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娘子心裡也好有個底兒,平日裡防範一些,免得到時候栽了大跟頭。”

最好防範的徹底一點,讓姜二牛覺得不舒服,兩邊慢慢有了嫌隙,到時候就有熱鬧看了。

生嫌隙這種事,可大可小,大了就是兩家不合作,夏明月這裡少賺些錢,姜二牛那回歸以前的苦日子,這是他最想看到的結果。

而小了的話,兩家最多合作的不愉快一些,賺錢依舊,但各自心情不好,雖然這樣不傷筋骨,卻也足夠讓他心裡舒坦。

畢竟最讓人厭煩的不是得了場重病而死,而是身上生了爛瘡,治不好割不掉,時不時就潰一下膿。

張來福明白這個道理,也覺得他只要說了,夏明月無論聽進去多少,都足夠達成目的。

姜二牛啊姜二牛,不是隻有你一個人能背後捅刀子的,他也會,而且捅的乾脆利索,比你還要強。

張來福面上痛心疾首,一副為夏明月擔憂無比的模樣,實際上心裡卻因為設想到姜二牛未來的難過時,早已樂開了花。

嘴角忍不住微微翹起了些許,卻又十分努力地壓下。

這個細微的小動作落在夏明月的眼中,越發讓她覺得猜想為真。

張來福的生意與姜二牛的生意一併都因為她的餅攤甚至夏記受了影響,張來福見有人與他一般,大有一些惺惺相惜之感,所以一直相安無事,但姜二牛現在加盟了夏記,錢越賺越多,張來福便坐不住了。

畢竟沒有什麼事情能比看別人賺錢更讓人難過之事。

若是有,那便是看著別人賺錢,而自己越來越不賺錢。

這人那……

夏明月嘆了口氣。

張來福挑了眉梢,“夏娘子也別太難過,知人知面不知心嘛,現在知道也不算晚。”

“的確。”夏明月點頭,慢條斯理道,“就怕知人知面不知心,這面上看著都是正經人,結果背地裡做一些上不得檯面的事,讓人不齒。”

“對啊對啊。”張來福點頭如小雞啄米一般,瘋狂同意夏明月所說的話。

“這背地裡說道說道也就是了,就是要是想撕破臉做點子魚死網破事的話,那就難看的很了。”

夏明月道,“這要是讓旁人都知道的話,我看這生意也是完全做不下去,連最基本的營生都沒有了,都是聰明人,得分得清輕重才行。”

“是啊,得分得清……”

張來福話說了一半,登時愣了愣。

怎麼感覺這話不是在姜二牛,而是在說……

他自己?

“夏娘子,你這話什麼意思?”張來福耷拉了臉。

“覺得是什麼意思,那就是什麼意思。”夏明月淡淡地回了一句,到旁邊牆根處拿起了大掃帚。

大掃帚是用竹枝條和竹葉子用麻繩細細地綁了起來,用一根結實的竹竿做了把手,寬厚耐用,長度也恰到好處,用起來頗為順手。

“張掌櫃既是有自己的生意,那便好好看管著自己的生意吧,成日裡盯著旁人看,難怪自己的生意做不好,其實這生意做不好也就罷了,就怕光盯著旁人生意,忘了守自己的攤子,讓旁人給盯上了,那就真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這這話什麼意思!”

張來福的臉漲的通紅。

是在威脅他嗎?

他是嚇大的不成?

一個年歲不大的小娘子,還想著拿草棍兒戳老虎的鼻子眼,哪裡來的膽量?

叫你一聲夏娘子那是給你臉面,可若是不給你臉的話……

“別不識好歹!”

張來福袖中的拳頭都握在了一處,梗著脖子,整個人如同鬥雞一般,似要隨時跟人打上一架。

夏明月並不理會,只握了手中的掃帚,大力地開始掃院子。

這段時日都不曾下雨,天氣頗為乾燥,地上十分容易有浮土,加上夏明月家的院牆和房屋剛修繕好,這浮土比旁人家更多一些。

揚起的塵土直向張來福撲去,嗆的他連連咳嗽了好幾聲。

“這地半日不掃便這般髒,得趕緊將這髒東西盡數掃了出去為好。”夏明月更是道。

這是越發辱罵上他了!

張來福氣得不行,抬手就想讓夏明月閉嘴。

“汪汪汪!”

烏金如閃電一般躥了過來,直接撲在了張來福身上。

烏金本就生的高大,這段時日在這裡吃喝不缺,整隻狗壯了一圈,這會子又是為了保護夏明月,鉚足了勁兒,這一撲,直接將身子瘦小的張來福撲在了地上。

而後更是一口咬住了張來福下意識伸出來阻擋的胳膊。

張來福慘叫了一聲,開始拼命掙扎,甚至開始攻擊烏金。

但他顯然並非烏金的對手,反而因為烏金死死咬住了他的胳膊,疼得受不了開始求饒。

“我以後不敢了,夏娘子饒了我這回吧……”

見張來福痛哭流涕,夏明月這才喚了烏金。

烏金鬆了口,狠狠瞪了張來福一眼,這才回到夏明月跟前,但仍舊是蹲坐著死死盯著張來福,防止他再想攻擊夏明月。

張來福的胳膊此時已是衣袖被撕毀,血肉模糊,疼痛感讓他後背冷汗直冒,心中對烏金怯意十足,現如今再看到其審視的目光時,越發不敢再有動作。

在稍微喘息片刻後,張來福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慌慌張張地朝外跑。

因為著急忙慌,在出大門時一腳拌在了門檻上,再次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啃泥。

被烏金咬傷的胳膊也再次擦在了地上,疼的張來福齜牙咧嘴。

“喲,這是怎麼了?”

聽到動靜的張來福艱難地抬頭,看到了走到他跟前的武熊,這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

“沒,沒事……”張來福有些結巴。

從夏明月家來滾帶爬的出來,還帶著傷,這能是沒事嗎?

就算是夏娘子那沒事,他這兒也有點事。

“流了這麼多的血,怎麼能說沒事兒呢?”武熊嘿嘿地笑了笑,伸手去扶張來福。

只是這扶的時候,特地抓住了張來福本已血肉模糊的右手臂,更暗自用了用力。

殺豬般的嚎叫聲到了嗓子眼,但看到武熊兇狠的眼神時,硬生生憋了回去,張來福倒吸了一口涼氣,“我,我真沒事,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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