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有句俗語，天下沒有白給的午餐。
這句話起碼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應該深信不疑的。
但其實還有百分之十的人卻是相信的，這個世界上不但有白給的午餐，而且還特別豐盛。
比如華爾街的精英們。
畢竟馬無夜草不肥。
事實也的確如此，資本原始積累百分之九十其實也就是這麼一頓頓白給的午餐慢慢累積起來的。
當然想吃白給的午餐有個最重要的前提，那就是胃口很好，能吃的下。
而以高通在業界的地位，現場的兩人顯然覺得，他們吃的下。
……
“免費？特魯曼先生真會開玩笑。”高通董事長保羅·雅各布斯發話了。
格林·特魯曼剛來的時候，保羅·雅各布斯到是跟他寒暄過幾句，當三人進入談判節奏，這位董事長就沒有在發過話了，此時還是正式說起技術授權事宜後，他第一次開口。
嘴裡說著開玩笑，但格林·特魯曼很清楚，如果他剛才真的是在開玩笑，保羅·雅各布斯大概會把自己給扔出去。
所以格林·特魯曼很嚴肅的說道：“我沒開玩笑，相反，我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
“哦？願聞其詳！”保羅·雅各布斯點了點頭，也掩去了臉上輕鬆的笑容。
“其實很簡單。6G完整解決方案，我的意思是所有的專利給高通免費使用，即便刨去華夏市場，再跟他們在歐美市場跟世界其他市場公平競爭，一年兩千億美元的利潤不在話下吧？”格林·特魯曼直接問道。
“兩千億美元？還是利潤？呵呵，特魯曼先生，您可能對這個行業不太瞭解，事實上……”
史蒂芬接過了話頭，但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便被格林·特魯曼直接打斷：“不，史蒂芬，是你沒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並不只是高通可以免費使用這些技術，而是能掌握全套技術的專利！這三十年，6G所有的技術標準，近6000多項專利，你們不但能自己使用，還能對外授權！當然，市場可能要跟另一家競爭！在這個前提下，一年兩千億美元的利潤，您還覺得誇張嗎？”
高通兩位大佬怔住了。
全部技術？還能對外授權？
這套玩法高通熟啊！
畢竟一直以來高通的日子就是這麼過的。
但別說兩千億美元的純利潤，高通甚至沒有兩千億的營收。
實際上一直以來，前些年的時候高通營收大概200億美元左右，純利潤大概能有30億美元左右。這些年營收依然維持在大概200億美元左右，但純利潤最多20億美元。
少了的十億美元大概都被宇馨科技賺去了。
是的，別說高通沒法跟蘋果、為華比利潤，它甚至沒法跟三星電子、臺島積電這些晶片加工賺錢。
原因也很簡單，畢竟高通能賺錢的地方不多。
目前來說高通的盈利渠道只有兩個，一是專利授權，二是自己賣處理器。
但作為公司的董事長跟CEO兩人當然很清楚目前來說哪樣更賺錢。
沒錯，專利授權。
賣處理器，是公司的營收大頭。每年200億美元的營收裡有百分之九十以上都靠處理器貢獻的，但利潤率目前只有12%，本來可以是17%的，宇馨科技的異軍突起，有百分之五的利潤，直接被這家華夏公司收走了。
剩下不到百分之十的營收才是靠專利授權，但專利授權這塊的利潤率卻能達到百分之八十五！
本來一直這樣下去也過得去。
但高通這些年卻一直在裁員，量子智腦的橫空崛起是一方面，高通的專利已經越來越邊緣化了。
下一代的產品，高通還能不能繼續下去都是問題。
尤其是現在6G完整解決方案已經擺在高通面前的時候，這種擔憂也直接達到了頂點。
