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異體之說
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似乎有些不對勁，齊妍希立馬就將手縮了回去，笑了笑，扯向別的話題，
“對了，飯在張叔那邊，你想吃什麼可以儘管去選。”
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臺階最上面，停著一輛餐車。
餐車旁邊是一名穿白體恤，胸前掛著一塊大圍布的中年男子正倚靠在那。
低著頭，嘴上叼著煙，用一抹慵懶的眼神緊盯著手機，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
“張叔！”
畢竟是生人的緣故，王善走向前禮貌性地打了個招呼。
聽到有人在喊自己，張毅才緩緩地將視線從手機上挪開。
好奇地瞥了王善一眼，說道，
“呦，小兄弟，挺面生的，新來的麼？”
待飄嫋的煙霧散開一些，王善才看清楚他那張臉。
比較黯淡，沒有什麼光澤，是經常性熬夜、操勞過度的結果。
鬍渣子很多，中分頭雖有過簡陋的梳理痕跡，但給人的觀感，依舊是亂糟糟的。
倒是他那雙眼睛，像是一顆於黑暗中歷久淬鍊的星辰。
“差不多，今天剛到不久。”
“噢，怎麼稱呼？”
“王善，張叔您叫我小王就好了。”
“王善？”
張毅摘下嘴裡的香菸，若有所思，接著朝餐車上指了指，說道，
“對了，你想吃點什麼，可以自己選。”
餐車上擺了幾個裝菜的大盤子，看樣式還是比較豐盛的。
只是每一盤幾乎都被挖走了一大半。
剩得最多的，不出所料，還是蔬菜和水果。
可能見王善有些選擇性猶豫，張毅順口搭腔了一句，
“話說，王善小兄弟，你是學院招進來的，還是別的什麼進來的？”
“這裡頭有另外的什麼區別？”
王善不解。
“那區別可就大咯！”
張毅嘬了一口煙，精神突然好上了許多，
“像他們幾個就是學院自己招過來的。比如說那個胖子，祖上祖下都是練氣功的江湖藝人，且到了他這一代，猶為突出。像什麼胸口碎大石，金槍鎖喉，玩得得心應手，都不帶半點摻假。”
“就是人有個毛病，太能吃了！家裡人實在養不起，就給送福利院去了。後來也是在聯誼會上表演節目，被院長相中，帶了過來。”
“還有那隻猴子，老家是大山裡頭的，平時都是擔著一兩百斤的溼柴走山路。然就是如此，還能健步如飛，即使遇到亂石溝壑，也能如履平地。”
“前一陣子為了擺脫家裡貧困，到大城市這邊來謀差事，而在過程中一時沒忍住，順了人家幾籠包子，被追到大馬路上時又撞到了院長朋友的車，也是陰差陽錯來到了這。”
“獵妖師體質，到底說來，還是會給擁有者帶來一些異於常人的特性。只是相對而言，有些表露在外比較明顯，而有些則是以某種潛在天賦所存在，之後才會伺機俱現。”
“就拿那兩個小丫頭來說，一個擁有極度專注的精神力，曾在魔格碎片挑戰中，從數萬個米粒大小的移動方格里，找到比髮絲還要細的幻魔瑕點，並以最短的時間拼成隨機碎片。”
“另一個則是天生的控制師，能聽見心脈擴張、經脈流動的聲音，甚至能對其做出少量的干預。只不過這些說辭，到頭來被人家當做臆想人格，差點就將她送往精神病院去了。勝在有個好父母！”
聽到這，王善感覺心裡頓時湧入了一大堆資訊。
獵妖師體質並不是簡單的評定準則，它的存在本身就包含著一些另類的與眾不同。
古時候就有很多人天生異象，造就了萬人之上的武藝戰能，其實這也證實，體質突變的效果。
尋常之人，凡胎肉體，最多也只能在肌肉以及骨骼之上做出不涉及本身性質的強化。
而體質變異者，用偽科學的話術來評論，卻是完完整整地鍛造了DNA的螺旋形態。
或者說將普通ATP架構形式扭轉為原能量化分子的直接裂化聚合，繼而從物質湮滅重塑的角度來釋放更強大的力量。
“難道我的體質特性就是桃花屬性？”
“但這似乎一點也不沾邊啊，桃花屬性是從外界附加的一種類似詛咒的源記，並不是由自身的變異性質而誕生的。”
“別的什麼奇奇怪怪難道沒有？”
“我平時對自己最清楚的也僅限於幻想人格，其他的…倒是運氣比較好，不論是在抽卡還是開箱，基本上都能心想事成，這能算作一種類別？”
“氣運…對，我有時能幻想到自己奪走了別人身上所存在的流年氣運。甚至能虛構出自身的氣運則像一個巨大的源塵旋體，而別人的只有比自己小，就會在無意識地交觸將其吸取壯大自身。”
“但確實就如同自己想的那般簡單？”
王善最終還是被紊亂的知識體系給難住了。
就像面前的西紅柿炒雞蛋，永遠都沒有一個完整的雞蛋是連在一塊的。
“王善小兄弟，你沒發覺自己有什麼玄乎其玄的特性？”
張毅吐出一口濃厚的煙霧，隨手又將燃盡半截的菸灰給彈落。
“不太清楚，我能感知到的或許是幻想、氣運之類的。”
王善將短暫的心裡世界幾乎全盤托出。
可無意間地往下一瞥，正好看見一截菸灰顯眼地躺在菜葉上。
那一瞬，彷彿幼小的心臟遭遇熱核衝擊而裂開。
不是！大哥，你身為廚師的職業操守呢？
被油炸了，還是說被煲成湯餵給狗喝了？
難不成你這一下是附帶氨基酸的點睛之筆麼？
然下一秒，或許是僅存不多的良知起了作用，促使他將煙重新叼回了嘴裡，並從餐車底下默默地摸出一個菜勺。
而根據永恆的“三秒定律”，只要在恰當的時間裡，將菸灰連同那青菜一塊掏出。
那整盤蔬菜斷然是沒有任何毛病的。
畢竟是菜不是湯，是灰不是屎！
瞅著乾淨，自然吃起來仍舊津津有味。
但事實上，很多東西都是與好的方向背道相離的。
人們最鍾愛的，勢必還是那些最省力最直接的辦法。
原來被抓起來的菜勺，卻是他若無其事地將整盤菜攪混的方式。
可能這還是他比較保守的，倘若王善不在面前的話，那估計一根筆直的手指振搗幾下。
完美！
“不好意思，習慣了，彈菸灰的時候總想找個裝的地方！”
語氣平淡，魂入三分。
“？？，莫不是做菜的時候，把菸灰當煙撒吧！”
王善心裡發涼，感覺就連嘴裡都似乎有一股苦澀的菸灰味。
甚至擺在面前的不是滋補心靈的養料，而是一盤盤鼓著紫泡的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