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顧氏醫館
吃完東西，黎曉叮囑李氏道：
“明天娘一定要叫醒我啊，我採了些藥材準備去賣，舒言他不知道怎麼賣，我怕他被坑。”
黎曉將採到石斛的事告訴了李氏，人參和靈芝她沒敢說，怕李氏不小心說漏了嘴。
李氏心疼兩個孩子，天不亮就做好了野菜餅子，給三人帶著路上吃。
黎曉只覺得自己才眯了一小會兒就被李氏喊起來了。她順手捏了捏兩個熟睡的小豆丁的臉，才閉著眼睛坐起身來。
“真是困啊。”
可是為了以後的好生活，這會兒必須得起來。
“娘，你再去睡會兒，睡醒了我們就帶著銀子回來啦！”
黎曉沒忘記李氏也是忙活了半天，大半夜還給她們貼餅子。
“對了，別忘了做野雞啊，嘻嘻！”
“放心吧，不會忘的！”
李氏笑眯了眼。
日子要好起來了，她也開心。
三人就著月色出發了。
羅叔家就在齊家隔壁，怕齊舒言一個人不好拉車去鎮上，所以他也一起去。
況且也是借的他家板車。
黎曉被自動忽略了，預設她推不動板車。
一路走了得有一個多時辰，從天黑走到天亮，三人終於到了目的地。
“舒言，那三個字念什麼啊？”
黎曉指著鎮口的牌匾問。
“白虎鎮。”
齊舒言冷著一張臉答道。
他也不是故意這樣嚴肅，只是習慣了面無表情。
羅叔見狀笑著補充：“傳說大青山裡頭有一隻白虎，在鎮子被一夥流竄的蠻人軍隊燒殺劫掠的時候，是白虎出來趕跑了他們，救了全鎮的人。”
“這樣噢，好吧，進鎮以後，咱們分頭行動吧，我去買點其他的，你們去賣野豬。”
黎曉向齊舒言使眼色。
畢竟不知道這個羅叔是不是可以足夠信任的人，還是不要讓他知道她要去賣藥材比較好。
齊舒言不置可否。
黎曉向他伸出了手，手心朝上。
齊舒言：？
“錢啊，娘說的進城費還要一個銅板呢！你不給我我怎麼進去？”黎曉鼓著眼睛看他。
以前進鎮是不需要交錢的，但是現在四處打仗，流民多了，所以連進鎮子都要交錢了。
齊舒言瞥了眼羅叔，見他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樣子，默默拿出荷包，從中抽出十文錢，然後直接將荷包給了黎曉。
他用行動默默幫她補上了言語間的漏洞。
畢竟她找的理由是進鎮買東西，身上沒錢，怎麼買東西？
三人就此分別，黎曉往西街走，齊舒言兩人往東街走。
黎曉雖說是第一次進鎮，但她一點也不慌，畢竟內裡是個啥場面都見過的現代人。
她找了幾個面善的陌生人，謊稱家中有人重病，需要就醫，打聽了一下鎮上的幾家醫館，選了其中口碑最好的顧氏醫館。
據說這家醫館祖上曾出過太醫，如今雖已沒落到只剩一間小小醫館，但仍然行醫有道，在窮人間口碑頗好。
不過等她來到醫館門前的時候，正看到一個小夥計正在關門。
“哎哎，等等，別關門呀。”
她趕緊走上前去。
小夥計眼眶通紅，“姑娘去別家醫館吧，我家顧老太爺病重，顧大夫已經先行回家去了。我這邊也馬上關門過去了。”
“顧老太爺病重？”
黎曉見他可憐又著急，忙放下揹簍，上前幫小夥計一同關門。
“是啊，之前都好好的，老人家還偶爾來醫館坐診呢，這兩年突然就病倒了，湯藥不斷。”
“那一直吃著藥的，怎麼突然就加重了呢？”
“哎，說是藥裡的一味名貴藥材被人不小心炮製壞了。顧大夫已經託人到處去尋了，就怕等不到藥來，老太爺就……”
小夥計說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黎曉被小夥計真摯的情緒感動。她忙問：“不知是哪味藥材？我平日裡也上山採藥，說不定就見過呢！”
小夥計看她一直幫忙關門，穿的也樸素，不免想到了自己以前被老太爺撿到的時候，防備心一下子就卸下來了。
“說是叫金釵，有的人也叫它不死草，還魂草。”
“金釵？沒聽過。不知你可否形容一下它的長相？如果下次我進山的話，一定多留意。”
“你有這份心，我就先代我家老爺謝謝你了！”小夥計拱手作揖。
隨後他又撓撓頭，“其實我也沒見過這味藥長什麼樣子，只在書中聽過，我背給你聽：
“…其葉如蘭花……圓細而肉實……”