如果不在未來的6G時代佔有一席之地，高通大概也就完了。
這也是他們對格林·特魯曼如此重視的原因，董事長跟CEO親自接待。
按照他們的理解，當然不可能拿到6G技術所有授權。
高通還真沒那個底氣。
畢竟高通掌握的其實就是基帶晶片的專利，單一了，而且有競爭，比如英特爾、為華，尤其是在5G時代，高通的競爭力已經在被逐步趕上。
這也是高通的營收沒法跟這些公司比的原因。
但如果有了6G完整解決方案就不一樣了。
要知道完整解決方案，包含的東西太多了。
比如增強型移動寬頻解決方案，可靠延遲通訊解決方案，大規模機器型別通訊，等等，等等。
具體來說從基站裝置生產、使用者裝置、無線電接入網、支援UE和基站的核心網路架構，等等，等等。
如果格林·特魯曼說的都是真的，一旦高通真的能拿到這些授權，未來想要在6G市場上分一杯羹的歐美玩家，要麼去找宇馨科技，要麼找高通。
世界其他地方，高通就不想了。
但如果僅僅只佔有歐美以及歐美具備影響力的市場，對於高通來說每年利潤兩千億美元真的很難麼？
真不難啊！
高通甚至不需要在做自己的晶片了，只要做好專利授權這一塊，就能讓營收翻上十多倍，利潤翻個上百倍。
當然，前提是格林·特魯曼沒跟他們開玩笑，真能讓他們吃上免費的午餐。
不然就算把高通賣了，大概也買不起這所謂完整的解決方案。
是的，高通不值格林·特魯曼手頭上的東西。
……
“我沒有開玩笑！高通也不值得我專門跑來開這種玩笑。”格林·特魯曼再次強調了一句。
雖然有些侮辱人的嫌疑，但這是實情。
不管是保羅·雅各布斯還是史蒂芬·莫倫科普夫都無話可說。
“好吧，我暫時相信您不是在開玩笑。那麼您說說吧，您想從高通得到什麼？”保羅·雅各布斯認真的開口問道。
如果說之前保羅·雅各布斯已經被格林·特魯曼的表態撩撥到心臟都快從胸腔中蹦出來的話，此時他的心態已經放平和了。
畢竟是一家世界級高科技公司的扛把子，自有其心理調節方面的能力。
當然，更因為他們早已經查過特魯曼集團的確目前擁有這些技術在歐美地區的專利權，這也意味著眼前這個男人跟遠在華夏的那家公司關係匪淺。
但這有什麼重要呢？
重要的是，高通是否能真的從這筆交易中得到足夠的好處。
“其實很簡單。既然每年高通能從我方的授權中賺取最少2000億美元的利潤，那麼我將你們需要的技術以每年1900億美元的價格授權貴司，你們還是願意的吧？一次性籤十年的合同，以每年百分之十的額度遞增，十年下來就是近三萬億美元！”格林·特魯曼隨口開始算起賬。
“高通一次性拿不出1900億美元。”保羅·雅各布斯冷靜的說道。
對於一家一年營收不過200億美元，淨利潤不足20億美元，且日子越來越不好過的公司來說1900億美元的確是個天文數字。
哪怕知道這些6G技術真的能賺錢，能將每年的營收提高數倍。
“我知道，別忘了我是做什麼的，我瞭解過高通的財務。實際上哪怕是蘋果也不可能一次性拿出這麼大一筆錢，但是我們可以慢慢來，高通一家公司吃不下，但是可以大家一起吃，一起分潤。最重要的是，我們應該達成共識，這些技術在簽署了合同，並開始在全球推進的時候，它值很多很多錢，非常非常保值，您覺得呢？雅各布斯先生？”
格林·特魯曼好整以暇的問道。
保羅·雅各布斯點了點頭，作為技術出身的董事長，他可以確認格林·特魯曼這番話說得很對。
這的確值很多很多錢。
“好吧，所以重要的是合同。我們只需要簽署了合同，有了保證，保證日後這個國家，我們會同心協力推進6G建設，而不是用現在慢到離譜的網路，那麼6G技術就值錢。我是一位愛國者，5G建設我們已經落後於華夏了，總不能6G建設繼續落後下去，您覺得對嗎？”格林·特魯曼繼續問道。
保羅·雅各布斯沉吟片刻，答道：“沒錯。但特魯曼先生，不如直說吧，您究竟想幹什麼？”
