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鼓動羅志強去做的這件事？你難道不知道這麼做可能讓很多人陷入危險？”
“什麼？柳哥，怎麼可能！咱們也綁在一起這麼多年了，在你看來我是覬覦那點資料的人嗎？是那種無法無天做事不擇手段的人嗎？”
“額，不是嗎？”
兩人目光交織，簡單兩句顯現出了兩人對對方認知，以及對自我認知的矛盾。
“我真沒鼓動老羅幹這事，我壓根沒想到老羅膽子這麼大，明明看著挺老實的一人啊！好吧，我承認，CERN的資料我的確挺想要的，但沒必要啊！我有錢啊！別人不知道我有多少錢，你還不知道嗎？就算一個月的資料不夠用，我再砸十億美元收集兩個月的嘛！不行就跟那個艾德溫談談包個半年一年嘛，能用錢解決的事，我犯得著嗎？”
這麼說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柳唯點了點頭，然而下一刻又用懷疑的目光瞟向了寧為：“也許你只是單純的想搞點事呢？”
“我特麼又不是三月！”寧為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這表態終於讓柳唯暫時相信了寧為的無辜，連忙道：“好了，好了，別這麼激動。既然這事已經發生了，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把這件事可能造成的影響降低到最小。現在CERN方面有沒有發現的可能？”
寧為憤憤道：“不知道，但如果不進行細緻的檢查大機率是發現不了的。這一點你應該對三月有信心。”
柳唯到是很相信這話，到不是他對這方面很專業，而是集團早就測試過三月這方面的能力，他還看過測試報告。真要說起來，這個世界上目前為止還沒有比三月更強大的駭客。
而且三月還很貼心，悄無聲息圈完地盤之後還會進行諸如將防火牆加固、修補漏洞等等一系列操作。
如果不是有意識的去檢查，到真的未必會發現什麼。
“這樣的話，到也問題不大。不過保險起見羅教授肯定不適合繼續在CERN待著了，完成這次工作之後，找個理由換個人吧。”柳唯長嘆一聲，說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相信老羅也沒什麼意見的。回去我跟校長說說，怎麼滴也得給老羅升職加薪。再過兩年，咱們自己的對撞機也能執行了，正好也需要有經驗的教授帶隊。”寧為點了點頭，深以為然道。
“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你不呆在CERN也是對的，直接回去也的確不太合適，不過接下來行程的安全等級還是要往上提一提，緊急情況的預案也要做些調整，我得跟大使館那邊聯絡一下。明天下午之前都會安排好的。”
最後，柳唯很認命的說道。
當然，不管怎麼說，其實也不算壞事。如果最終沒被發現，還是很賺的。
……
另一邊，羅志強走出了酒店，驅車回到自己家裡之後，開啟門，便看到傑克·尼斯正坐在自己的沙發上，茶几上還擺了一瓶喝了一半的威士忌。
沒什麼意外的，這傢伙知道他會把宿舍鑰匙放在門框上面。
“你怎麼不開燈？”
“呼……喝酒需要開燈嗎？怎麼樣？羅，寧怎麼跟你回話的？”
“他說其實不需要那麼多資料，正常的進行試驗足以獲得他這次驗證所需的資料了。”羅志強很謹慎的答了句。
“哦……”傑克·尼斯臉上泛起了難以掩飾的失望，下意識的拿起酒瓶，給自己又到了一杯。
羅志強看著好友失落的樣子，立刻說道：“但是我跟寧博士提了你對科研的興趣，他還是希望能幫你一把，並給了我一個號碼。如果你能申請到假期，去一趟華爾街，可以跟這位伯尼·庫欣先生交個朋友。他是華爾街庫欣資本的老闆，據說他對於科學非常感興趣，如果你能有一份能讓人滿意的投資方案，他肯定不會介意給你一些資金方面的幫助。起碼一、兩千萬美元不成問題。”
