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當家的也在軍營,我自然也是知曉在軍中日子過得苦,乾的是腦袋別褲腰帶上的活,賺個軍餉實在不容易,陸老弟,聽嫂子一句話,你實在是該管一管你家娘子了,當真是不能再讓她這般敗家下去……”

“張娘子。”

陸啟言打斷了張氏的話,“這兩日在軍中時聽別人提起來,說是松安府的府衙裡頭有人為家中老母做壽,擺了足足十桌宴席,去賀壽人給的禮金皆是沒有低於一百文錢的。”

這番話讓張氏聽的莫名其妙,“什麼亂七八糟。”

“這松安府離咱們這裡百十餘里地呢,那裡有人給家中老人做壽,關我什麼事?”

要緊的還是說說這夏明月胡亂花錢,不賢惠,需要被好好管教的事情。

“是啊,關你什麼事?”陸啟言重複了一句。

花錢不花錢的,怎麼花錢的,那是夏明月自己的事。

張氏饒是腦子有點不過彎,這會子也聽出來了陸啟言的意思,這臉有些掛不住,漲得通紅。

大半是氣得。

“我也是好心提醒……”張氏有些不死心,“陸老弟可別好心當成驢肝肺!”

連續在夏明月那吃了兩次癟了,她就不信,這回在陸啟言跟前還不成?

陸啟言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這會子在他這裡胡攪蠻纏,處心積慮的說這般多的話,可見平日裡沒少去夏明月跟前找茬尋事。

“張娘子。”陸啟言言語中帶了些許冷意,“實不相瞞,現如今軍中調整,你家的鄭三福現如今已是我手下的中隊頭,這排名佈陣雖是指揮使下令,可底下的人怎麼用,我這個大隊頭卻是說了算。”

張氏聞言,臉色肉眼可見的白了白。

陸啟言說的沒有錯。

同是衝鋒,站在最前面的自是容易喪命,而陸啟言身為大隊頭,派誰在前頭,完全是他說了算。

若是陸啟言故意使壞,下次再回來的,便是她家鄭三福的撫卹銀兩和骨灰了!

“你這是打算故意刁難我家?”張氏仍舊有些不服。

“鄭隊頭平日自詡忠心,更是叫囂自身勇猛,能夠嚇退敵軍,我這也是人盡其才,何來刁難?”

陸啟言眯了眯眼睛,“到是張娘子這素日裡有些過於清閒了,若是實在無事可做,軍中的茅廁時常無人打掃挑糞,正是缺人,不如張娘子便去做些活,也免得有那麼多的閒工夫管旁人家的事情。”

“張娘子,你可記住了?”

若說先前是威脅的話,最後這幾句實打實便是警告了。

尤其陸啟言分明生的是一張俊秀斯文的面容,說話時亦是不緊不慢,徐徐道來,卻是威嚴十足,令人忍不住心中生懼。

張氏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甚至連看都不敢再看陸啟言一眼,只如小雞啄米一般地直點頭。

陸啟言見敲打足夠,也不再多言,只抱著夏明月給他的那摞餅子,走進了杏花巷。

張氏見人走遠,亦是拔腿就走。

落荒而逃。

一路到了院子門口,陸啟言伸手去推柵欄門。

“汪!”

原本在窩前趴著的烏金在察覺到動靜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狂奔到了門口,衝著陸啟言便是幾聲警告。

陸啟言沒有料到會突然出現這般大的一隻黑狗,下意識握住了腰間的佩刀,拔出鞘了一截。

刀鋒在日光的照耀下泛著森森寒光,驚得烏金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來了個硬茬子?

要拼命了!

烏金俯低了身子,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著陸啟言,牙齒盡數齜了出來,口中發出嗚嗚的低鳴。

陸啟言則是看了看眼前這隻大狗,又瞥到了院中牆根給狗居住的窩棚,意識到這是夏明月養的狗,便將刀放了回去。

咦?

烏金一怔,身上的毛落下去大半,連牙都略收回去了一些。

陸啟言見狀推門往裡走。

汪?

不拔刀你就是好人了嗎?

烏金再次進入炸毛狀態,眼神越發兇狠,齜的牙也更大,衝著陸啟言“汪汪汪”地叫上好一陣子,甚至張口便要咬向陸啟言已經邁入院中的腿。

陸啟言無奈只好將腿收了回來。

“汪汪汪!”

這還差不多!

烏金用腦袋頂著柵欄門,重新將其合上,接著一屁股坐在了門口,虎視眈眈地看向陸啟言。

陸啟言,“……”

是個知道看家護人的狗。

可他在門口待著似乎也不是個事兒。

“那個……”陸啟言低聲衝烏金解釋,“我是這家的人。”

“汪汪汪!”

“我真的是這家的人,只是平日不常回來。”

“汪汪汪!”

“若是論起來,在外人眼中,我是夏明月的夫君,是夏明月讓我先回來的。”

“汪汪汪!”

“不如先讓我進去?”

“汪!”

“……”

“汪汪汪汪汪!”

夏明月買完一堆東西回來時,大老遠便看到陸啟言正站在院門外。

“陸大哥怎麼在這裡站著?”

陸啟言,“……”

你猜?

待走到門口,看到柵欄門裡的烏金正凶神惡煞地瞪向陸啟言時,夏明月頓時啞然失笑,急忙解釋,“這是前些日子收養的一隻流浪狗,忠心通人性,還抓住了一次妄圖行竊的賊人,估摸著是沒見過陸大哥,有些認生。”

夏明月跟陸啟言解釋完,又摸了摸烏金湊過來的大腦袋,“這是陸大哥,是家人,你且仔細認一認,往後可不許再不放人進門。”

倒是沒說是她的夫君。

陸啟言揚了揚眉梢。

而得了吩咐的烏金“汪”了一聲表示知曉。

但在瞥了陸啟言一眼後,這才慢騰騰地從柵欄門處離開。

甚至在陸啟言進門時,有意與其保持一定距離。

端著一副高冷的姿態。

但目光卻在陸啟言的身上瞄了又瞄。

這是因為方才與其對峙,此時不好直接轉變態度,便稍微繃著些許?

夏明月啞然失笑。

陸啟言則是摸了摸鼻子,看了烏金一眼後,並未多言。

給陸啟言燒上了一壺茶水,安頓其好好歇息,夏明月進了灶房開始忙碌。

她方才在街上買了兩隻雞,皆是一年左右的小公雞,正是個頭適中,肉質不柴且鮮嫩的時候。

宰殺,放血,燒開水,燙雞毛,洗涮,剁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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