“其實很簡單！我想送高通一個機會！高通可以聯絡那些電信聯盟，推進6G佈局，可以賣6G，我們一起把6G做起來，把未來的佈局做起來，把數十萬億的市場做起來，把一份長達十年甚至三十年的合同簽了。是的，高通不可能一次性拿出這麼多現金，甚至即便大家聯合起來也拿不出這麼多現金。”
“但是還有整個市場託底。只要未來我們跟我們的盟友開始推進6G建設，這筆錢就是穩穩能賺到的。所以哪怕只是一份合同，我們也能透過證券化來獲得前期的資金。是的，證券化，只要大家都認可未來這份合同必然能履行，我就能找到足夠的投資人來兜底這份合同。”
“想想看，美國債券市場規模有60萬億美元，60萬億是個什麼概念？跟我們的合同標的金額相比簡直九牛一毛，但是那些債券真的都那麼優質嗎？我們都知道那就是個垃圾場！卻已經吸納瞭如此多的資金。而我們的合同，是實打實能在未來賺到數倍的利潤，解決無數的就業！”
“想想看6G技術需要多少基站又能聯通多少裝置。一旦6G網路基礎鋪設完畢，所有需要接入的物聯網裝置都需要授權，未來我們能賺多少錢？那是個天文數字，我根本無法想象。所以我的想法很簡單，按照我的要求，簽訂合同，十年，三萬億美元的標的！”
“然後公司會透過這份合同去債券市場上，把未來十年的收益套現一部分，而高通將有資格優先購買這些優質的債券，而我將會把預先賺到的錢繼續投入到6G技術的宣傳之中。你們可以想象，這些優質的科技債券未來會漲成什麼樣子。摩根大通、花旗銀行等等，全世界都知道這些合同能賺錢的。你們可以想象這些債券會被瘋搶成什麼樣子！這筆錢會翻倍的。”
“高通會賺很多很多錢。因為你們別人更有信心，你們是技術的受益者。你們甚至能夠透過這份合同，從銀行貸出更多的錢！銀行會相信你們，因為他們的調查員，精算師能算出6G市場未來會有多大的市場規模。他們甚至會揮舞著支票求你們去貸款。這就是我的打算！”
格林·特魯曼極有激情的說道。
話音落下，寬敞的會客室內變得沉寂。
格林·特魯曼的意思不難理解，而且的確可行。
但其實其中有很多問題。
最大的問題是，這些技術並不完全屬於特魯曼公司，而是華夏人的技術。
如果拋開這個問題，雖然這個計劃施行起來會有各種各樣的細節需要處理，但大方向卻的確是可行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監管層並不在意的話，想來願意跟格林·特魯曼合作的公司還是很多的，起碼在美國的專利的確是特魯曼公司註冊的。
這就意味著格林·特魯曼剛才給出的餡餅的確有可能讓高通吃到嘴巴里。
雖然算下來肯定不可能讓高通免費得到這些技術用上十年，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讓高通目前的利潤提升個幾十倍問題還真不大。
這怎麼可能不心動？
“咳咳，格魯曼先生，你就這麼確定這件事能成？”半晌後，保羅·雅各布斯才問出了這句話。
“不瞞您說，您才昨晚我在紐約跟誰一起吃的晚餐？”格林·特魯曼反問道。
保羅·雅各布斯沒有猜，當然，格林·特魯曼也沒有讓他等多久，便笑著給出了答案：“德爾·夸爾斯先生。”
保羅·雅各布斯點了點頭。
好吧，這麼說的話，似乎是真的沒問題了。
“想必這些天，貴司也大概把我這個人瞭解的差不多。我的根子在華爾街，那裡還有很多我的朋友們，相信我，既然我願意跟您談這筆生意，還是有把握的，所以如果您也願意的話，我想大家可以對一些細節性問題展開磋商了。您覺得呢？”
“我還有一個問題！”
“您說！”
“為什麼是高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