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夫·德庫拉麵色沉靜，卻內心鄙夷的看著會議上衣冠楚楚的大佬們在那裡爭論。
雖然暫時會議室內的大佬們並沒有出現什麼臉紅脖子粗的失禮模樣，但說實話，會議室內除了有限幾人，大多數人他是看不起的。
那掩藏在華麗衣冠下的銅臭文，甚至讓人噁心。
是的，這幫人已經掌握了這個世界上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財富，但依然不滿足。哪怕敵人已經展現出咄咄逼人的態勢，他們依然在為了內部利益糾葛而耽誤時間。
這幫人難道都不清楚這些年他們能享受高速發展的紅利，都是因為美國擁有著能讓全世界為之震懾的科技麼？如果美國不在保持領先的科技態勢，他們憑什麼繼續大賺特賺？
就憑那些稍微要求加下班就要罷工的高科技人才？
“一幫混蛋！衣冠楚楚、鼠目寸光、思想狹隘、不知廉恥的混蛋！”洛夫·德庫拉的內心瘋狂咆哮著，但臉上卻掛起了一絲恰到好處的弧度，如果這時候有年輕的女士在這裡一定會覺得這位德庫拉先生紳士極了。
其實洛夫·德庫拉的出生並不好。
他的父親是一個小農場主，這個職業註定了他的父親這輩子不可能有大富大貴的人生。
事實也的確如此。
而洛夫·德庫拉能有現在的成就完全靠他的努力跟才華。
要知道能從農村的公立學校畢業之後進入高等學府進修的本就是少數，而洛夫·德庫拉不但一直就讀於價格便宜，但崇尚快樂教育的公立學校，更是透過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美國著名的常青藤大學——布朗大學。
布朗大學很不好進，這所學校是全美錄取難度最高的大學之一，該校最大特徵之一就是小而精悍，在當今大學人數不斷增長的大環境下，布朗大學卻一直保持著嚴格的招生制度和極高的入學門檻。
從這一點就能看出洛夫·德庫拉的童年有多不容易。
進入布朗大學之後，洛夫·德庫拉也沒有鬆懈，因為他很清楚自己並不是那種天賦型的學生。他的成功取決於他的努力，而不是天才的靈光。
所以大學四年他依然是苦修士一般的生活，然後在研究生階段考入了位於紐約州的世界頂級私立研究型大學——康奈爾大學。
一直以來支撐他的信念就是徹底告別充斥著牛糞、馬糞以及其他不可言喻味道的農場，不需要回到阿肯薩斯的鄉下去繼承一輩一輩從祖上傳下來的農場。
他成功做到了。
而且做的很好，從康奈爾大學畢業之後他就進入了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一路從特聘的研究員升任到了現在的基金會秘書長。
洛夫·德庫拉可以挺著胸脯說這一輩子他沒有靠著父輩幫忙，在大學前甚至沒有讀過一天私立精英學校，完全靠著他自己熬出了頭，所以他當然有資格去鄙視這些大腹便便的大佬們。
沒錯，洛夫·德庫拉骨子裡是個極為驕傲的人，但他掩飾的很好，與人為善，臉上始終掛著溫和的笑容，越是面對他不屑一顧的所謂社會精英，他的笑容變顯得愈加謙遜。
而且還不是那種笑面虎一般的謙遜，而是一種用我發自內心的笑容來鄙視你，而你的愚昧讓你根本看不出我在鄙視你的“謙遜”。
這大概也是洛夫·德庫拉能一路向上，最後做到基金會秘書長這個位置的原因。
每個人都很喜歡洛夫，不管是他鄙視的，或者不鄙視的。
當一個人能用完美的笑容去面對他所鄙視的人，用真誠去接待他看得起的人，那他一定能混得不錯。
洛夫·德庫拉等待了足足十多分鐘，這才緩緩的拍了拍手。
他略微惋惜的看著自己的手掌，一晃眼就已經五十五歲了，手掌上的面板已經開始顯得略微有些鬆弛，甚至能看到一絲絲的褶皺。
