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並非本意
可是不等柳馨寧思量完畢，李二小姐哀求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郡主，您去跟樓大小姐說說，我保證不爭寵。就當我是個擋箭牌，擋著外面的女人進來。我願意做九皇子和樓大小姐的棋子，他們指哪我打哪。我只要能舒心的活著就行。我如今已經聲名狼藉了，不嫁給九皇子，我父親肯定會讓我自縊以保家族名聲的。”
柳馨寧看著眼前這個可憐又可悲的女子，“你聲名狼藉，是你自己作的。你當日為何非要鬧著嫁給九皇子？你若是不說這個話，不就行了嗎？”
“郡主，呵……”
李二小姐卻是苦笑起來，“您當真以為，我一個身在內院中的弱女子，就能鬧騰的眾所周知？”
“？”
柳馨寧聽到這話，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眉頭也皺了起來。
當日，她也是聽到的傳聞，只以為女子慕富貴，倒是未曾想到還有別的緣故？
“我姐姐說了那些話，我父母是不敢全信的。但是，他們也怕姐姐日後管不住嘴再說出去，然後給家裡惹來殺身大禍。所以，就燒死了姐姐。可是，我姐姐死了之後，我父親發現有些事情還是符合我姐姐所言。再加上，他靠著我姐姐所言，把官職從虛職變成了實職之後，就慢慢的相信了。尤其是前年，因著聖上冬日裡生了一場病，所以朝中就傳出了聖上想要立太子的傳言。我父親就覺得要應和姐姐的說辭了。所以，他們思來想去終歸還是抵不過心中的富貴心，就想著捨棄我這麼一個女子，為家族謀個未來。”
李二小姐說到這裡，冷笑了起來。
柳馨寧不語地靜靜聽著。
“可是，九皇子不收他們送的我。但是，這事又傳了風聲出去了，所以他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藉助人言，把事情鬧大了。偏他們以我的名義來做，到最後，受影響的也只有我一個人而已。再後來，到了去年十月該立太子的時候，卻是沒有被冊立。他們就迷茫了，故而慢慢的老實了起來。但是，今年冊立了太子之後，他們就找門路直接靠上了太子。做了幾個月的忠犬，才敢求著太子妃給我做主。而我呢？我一個弱女子，能做什麼？如今，我若是不能嫁給九皇子，只能是死路一條了啊……”
李二小姐的聲音裡，又充滿了哀慼。
她那個虛偽的父親，又想要聲名又想要利益。
所以，放出了那樣的風聲，把一切都推到了她一個弱女子的頭上。
而她，又能如何呢？
柳馨寧聽到這裡，才明白自己誤會了李二小姐。
原來去年武朝使臣來的時候，李家銷聲匿跡了，不是因為和談的緣故，而是因為十月本該立太子卻沒有冊立的緣故啊。
而李二小姐呢，因為之前的事情，已經被人定了性。
她已經被家人裹挾到如此地步，事情後續的發展，已經不是她自己能決定的了。
確實，她一個封建社會的弱女子，很多時候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但是，不還有她昭陽郡主嗎？
李二小姐不能做，她能做啊。
權利，真的是個好東西，難怪許多人都趨之若鶩呢。
想到這裡，柳馨寧的神色緩和下來了。
“坐吧。”
“小女站著就好。”李二小姐卻是戰戰兢兢地說道。
她自己也知道，她想要嫁給九皇子鬧出的風波太多，已經影響許多人了。
有人拒絕，也有人推波助瀾的想要讓她入九王府。
“坐下，我好好跟你說說話吧。”柳馨寧示意道。
李二小姐看著柳馨寧的神色，這才小心地坐在了石桌旁的凳子上。
但是，她也只坐了半個身子，彷彿隨時都會起來似得。
“你自己內心裡想要如何？”柳馨寧認真地問道。
“我？我當然是想要活下去。所以，做個棋子也好，做個擋箭牌也罷。都可以。”
李二小姐直白地說道。
什麼得嫁良人，她早就不想了。
如今她被架到這種地步，要麼生，要麼死。她是個俗人，當然選擇生。
“活下去當然可以。但是，活下去的法子也有很多。我可以幫你脫離你的家庭，若是你想要嫁個良人，我幫你尋找一個好的門戶。若是你不想嫁人，你也可以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柳馨寧正色地說道。
“脫離家庭？”
李二小姐聽到這話，心中不由得一動。
她確實是個不聰明的。但是，她卻也會審時度勢。
從她父母燒死姐姐之後，她就知道那個家庭是靠不住的了。
尤其是當她的弟弟一個接一個的出生，看著父母圍著兄長和弟弟打轉。
聽著他們言談之間都是利用她們姐妹為兄弟鋪路，聽著父母一日復一日的車軲轆話勸說。
她早就想離開了。
可是，她們女子想要離開家庭，只能靠著嫁人這一條。
否則，平日裡她們出門都難，如何離開？
可是，如今郡主說她有法子！
昭陽郡主的生母是長樂長公主，親外祖母是太后，親舅舅是聖上。
那些皇子公主都是她的表兄弟姐妹。
她的得寵，可是連四王爺都變成了平王，柔惠公主都徹底落馬了呢。
更不用說，如今她還許了戰王世子，是未來的戰王妃。
她，可是真正的貴人。
“對，你好好想想。我今日想要幫你，是知道之前的事情並非你的本意。也同情像你這樣的女子的境地。所以，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什麼。不過，我給你個建議。你若是想要真正的脫離家族，最好是離京城遠遠地。”
柳馨寧真摯地說道。
“離開京城？”那李二小姐卻是驚訝極了。
她不由得喃喃起來：“我從來都沒離開過京城。就是燒香拜佛，都是在京城裡的寺廟的。”
柳馨寧聽到這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是啊。
大慶朝已經算是個相對開明的封建王朝了。
但是，還會有許多不開明的家庭，用著種種方式禁錮著女子的一生。
他們怕女子出了家門之後，眼界更開闊了，也更不容易掌控了。
所以，才努力地想要把她們關在後院的那一畝三分地裡。
這是一個朝代的大行情，她一個女子，無力改變。
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伸出一下援手。
如果她不曾受過前世教育的薰陶，她說不定也會被同化。
可是，她受過教育，也經歷過生活的困苦，更是因為她如今的身份地位，所以才敢無所畏懼。
而那些未曾經歷過的人呢，她們怎麼敢輕易地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