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聖大會上煉丹，七天七夜沒閤眼。
葉軒睡得很沉，縱使一夜電閃雷鳴也不醒。
這一夜的大周帝京很不平靜，暗流湧動，知道內情的人都無比緊張。
這一夜，人皇不在皇宮之中，因為龍淵神將回了帝京。
秦太阿是秘密回到帝京，需要見的人也只有一個。
這世間也只有這一個人需要他親自回來見。
這一面將牽動整個大周，甚至是整個九州界的局勢。
轟隆！
一道狂雷劃過天際，照亮了大周朝的拜將臺。
高高的拜將臺，矗立在朝華城最高的山峰上。
拜將臺上有一道身影，蒼勁挺拔，仿若定海神針杵在那裡，似有有定鼎天地之能。
拜將臺，是武將的最高榮耀。
登上拜將臺，人皇親封的，才能稱之為神將。
如今的大周，只有秦太阿一人。
轟隆！
又一道狂雷劃破天幕，照亮天穹，天穹上有大鳥盤旋，於夜色中時隱時現。
蒼穹下，拜將臺上，那道人影的模樣也在雷光中清晰可見。
鬚髮皆白，是一位老人，但氣勢仍舊雄渾。
滴答滴答。
雷電過後，天空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落向拜將臺，卻被一股無形的氣勢推開，沾染不到拜將臺半分。
秦太阿揹負雙手，看著前方的神將鼓。
這面神將鼓有三層樓高，就像一面高牆，立在那裡，鼓面上的莊嚴紋路仍舊清晰可見。
三百年前，他就是在這裡，敲響了這面大鼓。
上一代人皇帶著當時的太子，在拜將臺下，拜他為神將，囑託他輔佐新皇。
三百年過去了，當初的一幕幕畫面，仍舊刻印在腦海裡。
他也遵照當年的承諾，輔佐當今人皇，守衛龍淵州三百年，不曾讓天妖軍踏入過大周境內半步。
雨越下越大，拍擊地面的聲音，像極了當年的鼓聲。
咚！咚！咚……
一聲聲打進心底，在心底迴盪，久久不絕。
雨下半夜。
人皇從雨中走出，踩過百級臺階，一步步登上拜將臺。
在他身上彷彿有龍氣圍繞，從雨中走出，身上沒有沾到半滴雨水。
他登上拜將臺，看到那個背對著自己，蒼老卻挺拔的身影，同樣想起了三百年前的事情。
那時候，他還是大周的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上一代人皇為了大周傳承穩固，為他拜了一位強者為神將，就是眼前這個人。
他還記得拜將時，那一聲聲如雷般的鼓聲，莊嚴浩蕩。
三百年過去了，他若是想要大周國統繼續傳承，那就應該像上一代人皇一樣，再拜一位神將，輔佐他的繼任者。
誰都可以，但不能是眼前這位老人，因為這位老人太強，翻手間就可顛覆一個皇朝。
或許也不是誰都可以，至少現在的人皇不希望下一個登上拜將臺的人姓葉。
龍淵神將輔佐他三百年，穩固大周山河。
然而，到了即將傳承國統的時候，還是要互相提防，這就是帝皇之家。
在那張龍椅前，父母兄弟都不值得信任，更何況一個外人。
當然，現在的人皇還有時間，有很多的時間，甚至可以考慮等到龍淵神將時代落幕的那一刻。
人皇覺得，那是最好的結果，也是最體面的結果。
人皇甚至考慮，要給神將府永遠的榮寵，世襲罔替，與國同休，全了君臣三百年的情分。
“秦愛卿，可還記得三百年前，那一段鼓聲，朕耳中仍有迴響。”人皇先開口打破沉默。
秦太阿轉身，兩人四目相對。
正坐在萬人之上的高處三百年，很多事情不需要說，雙方都很明瞭。
“當然記得，那我此生最高的榮耀，多半沒有再超越的可能。”秦太阿聲音平和，聽似十分和善。
然而，人皇卻聽到了話中的“超越”二字。
拜將臺上封神鼓，就是武將的最高榮耀，還想怎麼超越？
“龍淵州之戰，秦愛卿的重孫葉軒戰功卓著，朕本要封賞，卻被推卻了。秦愛卿或可勸一勸他，未來在朝華再立一座神將府，也不是不可能。”人皇試探道。
秦太阿笑了笑，道：“此子從小長在邊荒，無禮慣了，至今不曾叫我一聲太爺爺。勸不動，只能任由他去了。”
人皇眼中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失望。
如果能讓葉軒接受封賞，那就是大周朝正式的臣子，身為臣子再想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那就是大逆不道。
這一名聲對奸惡之徒沒有作用，但對身有傲骨的武道強者，卻是最有用的枷鎖。
可惜，秦太阿沒有答應勸葉軒接受封賞，人皇很失望，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朕還想為下一代人皇拜一位神將，秦愛卿的重孫乃是最佳的人選。”人皇丟擲更大的承諾。
秦太阿笑了笑道：“那得看陛下要選誰了，那小子未必什麼人都肯輔佐。”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葉軒和四皇子君天問有過節。
如果下一代人皇是君天問，那估計葉軒絕不會登上拜將臺。
人皇也只是說說，拜誰為將，不是用嘴說的，而且大周朝不需要兩位神將，也不能有兩位神將，更不能兩位神將都出自一家。
然而，當今大周朝，雄兵百萬，武將如恆河沙數，卻沒有人比那個年輕人更合適。
這才是人皇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轟隆！
嘯！
天空狂雷在繼續，大鳥在盤旋，啼嘯驚天地。
雷光映照得拜將臺上兩人忽明忽暗。
秦太阿不想再玩互相試探那一套，直接轉入正題：“陛下，我這次回來，只為一事，宣戰天妖古國，龍淵軍要拿鎮獄古都。”
人皇目光一凝，雖然早就知道這事，但真正從秦太阿口中聽到，仍舊感覺血液逆流。
攻打極西之地，這是上古時代劍神玄離歌都不曾做到的事情。
大周這一朝卻要開先河，攻打鎮獄古都了。
“上古劍神都未能做到，秦愛卿真有把握嗎？”人皇詢問道。
“試一試總會有，不試永遠不會有。”秦太阿的回答模稜兩可。
兩人對視許久，啟明星升起之時。
人皇才開口說了一句旁人聽不懂的話：“大周不能有兩位功蓋九州的神將。”
秦太阿語氣平靜的回應：“陛下大可放心，不會有雙日同天的那一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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