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一場長達三日的激烈戰鬥,帽兒嶺之戰暫時告一段落。

雖然不打了,但不代表結束,而且此次撤兵也是理由充分。

此次帽兒嶺一戰,是肖果魔王所屬之下的挈嶺大魔尊作為陣前總督帥展開的,其下治軍人數多達二十萬人,分成五軍十二部。

對於帽兒嶺,挈嶺大魔尊此次真的是志在必得,並且派了跟他境界相同的兩位大魔尊親自操刀,從西、南兩個方向同時攻打帽兒嶺。

本來一切順利。

可就在攻山破陣的時候,其中一位名為紅山的大魔尊不幸被血首部族梟氏一族的長老所殺。

此二人在山頂交手,足足三日,最終紅山大魔尊不敵。

而紅山一死,此次行動就失敗了,畢竟對方首先佔盡天時、地利、人和,高手又不少,紅山大魔尊再一死,聯盟軍隊計程車氣就受到了打壓。

於是挈嶺大魔尊只好被迫無奈鳴金收兵。

當然,這個鳴金收兵的理由是什麼,風絕羽全然不在意。

並且即使打到一半撤回來了,他也沒覺得有什麼可惜的。

反正只要魔統之爭不結束,他就有的打,道脈衍化也不是一朝一夕,中斷戰鬥也不會影響道脈的衍化。

無非沒有壓力和絕境,效果差一點罷了。

只要道脈沒有徹底成形,就還有希望。

月色旖旎、如痴如醉……

大營內,不習慣摸黑修行的天罡門弟子三五成群的組成了一個又一個小團體,點起明豔妖嬈的篝火,圍在一起一邊取暖,一邊打坐恢復日前戰鬥留下來的傷勢,養精蓄銳。

這一場戰爭打了整整三天,過程中有好幾拔隊伍頂替了原先的隊伍在戰場上進進出出。

打了三天,沒有人不疲憊的,如今有休息的機會,當然要牢牢把握住。

否則說不定什麼時候,又要打了,這一場魔統之爭只要不結束,一場場戰鬥便不會像有預期那般讓人有所準備。

說打就打,根本沒有提前量。

挈嶺大營前方的峰巒上,風絕羽找了塊僻靜的空地席地而坐,一邊暗自運轉金橋歸元術,一邊打量著大營,安靜的像從不存在一般。

這座大營,建立在一條巍峨如伏牛般的山脈之間,聚集了多達二十萬的夜魔人和神人。

月輝漫灑,直似點點璀璨星棋點綴山河永珍,掩映著一座座臨時大營隨著山脈地勢綿延起伏。

日前一戰,雙方都損失慘重,具體傷亡數字還沒報上來,卻能看見大營中到處都是哀鴻遍野的景象。

這裡有屍體,數不盡的屍體。

凡是能從戰場上搶回來的屍體正在由夜魔人和神人這邊修為最低的弟子集中搬運、收殮,等待回去入葬。

還有很多傷勢極重的夜魔人和神人,在各自陣營的保護之下,被人幫助療傷。

受傷輕一點的,大抵上就由自己處理了,或者讓關係密切的同門幫助上一些療傷的傷藥。

而絕大部分人,都安安靜靜的休息,即使有閒不住的,與人閒聊時也是把聲音降到了最低。

打了三天,力氣都打沒了,說話自然不可能太大聲音。

不久之前,風絕羽看見空中的幾艘霧行飛舟和魔骨寶船之上有人影來來回回走動。

人數還不少的樣子,並且六轉以上的高手居多。

那裡是類似軍中大帳的地方。

由於帽兒嶺搶奪戰打的不盡順利,肖果這邊又損失了一名九轉的紅山大魔尊,是以接下來的行動應該會需要進行方向的調整,亦或者拿出什麼有效的決策出來。

那些身手高絕的強者以軍中將領的身份出現,跟隨挈嶺大魔尊,以及他的一些部下,還有天罡門這邊派來的八轉、九轉的頂尖強者,在魔骨寶船上議事。

至於聊什麼,風絕羽倒不關心。

不過經由日前那一場動盪天地的戰鬥,此時在天罡門陣營當中,開始流傳出了一些有關他的話題,並且這種傳言的擴散速度,不出意料迅捷無比。

“喂,聽說了嗎?今天咱們宗門有個四轉境的小子,兩劍斬殺葉尋一族當代天才葉尋展,還殺的十八凜烏鬼差屁滾尿流、人頭滾滾,出盡了風頭。”

“當然聽說了,據說那位師弟來自天池院,還是院主殷別離殷師姐相好的呢。”

“你可別胡說八道了,殷師姐素來孑然一身,哪來的相好的,聽我說,那位師弟是本派天劍仙境劍尊長老的私生子,習得本門鎮派絕學往生劍,那劍法……”

“劍尊長老什麼時候有私生子,其母是何人?”