這讓一向對自己形象分外關注的洛夫·德庫拉心情有些不愉快，畢竟沒人希望自己老去。而當他的掌聲發揮作用，他臉上的笑容更為真摯了幾分。
“好了，各位紳士們，剛剛大家的討論有些激烈了，讓我看看，難道是因為這次會議竟然沒有邀請哪怕一位女士的原因？好吧，這是我工作的失誤，非常抱歉。”
洛夫·德庫拉隨口開了一個玩笑，換來會場一陣輕笑聲，美國人的幽默感有時候很難讓人GET到點子上，但只要這些大佬們能接受就夠了。
氣氛終於平和了許多。
由此可見，洛夫·德庫拉能當上這個秘書長還是有幾分功力的。
“我能明白大家的憂慮，真的，如果換了我坐在你們的位置上，也沒法能做的更好。畢竟你們不止代表自己，你們是總裁，是CEO，雖然能一言九鼎，但是卻又受到董事會的制約，要對股東負責，一個錯誤決定可能就會成為職業生涯的汙點，甚至會被董事會直接趕出公司！相信我，我懂你們。”
洛夫·德庫拉緩緩說道。
真誠的目光先是從參會的高科技公司大佬面上滑過，隨後他又看向了另一邊的各大量子實驗室負責人。
“當然，我也能理解眾位的顧慮。”
洛夫·德庫拉的語氣變得溫和了許多，雖然不大，但足夠會議室內所有人都能聽得清楚：“大家都有投資人，雖然基金會也有為更為的實驗室出過錢跟力，但那些資金顯然是杯水車薪。你們還需要自行去募集更多的資金用於研究，我相信你們在這些專案付出的時間跟精力甚至遠比金錢更可貴。”
“我也相信你們對一些具體問題的研究可能就要能出成果，這些成果都凝聚著你們的心血，甚至可能讓眾位的名字留在未來的課本中，有可能讓眾位成為像愛因斯坦那樣，提到物理學就繞不過去的一個名字。”
用誠懇的語氣說完這些，洛夫·德庫拉的神色逐漸凝重，語氣也漸漸激昂：“但我希望大家都能明白一個道理。大家所有這些能掌控到的優勢，有一個前提，未來量子計算機首先要在我們或者我們的手上誕生。眾位的成就才有意義。如果領先於一個世界一個時代的量子計算機是華夏人率先研製造出來的……”
說到這裡，洛夫·德庫拉話語頓了頓，先是頭扭向左邊，看著那些高科技公司的頭頭腦腦們，惋惜的說道：“如果這種情況一旦發生，會發生什麼其實眾位比我要更清楚。這其中的商業邏輯你們懂得比我多，但即便是我也知道如果這種情況真的發生，未來華夏人將會賺取本該屬於你們的利潤，一分一分的將這些利潤榨得乾乾淨淨。”
說完，洛夫·德庫拉又看向那些實驗室的負責人們：“當然，遭受損失的絕對不止是金錢這麼簡單，名譽同樣屬於華夏人。不止如此，請仔細想想先生們，你們有著世界上最強大福利最優越的國家作為後盾，有著最先進的技術儲備，有全世界的後勤技術力量為你們服務，但最終先造出量子計算機的卻是華夏人，你們的後代會怎麼評價你們？”
“當他們翻開教科書，會震驚與祖輩真的會愚蠢如斯？滿手王炸，竟然還能把牌給打輸了？是的，到了那個時候眾位的名字或許不會上教科書，但是你們的事蹟會被後人傳唱的。你們認為呢？”
“當然，說了這麼多，最重要的是，我們已經有了確鑿的證據能說明華夏人的量子計算機已經走在了我們前面，他們已經進行過兩次量子運算，第一次成功執行了一小時十二分，並找到了三個梅森素數；第二次執行三小時零三分，這次找到了五個梅森素數。是的華夏那家公司掛在官網上的梅森素數都是用量子計算機找到的。眾位，這已經是最危險的時候了，難道你們還要把時間浪費在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而斤斤計較上？”
“或者還有一種選擇，大家精誠合作，將各自的優點充分發揮出來，齊心合力製造出我們自己的量子計算機，即便比華夏人晚一些也沒關係，關鍵是我們不能沒有！當然，這只是我的一點粗淺意見，我不算一個聰明人，想必你們能做出決斷。”
