身後的人忽然開口。
她停下腳步轉身看過去。少年站在她下面，和她隔了三個臺階。
但這個距離，兩人剛好可以平視。
“你是不是也沒有特別的在意那些人的話。”
他手腕抬了抬，將手機對準她。突如其來的光亮直直地打在她的臉上，她下意識抬手擋了擋。
可他並沒有拿開，這畫面像極了電視劇裡嚴刑逼供的場面。
她消化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
她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回去。
少年一隻手插在口袋裡，一臉冷酷，“你覺得我像是會在意這些話的人嗎？他們說什麼關我屁事。還是說你在意的是老師的話？可是我們真的是在早戀嗎？”
“……”
當然不是。
“生日禮物我很喜歡，看在禮物的份上這次就原諒你了。以後要是再這樣，我可就不給你這個機會了。”
大少爺向來心高氣傲，主動邀請她來參加他的生日會實屬不易。
“你上去吧。”
他沒糾纏，把手機對準一側的臺階，足以照亮剩下的路。
她應了聲，沒說什麼，轉身往上走。
過了幾秒，他突然追上來，“我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到啊？要是下次再這樣的話，我就不會再找你了。”
“這麼多人巴不得和我做朋友呢，下次你不許再讓我主動示好了聽到沒！”
“哦。”
“哦？哦是什麼意思？！”
“哦就是……我知道了。”她拎著他給她打包的蛋糕，側著身子笑，故意說：“沒關係嘍，大不了下次我主動示好就是了。”
“行，可這是重點嗎？”
“怎麼不是？”
“……”
短暫的沉默後，少年像是要妥協可又有些不甘，最後全都化成無奈：
“祁言，以後不許這樣了。”
“好。”她也認真的回。
“吶怎麼說也是送你上來才弄溼的。”在她的注視下，他把溼了的校服外套扔到她懷裡，“洗乾淨週一還我。”
——
南哲訂了餐後，又出去了一趟。
等他回來的時候，外賣還沒到。
一樓那些員工和他打招呼，他隨意點了下頭，便拎著藥回了二樓。
上樓的時候，他聽到了樓下那群人在議論著他和祁言，不用聽都知道是在八卦他們之間的關係。
他也不在意，徑直進了休息室。
他走的時候，特地關了房間裡的大燈，只留了一盞她放在桌上的小檯燈。
祁言睡著了。
她就趴在那，維持著他離開時的姿勢，胳膊下面墊著抱枕。等他走近了，才發現她手裡還攥著他的打火機。
他抿了下唇，伸手把打火機從她手裡拿出來，冰涼的外殼此時已經被焐熱。
祁言睡得淺，一碰就醒。
看清眼前的人，她迷迷糊糊的就要撐著胳膊爬起來。
“先別動，我把膏藥給你貼上你再起來。”
“哦……”她又趴了回去，像是一條被按在砧板上的鹹魚。
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皮子慢慢耷拉下去。
直到感覺到後腰的衣服被讓掀開往上撩了撩，她眨了下眼睛，沒有動。
緊接著，後面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沒等她回頭，腰上忽然一熱。
隔著一層膏藥貼，他的手掌剛好按在的腰上。不同先前隔著衣服的揉按，這次她能真實的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