“我這倒是有不同的說法,據說那位師弟是大長老的外孫……”

類似這樣的話題,走到哪裡都有,頗為可笑的是,隨著訊息越傳越廣,風絕羽的身份也出現了諸多不同的版本,一時風靡軍營。

山中大營左中軍帳內的某個營區,幾隻由巨大獸骨支起、蓋以獸皮卷幕的營帳一字排開在大營右側,營帳前坐著數十號來自天罡門其他秘境的弟子。

他們三五成群,圍著篝火取暖,一邊喝著隨身帶來的高度美酒,一邊肆意灑脫談天說地。

裘同正從營帳中走過,聽到旁邊的同門正在對風絕羽侃侃而談,不禁駐足而立。

高大的裘同眉頭一皺,指著那名口若懸河的弟子呵斥道:“譚子今,你可別踏馬胡說了,我家師姐至今不曾有過道侶,你要是再到處造謠,別怪我拔了你的舌頭。”

對方聞聲錯愕,馬上縮了縮脖子。

裘同憤然離開,不久後回到了自己營地。

篝火間,圍著坐楊文斌、華煙、宣飛等人,皆是今日離風絕羽最近的七組、八組、九組成員。

看見裘同氣哼哼地回來,楊文斌道:“裘兄,怎麼了?”

“沒什麼?”

裘同沒好氣的回頭瞪了一眼四處造謠者,把所見所聞說了一遍。

“這群王八蛋,張口便隨意編排風師弟和殷師姐,我去找他們理論。”楊文斌站起來,氣沖牛斗就要過去。

被裘同一把拉了回來:“算了,你攔得住一個,還能攔得住所有人嗎?我已經罵過他們了。”

華煙杏眸折射著妖嬈跳動的火光,清麗的小臉在這沒有青天白日的世界顯得格外的嬌豔。

“裘兄說的沒錯,自從風師弟在戰場上大敗金奪、葉尋展、凜烏鬼差之後,各種傳聞就像雪片一樣止不住地散播,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信口胡謅,全然沒有半點敬畏之心。”

宣飛一嘆:“世人大多如此,他們又何嘗知曉風師弟的風采,倘若親眼見到葉尋展和十八鬼差的慘烈死相,又豈會沒有敬畏之心?只是讓我疑惑的是,風師弟似乎對傳聞怎樣發展並不關心。”

話音一落,見證過風絕羽大發神威的天池院弟子紛紛看向營帳的某個角落。

那裡,端坐著一位青袍青年,正是風絕羽。

只是自從回來之後,風絕羽就沒有跟任何人交流過,只一個人去到角落裡打坐去了。

而由於在戰場上近乎變態和超出所有人預期的表現,天池院弟子都不敢主動上前與他攀談。

戰場上最後一劍,就像一道天塹一般阻隔了他與所有天池院弟子,讓所有人面對他們的時候,總是禁不住生起仰望的心態。

也就不敢去多嘴多舌了。

如此結果,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包括剛剛碧珠也來了一趟,明明有著六轉境的修為,看到那個身影時同時望而止步。

而這個局面,讓楊文斌等人突然意識到,此時的營帳中,所有天池院弟子似乎對風絕羽生起了一種敬畏之心,讓他們不敢與風絕羽相提並論。

篝火靈魅跳動,宣飛忽然有些不甘心,道:“風師弟坐在那裡兩個時辰了,連傷藥都沒有人給他上,裘師兄,要不你去問問,他需不需要幫忙,畢竟,他救過你啊。”

裘同瞪了下眼睛,莫名一愣:“我?粗手笨腳的,他會答應嗎?我倒是覺得華煙師妹比我更合適。”

“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華煙臉一紅,不由排斥,可那雙顧盼流兮的眼眸卻是盪漾起一絲期待的色彩。

完全口不對心。

正當眾人說著的時候,忽然,角落裡的青年翩然起身,一隻手隨意拂於腰帶身之前,一隻手順勢負於身後,動作瀟灑自然,宛若千萬來養成的習慣,信步朝著楊文斌等人走了過來。

眼見得在那角落裡坐了兩個時辰一動沒動的風絕羽朝他們走來,眾人不禁變得緊張了起來,紛紛直立而起。

“風,風師弟,您有何指教?”

宣飛臉紅一片,結結巴巴,之前輕視風絕羽的那道坎,儼然還沒有過去。

風絕羽四下望了望,神色淡然道:“殷師姐在何處?”

他要找殷別離。

眾人面面相覷,實在不知道風絕羽有何打算。

華煙扭扭捏捏道:“師姐自回營後便隨同淩河大尊前往魔骨寶船上的挈嶺大魔尊的帥帳去了,至今未歸,風師弟有何要事,需不需要我們幫您通傳?”

不知不覺,華煙對風絕羽改用了尊稱,而且極為緊張。

那張白裡通紅的小臉更是緋雲翻湧,說著說著就聲如蚊蚋了。

風絕羽似是沒有感覺,道:“那倒是不用,這樣吧,你們把這個交給殷師姐,他看完就明白了。”

說著,風絕羽將一枚晶瑩剔透的璽白玉簡交給了華煙,然後扭頭回到角落裡繼續打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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