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省城沒有的東西
“咳咳，兩位女同志，你們沒事吧？”話雖然這麼問，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倆人好好的。
然而
“沒事？我們當然有事！”林曉佳氣勢洶洶地把良甜撥拉一旁：“你是這飯店管事兒的是吧？看你人模狗樣的，怎麼招了個這樣的員工！”
“她把我朋友都快嚇傻了，結果直接拍拍屁股走了，您看合適嗎？”
宋春光被林曉佳這通搶白嚷得腦瓜子嗡嗡的，忍著脾氣好聲好氣道：“這位女同志，你也看出來了，她根本不聽我的這樣吧，我替她向你們道歉！”說著就要給倆人來個九十度鞠躬。
嚇得林曉佳拉著良甜躲一旁：“別別別，我可遭受不住這樣的大禮！是她做錯的事，自然她來道歉，你道歉不頂用！”
宋春光只好黑著臉把李大花揪出來給倆人道歉，李大花心裡更不樂意，這輩子都沒這麼丟人過。當下就把倆人記恨於心。
心滿意足走出國營飯店，良甜才幽幽道：“這下算是得罪人了。”剛在裡面使勁兒給林曉佳使眼色，她沒看到。後面為了保全小夥伴的面子，只能憋著現在說。
林曉佳滿不在乎地揮揮手：“管她呢！你沒看出來啊？那個大廚很看不慣那肥婆！早晚開了她！就算記恨我又怎樣？反正她也找不到我！”
良甜：“”你開心就好。
罷了，有的人心眼比針眼還小，就算好言好語都不一定能獲得好的態度。還不如順其自然，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又過幾日，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
良甜拎著從山上零元購的土特產，敲響了杜主任的辦公室門。
“進來。”
“誒？小良？你今兒怎麼來了？”杜主任驚訝地站起身，眼神瞄到良甜手裡的兜子，忍不住在心裡打了個突突。
要說當個小領導，好處撈不到多少就算了，幫人擦屁股的事兒倒是多如牛毛！
他最怕的，就是別人拎著禮物來找他辦事兒。
辦成了吧，怕被人揪出小辮子。辦不成吧，又感覺自己好像德不配位似的。
“你看你，人來了就行了，怎麼還帶東西呢？”杜主任乾巴巴地說。
良甜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社恐甜了，但凡關乎KPI的，她都是鈕鈷祿甜！
“杜主任，這可都是我們秀山村的鄉親給您帶的，不是什麼貴重東西，您不會嫌棄吧？”良甜長得好，稍微軟乎一點說話，就顯得楚楚可憐，讓人萌發保護欲。
話都這麼說了，這禮杜主任也不好意思不收了。
索性鄉親們給的不是什麼特別貴的，他們想給也給不了，這樣的人情還是能還得了的，不然真不敢隨便收禮！
蛇皮袋還挺重，杜主任想著裡面應該裝的糧食，沉甸甸的，越發讓人感動。
也許鄉下人沒什麼見識，但他們的善心是淳樸的，能看得到、摸得著的。就如同這樸素的蛇皮袋，看著確實不美觀，但拎在手裡沉甸甸的。
“小良，坐！”杜主任彎腰給良甜倒了一杯白開水，想往裡面放茶葉，結果被良甜制止：“主任，我喝不慣茶葉，不用給我放。”這時候的茶葉跟那碎渣渣似的，喝嘴裡一股茶沫子，賊難受！誰愛喝誰喝，反正她不喜歡。
但聽在杜主任耳朵裡，那就不是不喜歡，而是不敢，不好意思，不捨得。
“瞧我，老糊塗了，你們女娃娃更喜歡喝糖水！”糖不如茶葉貴，但也是好東西。既然丫頭都說不喝茶葉了，他也就不多勸了。順手往茶碗裡放了一勺白糖。
良甜：“”行吧，又不是天天喝，自己也有經常刷牙，應該不會蛀牙。
不能怪她這樣想，實在是，這年代太窮了。糖這些都是金貴東西，去誰家，若是被重視，就會衝碗糖水。
但也不能經常這樣喝啊！喝多了，對牙齒不好。
要是被王婆子聽到這話，準兒給良甜炒頓竹筍炒肉片。什麼家庭吶！還想著成天喝糖水呢？人不點兒大，心倒是野！
良甜特別給面子，喝了兩大口糖水，才說出此行的目的：“杜主任，是這樣的。我尋思我們鎮安縣底下二十來個村子，應該不止三屯村和我們秀山村有東西收購，或許我們也可以看看別的村？”
“萬一，我是說萬一啊，萬一有什麼是省城那邊沒有的，但是我們鎮安縣有的，到時候豈不是？”
良甜沒有把話說滿說圓，留下模稜兩可的答案，讓杜主任發散思維。
杜主任聽良甜開個話頭就知道良甜要說啥，說實話，他不想接著聽了。
一個丫頭，不是他看不起女的。女人呢，天生比男人弱。不管是體能方面還是別的方面，在大環境下，那確實存在弱一些的情況。
給良甜單獨收購兩個村子，這已經是杜主任最大的讓步了。要擱在別的縣城，哪個主任能有自己這氣魄？
雖嘴上高喊‘婦女能頂半邊天’，你就說，有多少男的能真心實意認可的？還不是為了服從政策，維持好表面！
甚至說句不好聽的，有的女的，都不相信身為女性的她們能頂半邊天。
她們生性依附男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突然有一日，你告訴她自己能頂半個男人，她能信？她第一反應不僅不信，甚至還會恐慌。
習慣是可怕的，依附是可悲的。但人生，就是如此百態橫生。
但後面杜主任聽到了什麼？！其他村或許有省城沒有的東西？
什麼東西，連省城都沒呢？
不得不說，杜主任可恥地心動了。
坐冷板凳也坐了幾年了，眼瞅著遲遲不升職，這心裡頭，慌張也有，擔憂也有，心寒也有。
箇中滋味，唯有當事人最能感受。
假如，他是說假如。假如鎮安縣真出了省城沒有的東西，這東西不僅能給百姓給他帶來實質上的好處，甚至還會給他記上一功。
今年的晉升會，或許有自己一個席位呢？
未嘗不可，也大有可能。
“那個，小良啊，來，喝糖水！”杜主任站起身為良甜又倒了杯水，往裡面加了兩勺糖。
“你跟我細細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