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清陪外婆吃完飯，就準備離開了。
他不是很喜歡在這邊過夜。
剛出門沒走兩步，他就接到了母親打來的電話。
“你去看你外婆了？”
“是。表姐說……”
“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去打擾你外婆。”
“你又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是不是？我是你媽，你為什麼總是不聽我的話！”
“……沒有。”沈晏清停下腳步，藏在大衣口袋裡的手用力握了握，“首先，是外婆託表姐聯絡我，說想要我過來一起吃個晚飯。”
“其次，她是我的外婆，我是她的外孫。我們一起吃頓飯，我覺得應該是合理的。”
“那你怎麼不先聯絡我，難道不應該和我確定一下？”
深吸了一口氣，他的嗓音還是剋制著與往常一樣平緩：“我給您打過電話，發過郵件，您都沒有回覆我。”
“外婆這邊做好了菜，所以我只能先過來。”
“不過您放心，我沒有待很久，前前後後，也就四十分鐘而已。”
“我現在已經出來了。”
“下次，我會等到您回覆的時候，再做決定，可以嗎？”
“……”
“我這邊已經有些晚了，我還要開車，就不……”
他話音未落，拐角處有腳步聲不斷靠近，聽起來有些急切。
只是沒等他抬頭，對方突然從拐角處出現，徑直撞了過來。
“嘭”的一聲。
手機和對面的身影一起跌在地上。
聽到他這邊的動靜，電話那邊的母親忍不住詢問：“喂？出什麼事了嗎？”
沈晏清被撞得不輕，往後退了一步才站穩。
當然，地上的那一團比他情況還要糟糕一些。
南歌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時候，人都傻了。
當然，她現在疼得倒不是屁股，而是頭。
不知道是不是撞在對方哪裡，她現在只覺得天靈蓋還在震，腦袋暈乎乎的。
她用力晃了晃，結果越晃越暈。
“南……”沈晏清緩緩蹲下身子，有些驚訝，“南歌？”
一開始聽到對方哀嚎了一聲，他就想到了南歌。
結果湊近一看，還真是。
“你怎麼在這兒？”脫口而出後，沈晏清就覺得自己問了句最沒用的話。
他伸手把她扶起來，“有沒有傷到哪裡？”
“頭暈？還是其他地方磕到了？”
南歌身子晃了晃，被他擁住後才借力站穩。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我我沒事……”反應了好一會兒，她才抬頭，看向沈晏清，“是你呀？！”
沈晏清薄唇輕啟，剛要說些什麼，就看到了地上的手機和一個女士的小包。
他彎腰把東西撿起來，手機顯示已經結束通話。
在一分鐘前，就結束了。
他將眼底的失落隱藏好，手機隨手放進大衣口袋裡。
再抬眼，他衝南歌笑了笑，把包遞過去：“好巧。”
南歌把包抱住，“是呀是呀！你怎麼在這兒呀？”
“我外婆住在這邊，過來陪她吃個晚飯。”
“！”南歌眼前一亮，歪著身子望了望他身後，“你外婆是哪一家呀？也是這個巷子嗎？”
“嗯，最裡面那一戶。”
“我外婆也住在這裡誒！”南歌拉著他轉了個身子，給他看旁邊的小門，“這就是我外婆家！”
這次輪到沈晏清愣住了。
“真的是好巧呀！”
南歌沒想到在這兒能碰到沈晏清，更何況還這麼有緣。
小企鵝的興奮全都寫在了臉上，她抱著包包手舞足蹈的和他說著，“真的好近誒，一頭一尾！”
“你經常來這邊嘛？那我之前是不是也見過你？”
“哇，我們該不會真的見過吧！”
“誒，你說我們外婆是不是也是朋友啊？我待會兒要去問問我外婆！”
“我外婆在這巷子裡可有名了，你外婆沒準真的認識她！”
她還在喋喋不休，但沈晏清卻一點都不覺得煩躁。
反而，原本並不平緩的心情，在此刻像是得到了慰藉，慢慢沉澱下來。
那原本如長針般扎進心口的失落感，突然消失得一乾二淨。
取而代之的，是被企鵝寶寶帶動起來的、難以言說的雀躍。
他伸出手，把她鬢髮凌亂的髮絲勾到耳後，然後回著，“兩位外婆應該不認識。”
他很有耐心，每句話都給予她回應：“因為我的外婆已經很久沒有出過門了。”
“也許前幾年應該是見過的，只不過我外婆現在上了年紀，不知道還記不記得。”
南歌擺擺手，“沒事啦。我外婆打麻將可厲害了，等改天，約著你外婆一起出來打麻將就能重新認識啦~”
“打麻將的話恐怕是不行，她身體出了些問題，不太方便出門走動。”
“啊，這樣啊。”聞言，南歌很快就收起了剛才的笑容，“那、那……”
她“那”了一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她正糾結的時候，對面的人突然問：“你現在要回去嗎？”
南歌回神，點點頭：“啊對，我剛才去給媽媽拿包包啦。”
說著，她把包往前拿了拿，特地給他看了一眼。
像是要證實自己說的話。
“那快回去吧，外面有些冷。”
“哦……”南歌眨了眨眼，順從的抱著包往前走了兩步，幾秒後，她依依不捨的回過頭。
身後，沈晏清沒有動，目光依舊落在她的身上。見她看過來，他唇角勾了勾，衝她笑著。
“那個，你現在要回淮城嗎？”
“對。”
“哦。”
莫名尬在了這裡。
南歌撓撓頭，理智告訴她沈晏清現在要回去了，不能再耽誤他的時間。
這裡雖然靠近淮城，但是回市中心也得需要兩個小時呢。
可，她還有一點點的……不捨。
很想和他再聊那麼一小會兒，就一小小會兒，但是——
四目相對。
掙扎的不只是南歌一人，還有沈晏清。
像是察覺到了企鵝寶寶和自己有同樣的想法，他大著膽子靠近她，低聲詢問：“待會兒你還有其他事要做嗎？”
“啊？我？”南歌搖搖頭，“沒有啊。我剛吃完飯。”
“困了嗎？”
南歌還是搖頭，下午看電視的時候，她就沒忍住睡了好一會兒，現在時間也還早。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沈晏清眉眼低垂，朝她伸出手，“那不如，今晚剩下的時間，分給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