出價還是趨於保守，雖然寧為說的是兩、三千萬美元，但羅志強瞭解眼前這位朋友，膽子很大，能要到三千萬，絕對不會只要兩千萬。
最重要的是，在羅志強看來，拿到太多的錢，其實對於傑克·尼斯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果不其然，聽到他這話，傑克·尼斯吹起了口哨。
“伯尼·庫欣？華爾街庫欣資本？你等等……”說完，傑克·尼斯飛快的掏出了手機，很快便在手機上查到了庫欣資本跟這位公司掌舵人的資料。
“哇喔，知道嗎？羅，以前我就關注過這個人，你知道他是怎麼發家的嗎？當年他押空元宇宙概念股，恰好元宇宙概念暴跌，讓他賺得盆滿缽滿！然後大名響徹了華爾街。這傢伙很神奇，要知道二十一世紀在華爾街能像他這樣白手起家的基金經理已經不多了。庫欣資本現在甚至掌控著上千億美元的私募！是的，沒錯，就是他。太好了，謝謝你給我介紹這樣一個朋友。羅，你絕對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
果不其然，傑克·尼斯表現得極為興奮。
羅志強搖了搖頭，他不知道如何評判自己這位好友，只能說人各有志吧。
到不是說他完全不愛錢，但在他的思維看來，如果讓他來選擇，兩千萬美元跟能儘快證明寧為的理論比起來，他覺得後者更為重要。哪怕這筆錢翻上十倍，百倍，他也覺得應該是後者更重要。
錢能換來更優質的生活，但錢沒法揭秘宇宙的奧秘。
對於羅志強來說，物質生活能保證他吃好穿暖培養下一代就夠了，能滿足他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心才是最重要的。他不想死的時候還帶著一腦子的疑問。以前沒了解就算了，但瞭解之後，他真的很想知道寧為的理論是否正確，甚至有種朝聞道，夕可死矣的迫切。
物質方面的目標羅志強覺得自己已經達成了，現在就只剩下精神方面的追求了。萬一他人掛了，寧為的理論還沒被證實到底是正確還是錯誤的，他會覺得死不瞑目。
很難想象人生追求南轅北轍的兩人，是怎麼成為好朋友的。尤其是在每每看到傑克·尼斯都覺得他在浪費天賦的情況下。
“好了，傑克，不過我建議你低調些。”
“放心吧，羅，雖然我很多時候表現得很輕浮，但這個世界上比我活得更清醒的人不多了，我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而且願意承認。尤其是在涉及到我未來憧憬中的完美生活，我的嘴巴會比任何人都嚴謹。你覺得我會拿未來能否可以擁有享之不盡的大美女這種事開玩笑嗎？”
怎麼說呢，這傢伙，永遠是這麼純粹到讓人放心。
“好了，我該走了，如果在你這裡逗留太久，也許會被懷疑呢？雖然大家都知道我們的關係挺不錯，我也經常會來你這裡吐槽你的生活，但這件事既然上了正軌，就該小心些。”
說著，傑克·尼斯站了起來，打著酒嗝給了羅志強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嘴巴湊到羅志強耳邊：“現在你可以把那位先生的號碼給我了。紐約灣區是一個度假的好地方，也是我下個月休假首選的度假勝地，為我祝福吧，朋友，我要去見證華爾街的瘋狂了。”
……
第二天，又是艾德溫親自來到酒店迎接寧為。
大概終究是做賊心虛，一路上寧為仔細觀察了艾德溫的表現，挺好的，沒觀察出CERN的主管跟之前與他接觸時有什麼不同。
於是在快要抵達CERN時，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艾德溫，今天去見證LHC的啟動儀式之後，我還想去瑞士轉轉，我看了網上的攻略，因特拉肯是來到瑞士必去的小鎮之一，那裡還有讓人神往的少女峰。”
這個要求讓艾德溫·喬治頗為錯愕，困惑的看向寧為問道：“寧，難道不是需要在這裡看著麼？”