“具體的方案已經有了，接下來會發給眾位，現在大家自由討論兩個小時，午餐之後我們繼續開會，細節方面哪些需要修改，大家都能提出自己的意見。但我希望這次會後大家能真正做到齊心合力應對來自於華夏的威脅。為了方便大家討論，我就先離開了。期待下午能有好訊息。”
說完，洛夫·德庫拉乾脆的站起身離開。
他代表的官方態度已經全部包含在接下來分發的檔案裡了。
接下來這幫人吵架他不準備旁聽了。
會發生什麼他都能想的到。
左邊這幫大公司的大佬們或者專業知識不及右邊這些實驗室的負責人，但一個個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能把人骨頭都算計得榨出汁那種。
他們之間的各種交易、權衡大半可能是平分秋色的，在達成協議又想要佔更多便宜的情況下，自然是這些科研中心多做讓步了。
當然，並不是實驗室的這些負責人蠢，關鍵是這幫頂著各種頭銜的科學家們遠比那些企業家更要臉。像今天這樣的合作，為了爭取更大的利益，顯然不要臉的更佔優勢。
不過洛夫·德庫拉是不打算理會這些事情的。
站在他的角度誰吃虧誰佔便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人必須達成合作。
量子計算機既然已經驗證了是可能實現的，那麼就一定要在這片土地上實現，至於實現之後誰會吃虧誰會佔便宜，洛夫·德庫拉半點都不關心。
哪怕是微軟、蘋果、谷歌、IBM這些老牌公司全都倒閉他也不關心。
只要最先進的技術掌握在美國手上，終將會有類似的公司重新在這片土地上崛起，甚至取得的成就可能比這些老牌科技公司要更為輝煌。
……
兩個小時的時間過的飛快。
洛夫·德庫拉在辦公室裡重溫了一部美國老片的功夫，便已經到了午餐時間。
美國人一般午餐都非常隨便，跟吃著玩似的。
洛夫同樣如此。
即便這次會議請來了諸多隨便一起跺跺腳，整個矽谷都要立刻地震的大佬們，也沒有安排什麼豐盛的午餐。三明治、牛奶、漢堡、牛排，全部都是學校食堂安排的。
不算美味，跟外面的餐廳沒法比，但好在分量足夠，管飽。
因為下午還有正事，所以也沒有安排什麼酒水。
但很顯然，即便準備了酒水大機率也沒人有興趣幹上一杯。
洛夫·德庫拉來到為會議專門佈置的餐廳時，便能直接感覺到氣氛不太融洽。
這是很鮮有的情況。
一般來說對於這些人，不管談判桌上鬧得有多兇殘，在其他場合他們也能保持自己的紳士風度。
畢竟這代表著這些人的格局。
當然，也可能是讓他這半個主人感受到大家的委屈，從而給予更多的扶持。
畢竟他可以說是半個官方代表，不管是稅收優惠，又或者資源傾斜，對他們而言都是利益。
洛夫·德庫拉的確有一定的許可權，但這是他最後的手段，不到最後簽署合同，或者能確定心甘情願讓這些人將敝帚自珍的技術拿出來之前，他並不打算動用自己的許可權給這幫人甜頭。
他知道這些衣冠楚楚的傢伙們所代表的集團有多麼貪婪，如果他在簽約之前露出一點口風，這些人都會變本加厲的要求更多。
“嗨，洛夫，我有個問題很想請教。”
腦子裡轉著各種念頭的洛夫·德庫拉剛走進餐廳，蒂姆·庫克便主動上前攀談道。
蒂姆算是這群人中，洛夫勉強能看得上眼的人之一，並是不因為蘋果在他手上賺了多少錢，關鍵是這位夠勤奮，洛夫覺得跟自己有些像，到也不介意多說兩句。
“當然，能為庫克先生解惑是我的榮幸。”
“你在會議上說的情報非常詳細，連對方具體試機多長時間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很好奇你的訊息渠道。能不能跟我說說？”蒂姆·庫克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