黎曉越聽越覺得熟悉，好像……好像就是她揹簍裡的石斛啊！
她連忙開啟揹簍，將包起來的石斛緩緩開啟……
“小兄弟，你看看是不是這個？”
“啊！這…這…！”
小夥計有些激動，不過他一時也難以辨認，但確實跟他形容的金釵很像。
“要不，姑娘，你跟我一起去顧家吧？讓我們老爺看看，若真的是的話，你可就幫了大忙了！若不是也沒關係，你這次來需要什麼藥材，我做主給你打折！”
就這樣，黎曉被小夥計一路小跑拉到了顧家。
還來不及喘口氣，小夥計就把她扔在門房，囑咐她稍等片刻，自己一溜煙的跑進內宅通報了。
黎曉百無聊賴呆在門房，打量起這座宅邸來。
入眼一片青磚綠瓦，地面也被石板鋪就，不像鄉間大院一樣，走起路來腳上還會沾染泥土。
門口有兩個大石獅子，一左一右佇立，十分氣派，正門是硃紅色，入內是一個山水屏風，擋住了外部窺探的視線。兩側種的有一些花和藥草，走過應該能聞到濃濃的花香和藥香。
再往內就看不清了。
“看樣子應該是祖宅，不然憑一家小小醫館，住不起這麼大房子。”
黎曉正愜意欣賞著，從屏風後突然走出個人。
是一個胖胖的婦人，即使黎曉不懂料子，也能看出她身上的穿著比她的麻布衫好多了。
婦人頭上還戴著釵環，看著像這裡頭的夫人。
而後落後她半步又走出個丫鬟，低眉順眼地跟在她後邊，看不清長相。
那胖夫人此刻也注意到了門房的黎曉。
她皺著眉頭用眼神上下打量了黎曉一圈，隨後就翹起小拇指，用帕子捂住了口鼻，頗有些刻薄地說道：
“又是哪裡來的窮親戚來打秋風了？一個小姑娘也不知道害臊，身上一股酸臭味，嘖嘖。”
黎曉有些生氣，這顧家的夫人竟然用狗眼看人，想來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莫不是那些口碑都是吹出來的？
她轉頭就想走，不過想到小夥計明朗還算可愛，又和他約定好了，便還是按捺住情緒，又坐了下去。
那婦人見她不搭腔，復又開口：
“喲，小姑娘還是個沉得住氣的，這是想有多大的作為啊？咱們家老爺可都四十多了，當你爹都夠了！哈哈哈！”
一旁的丫鬟也捂嘴偷笑：“這位「小姐」，打哪兒來的就回哪兒去吧！咱們顧老爺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見的。”
兩人笑作一團。
黎曉捏緊了拳頭，她已經準備好今天晚上來劫富濟貧了。
此時卻突然聽到屏風後傳來一個硬朗的男聲：
“我竟不知，我顧家現在是由黃嬤嬤當家做主了！”
黎曉抬頭，便見一箇中年儒雅大叔從屏風後走出，可惜眉宇間隱隱的怒氣破壞了那份儒雅。
黃嬤嬤聽到這個聲音，嚇得腿都軟了！
她急忙轉身跪下。
“老爺饒命！奴婢是看她小小年紀就上門打秋風才貶損兩句，並無他意！奴也是為了顧家！”
一旁的門房也跟著跪下，叫苦不迭，他哪知道老爺會來，顧家女主人早已去世，平時這黃嬤嬤就高傲慣了，仗著自己丈夫是大總管，自己又管著內宅，他也不敢得罪。
“好一個為了顧家！”
黎曉不等顧老爺開口，指著胖婦人開口：
“你一身錦衣華服，我當你是此間主人，念著顧家醫者仁心，救死扶傷，這才諒你不敬，禮讓三分！而你卻不依不饒，還隨口敗壞別人名聲！為了顧家做到如此地步，你也是辛苦了！”
顧老爺知道把人得罪了，趕緊上前告罪：“小友見諒，此番是家僕之過，也是我管教無方，這件事情我一定會給你個交代！”
“來人，先把黃嬤嬤帶下去，關到柴房！”
顧老爺領著黎曉一路進去，誠懇道：
“小友，先前得罪了，近日來家父身體抱恙，這才對府中管教有所鬆懈。黃嬤嬤口出惡言，我罰她一年月俸，貶為三等僕婦，另外再補償你十兩銀，你看如何？”
黎曉心裡笑開了花，被不痛不癢罵兩句就能得十兩，她不介意多來幾次。
然而她面上卻不見笑意，反而嚴肅道：
“這是顧老爺您的家事，您自己處理便好，我此番來是聽你家小夥計說顧家老太爺身體抱恙，而我手中剛好有一味藥疑似對症……”
兩人走到廂房，黎曉便取出了石斛，顧老爺接過去的手都在顫抖。
“對的！對的！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