“本來是這麼想的，但昨晚我們的羅教授到酒店來向我彙報了這半個月的工作，並提供了一系列報表，我發現他工作真的很負責，而且他對於這裡更熟悉，我已經把需要驗證的東西都告知他了，我相信他能勝任這份工作。這讓我覺得之前那些其他人可能無法達到要求的擔憂完全沒有必要。”
“所以我覺得我沒必要守在這裡了。如果我回去之後，資料處理方面有問題，我甚至還希望能從CERN聘用一些長期在這裡駐紮的教授們去幫我。希望那時我們還能保持聯絡，如果你有合適的推薦，也能告知我。薪酬方面好說。當然可能需要在華夏呆一段時間。”
寧為好整以暇的說道。
“這……好吧，其實如果你喜歡這裡的風景，也可以長期駐留在這裡。當然，這只是個建議。寧，如果你覺得沒問題的話，我當然也沒問題。如果你需要人手的話，我一定會幫你推薦的，當然是在不影響預定好計劃任務的前提下。同時也非常感謝你對在這裡工作的學者們表示肯定。”
艾德溫·喬治聳了聳肩，說道。
雖然之前有些困擾，但當看了寧為那張年輕的臉龐後，又覺得沒什麼疑惑了。
年輕人嘛，誰還不喜歡度假呢？
而且守著LHC的確是件挺無趣的事情，粒子的撞擊並不會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對於一線的物理學家來說，收集資料無非也是碰運氣。撞擊個萬次、十萬次，總會有運氣好，出現他們需要的東西。大家要做的更多是能從無數探測器的返回資料中找到有用的東西。
技術發展到今天，這也早已經不是人力能解決的問題了，現在都是計算機透過各類演算法處理。即便實驗室有最先進的預處理程式，能夠在收集資料時，放棄掉海量的無效資料，但每分鐘傳遞迴的資料量依然是頗為驚人的。
所以從理論上來講，寧為是不是在CERN盯著其實沒什麼不同。如果要能一眼就從實時傳輸到控制室的雜亂資料中發現端倪，那是神，不是人。
寧為之前半個月在瑞士的行程跟每天的安排也有人向他彙報，的的確確就是一條心思的玩樂。頗有樂不思蜀的感覺，對於年輕人來說，工作本就是反人性的，喜歡玩才是正常的。
更別提在艾德溫·喬治看來，寧為砸這十億想要驗證的東西，本來就跟鬧著玩一樣。
“非常感謝你的理解。”
“對了，需要我們出面幫你安排好行程嗎？”
“這就不需要了，實際上昨天已經安排好了。我妻子得知今天就能去少女峰時，別提多高興了。再次感謝你，喬治先生！”
“應該的！”
……
對於CERN來說，為了擴建跟維護停機了整整兩年的LHC重新執行，也是一個大事件。
並不是說LHC停機的時候，就不需要工作了。事實上，停機的兩年期間，對於許多物理學家而言反而更忙，畢竟有太多的資料要處理，每篇論文都要尋找對自家專案有用的資料，摒棄那些不需要的資料，這本就是一個很大的工程量。
開機則意味著還沒有完全驗證的專案又可以繼續搜尋新的證據。
而且新升級的LHC，感測器靈敏度要更高，收集到的各項資料自然也更為準確。
尤其是對LHCb的升級，這是專門為了尋找跟觀察底夸克跟反夸克的感測器，精度提高之後，說不定就能找到反夸克對於質子自旋的影響，甚至解決質子自旋之謎。
當然這些研究都要推後，因為接下來半個月的時間，LHC運轉之後的資料將屬於寧為接下來的專案，如果其他人需要的話，得看寧為願不願意給。
這是合同里約定好的。
開機儀式其實很簡單，然後就是工程師們啟動對撞機。期間會不斷調整能級，質子束對撞速度將保持每秒鐘3200萬次撞擊，持續十多個小時。
站在控制室裡是看不到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的，只能透過電腦螢幕看到不斷跳躍的曲線。不過寧為能腦補出在頭髮絲般細的隧道里，這些微小粒子的碰撞會有多麼激烈而有趣……
畢竟十億美元，他買到了很多資料……
這筆生意……值了！
在得知寧為下午又要出遊之後，一直陪著寧為的艾德溫，看到客戶臉上滿意的笑容後，也覺得很欣慰。
十個億啊，太值了！
嗯，雙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