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致的奶孃木氏,是葉蘭清的陪房之一,人稱木媽媽。

她照顧江致的時候,細緻入微,體貼周到。故而,葉蘭清才很放心她。

可是,柔惠公主派人收買了那奶孃。

她不但是趁著葉蘭清不在的時候,把孩子帶了出去。

甚至為了不被人聽到孩子的哭聲,給孩子餵了安神的藥水。

“那何家人,有問題嗎?”

何家人來的太巧了。若不是他們來,導致葉蘭清一直陪同著,也不會有這個機會。

“何家人沒有太大的問題。他們本就是時不時的會來一趟,想要把我婆母弄出來主事。他們來的時候,也不避諱人,更是會下帖子。所以,柔惠公主提前打探了他們過來的時間,讓那奶孃趁著那個時候偷了致兒出去。”

“哦。”

如此,這內鬼就很明顯了。

奶孃偷了孩子,放下紙條就是順手的事情了。

“你怎麼處置的?”

“奶孃一家子賣去深山裡採石礦了。”葉蘭清冷若冰霜的臉上,滿是憤恨。

採石礦,那可是真正的體力活啊。讓人受盡苦楚,才會悽慘地死去。

可是,這個時代就是如此。人命,本沒有那麼值錢。

“唉。”柳馨寧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心軟。可是,那奶孃差點害死我的致兒。更不用說,我們差點也被害死。”

葉蘭清聽到柳馨寧的嘆氣,想到她以往的仁善性子,不由得解釋道。

“不是心軟。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那奶孃既然做了那事,造成這種結果,自該承受。我只是想著,你素日裡對下人不敢說十分之好,卻也從來沒有苛待過。她既然是致兒的奶孃,你對她自然是好的。她怎麼就會為了銀錢這種身外之物,而做出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呢?致兒,畢竟是個孩子啊。”

柳馨寧沒有同情奶孃的意思,只是有些不解。

那奶孃在葉蘭清的手底下,活得甚好。

不只是她聽葉蘭清的貼身丫鬟說過,木氏很得葉蘭清看重。

就是她後來偶爾見過的時候,葉蘭清對那奶孃也很是溫和,時不時賞賜的。

“是啊。我給她的賞錢,都足以買房買鋪子了。她說為了錢背叛,我自然也是不信的。因此,用留下她一條性命為由,才得知了真相。”葉蘭清聽到柳馨寧的感嘆,忍不住苦笑起來。

“說到這個,又是一樁陳年舊事。我本來不想說的,畢竟牽扯到我孃家的臉面。可是,如今想想,我們之間都經歷過生死了。這面子,又算得了什麼?”

柳馨寧一聽還牽扯到奉安長公主府,自然是讓葉蘭清不要說了。

可是,葉蘭清的心境既然變了,自然是不在意,故而細細地訴說了起來。

木氏的身份,本是尋常。她只是個葉府的家生子而已。

可是,她的母親身份卻有些特別。那人,原是葉駙馬的通房丫鬟之一。

葉駙馬定了尚奉安長公主之後,就在成親之前,遣散了所有的通房丫鬟。

而那丫鬟,也配了葉府的一個小管事。

可是,他們成親之後沒兩年,那小管事就過世了,獨留下木氏母女艱難度日。

後來木氏的孃親為了能活得好一些,就在葉駙馬回葉府的時候,又勾搭了葉駙馬,舊情復燃。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自然是瞞不過奉安長公主的。

奉安長公主聽聞之後惱怒萬分。這駙馬想要有通房,也不是不行。但是,得公主安排。

這種私下裡勾引主子的敗德丫鬟,自然是打死了事。

可是,那丫鬟死了,這孩子怎麼辦呢?

奉安長公主彼時正懷有葉蘭清的次兄,因此母性作祟,就讓人把那木氏遠遠地放到了京郊的莊子裡,讓人給養著了。

如此,一年年地過去了。

等那木氏長大之後,聽到這些訊息,又因著她日子過得艱難,就想要為母報仇了。

一則是,往日裡她們母女相依為命,感情自然深厚。

二則是,她認為,若是她母親沒有被打死,自然就能得到駙馬爺賞賜。那麼,她也不至於寄人籬下,過得如此艱難。

所以,隨著她越來越長成,那思想就慢慢地變得偏激起來。

但是,木氏知道,以她自己的身份,連奉安長公主府的粗使丫鬟都做不上。

故而,她偷偷地害死了收養她的那戶人家的女兒,頂著那戶人家女兒的名頭,去了葉府當差。

因著她長相豔麗,又會曲意奉承,倒是得了葉府一個小管事的青睞。

最後,她嫁給了那管事,做上了木媽媽。

等到葉蘭清定親之後,木氏攛掇著她丈夫,非得給葉蘭清做陪房。

那小管事雖然是家生子,但是葉府家大業大,也顯不出他來。

而江府,倒是一個可以高升的地方。故而,也就同意了。

長公主府的人粗粗地查了一下那管事,就不在意的讓他們一家子都做了葉蘭清的陪房。

後來,她因著是葉蘭清的陪房,又曲意奉承、諂媚逢迎,倒是顯了她出來。

又因為葉蘭清生江致的時候,她也恰好生完孩子三個月,因此就成為了江致的奶孃。

故而,才能在這個時候,給了葉蘭清致命一擊。

“說起來,這木氏倒真是個心狠手辣的。我在她的面前,把她的丈夫打得鮮血淋漓,她不為所動。我說要給她的兒子動刑,她還是不為所動。直到最後,我說要打死她。她才全招了。”

“她只以為攀上了柔惠公主,就有了靠山,所以不怕秋後算賬。卻沒想過,她那種小人物,根本就不在柔惠公主的眼裡。”

“死又能如何?一了百了!不死不活的受盡苦楚,才是最難熬的。那木氏只以為她之前在莊子裡的日子,就很苦了。那是她還沒嘗過更苦的生活。”

“我說留她一條性命,她就全招了。我說賣她去採礦,她也不以為意。想必,她還是打算用那張臉換取生活吧?可惜,我沒有從她的願,親眼看著讓人把她的臉毀了。”

葉蘭清一句接一句的說著,可是柳馨寧卻還是看出了她心中的張皇無措。

葉蘭清之前是奉安長公主的掌上明珠。

平日的煩惱,估計就是今日穿哪件衣服,明日戴哪件首飾吧?

所以,嬌養的她溫柔端方。

如今,為了自己的兒子,親眼看著打下人板子,親眼看著毀別人容貌。

想必,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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