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事,我放心。”夏明月笑道。

黑菜無論是從哪兒來的,只要來的黑菜質地不差,都是無妨的,江竹果可以不提個中緣由,全都當成自己家的黑菜來賣,但她卻還是選擇說明情況。

且江竹果早已知曉她對外賣的黑菜肉餅頗受歡迎,銀錢賺的不算少,卻也沒有提過黑菜能不能漲價之事。

顯然是個本分老實,忠實可靠的。

這樣的人,夏明月確實放心。

得了誇讚的江竹果有些不好意思,“謝謝夏姐姐。”

“這也快晌午了,吃碗餛飩再走。”夏明月十分熱絡地招呼。

“不了不了。”江竹果連連擺手,“夏姐姐好意,可我這會子還得趕緊去趟清風茶樓見袁掌櫃,若是遲了就不好了。”

“去見袁掌櫃做什麼?”呂氏插了話。

“我家中田地少,素日沒什麼活,現在我年歲大了些,天兒也暖和,便想在縣城裡頭尋個活來做,也好賺些銀錢補貼家用。”

江竹果如實回答,“先前經人介紹說清風茶樓那想尋個洗茶碗的夥計,活不重,給的工錢也不錯,我年歲合適,便想著去試試。”

呂氏聞言,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將江竹果往一旁拽了拽,“好孩子,聽嫂子一句話,別去那做活。”

“為何?”江竹果訝異。

連夏明月也有些好奇。

“這……”呂氏環顧了四周一圈,見餛飩攤上的客人都在專心吃著美味可口的餛飩,便壓低了聲音,“這事兒外人大約不知道,可我卻聽旁人說過一嘴,說這袁掌櫃最是喜歡嚯嚯年歲小的姑娘,先前就以招工的名義尋來了兩個,出了事後家人尋上門去,袁掌櫃卻不承認,只說是小姑娘勾引他,妄圖上門做妾。”

“那倆小姑娘年歲小又怕事,素日被那袁掌櫃連哄帶嚇的,還收過他的銀錢,鬧得這事兒到最後也說不清,縣衙沒法治那袁掌櫃的罪,最後也只能讓那袁掌櫃賠上個錢就算了事。”

“我聽說這兩個小姑娘被領回去之後,一個被族中人嫌棄,家裡頭人不得不帶著她離了家,搬得遠遠的,還有一個連家人也不管,最後投井死了。”

“出了這事兒後,那姓袁的消停了許久,都覺得他丟了臉面,家中媳婦兒也鬧過一場,應該長些教訓,不曾想這沒多久,老毛病竟是又犯了!”

“好孩子,聽嫂子一句話,那地不是個乾淨地兒,任憑給再多的工錢,也是千萬不能去的。”

江竹果今年十三歲,雖還不知男女之事,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素日在村中是當大人的,有些事情到底有所耳聞。

在聽到呂氏這般說時,臉色頓時白得沒有血色,“竟有這樣的事情?那我不去了,不去那做活了。”

江家村的族規極嚴,若是她的名聲受損,必定會將她逐出村落。

孃的身子本來就不好,到時候一定會傷心死。

更何況,她爹是個有身份的人,到時候的反應會比村中還要激烈,說不定會以娘嬌教導她不善的名義不要她們兩個。

江竹果當下便打消了要去清風茶樓見袁掌櫃的念頭,但隨即又有些苦惱,她的家中實在缺銀錢……

夏明月心思動了動,“竹果是想尋個活來做?”

“嗯。”江竹果連連點頭。

“那你來我這裡做活如何?”夏明月道,“你也瞧見了,我這裡賣餅,賣餛飩,回頭還想賣些旁的吃食,我們實在有些忙不過來,我這兩日正盤算著要不要僱個人來做活,可巧你就要找活,那就乾脆僱你好了。”

沒有什麼事情能比瞌睡時有人送枕頭更讓人高興呢。

尤其這江竹果性子老實本分,渾身的衣裳雖然破舊卻洗的乾乾淨淨,顯然是個手腳勤快愛乾淨的小姑娘。

按照女人的直覺,夏明月覺得僱江竹果絕對沒有錯。

“真的嗎?”江竹果的眼睛頓時亮成了夜晚時的星星,“夏姐姐肯僱我做工?”

本以為是尋不到活可以做,不曾想竟這般快又尋到了活,還是在生的好看,說話和善,待她很親切,做餅非常好吃的夏姐姐這裡?

江竹果的心情十分激動,說話時聲音些許發顫,但也沒忘記表態,“夏姐姐放心,我一定好好做活,好好做活。”

不對,光說還不行,現在就得開始幹活才行。

直接捋了袖子,江竹果便將旁邊的木柴給歸攏了一下,幫著夏明月往那大灶中添火,接著看有客人來,又十分熱絡的招呼。

“來碗餛飩吧,皮薄餡兒大分量足,您要大碗還是小碗?”

來人見江竹果說話熱絡,聲音也好聽,便尋個了空地兒坐下來,要上了一大碗餛飩。

夏明月見狀,頓時眼前一亮。

不是問要不要來一碗,而是直接問要大碗還是小碗。

人在面對賣家時,大多會有一些防備心,但在面對兩個兩個選擇,人皆是會下意識選一個,所以像前者那般問的,會說不要,而後者那般問時,會選小碗。

不同的問法,最終導致的結果完全不同。

很顯然,江竹果是個會做生意的。

而會做生意,要麼是聰明,要麼是天賦,不管是因為哪個,這個江竹果都會是她的得力幫手。

看起來,又撿到寶了呢。

夏明月笑眯了眼睛。

而今日的生意忙活下來,也印證了夏明月的猜想。

江竹果會招呼客人,手腳也十分麻利。

燒火,舀餛飩,端碗,收桌,洗涮碗勺……

看起來瘦瘦小小的身板,忙活的事兒卻不比夏明月和呂氏少,甚至在最後收攤時搬長條凳,表現出來了比夏明月還要大的力氣。

連呂氏都忍不住感慨,“看你跟小瘦猴一樣,力氣可真不小。”

“我在家常做活,家裡的麥子都是我一趟一趟往家裡背,水缸也都是我挑滿的,渾身都是力氣呢。”江竹果說著話,一摞子的碗輕輕鬆鬆地抱上了平板車。

“這孩子。”呂氏滿臉都是寵溺的笑。

而這笑在看到一旁的趙大虎和趙二虎時,消散了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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