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宇的到來果然有用,沒用多長時間,現場便恢復了秩序。

看得小龍一臉尷尬。

到底他們這野路子出身的跟人家正規軍確實沒法比。

看到外面的混亂停止,賀輝終於鬆了口氣。

他剛才並非什麼都沒有幹。

在他的想法當中,只有趕緊減少現場人數才能夠有效減少騷亂的程度。

結果因為混亂,你推他一把,他撞你一下,今天的效率甚至都不及平時的一半。

見警察來了,並幫忙恢復了秩序,趕忙跑了出來。

“太感謝你們了警察同志,給你們添麻煩了。今天要是沒有你們的話,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兒呢。”

一邊說著,一邊有點兒膽突的遞上一根菸。

煙不是什麼好煙,只是一根紅雙喜。這還是這兩天剛換的,之前都是抽紅梅的。

李建宇對賀輝的第一觀感並不好。

市儈,膽小,不負責任,沒有能力還要充大頭。

或許有點兒小聰明,要不然也招不來這麼多人。

但是你既然招來人了,就應該想到後果和處理方法。

“謝謝,我不會。給我們添麻煩倒是小事,但是希望你下次再要有這樣的事情可以提前跟我們說一聲,我們也有這樣的職責。

要不然,萬一我們來晚了,你們又處置不當,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這個責任,誰能承擔的起?”

“您說的是,您說的是。”

小龍見此走了過來,說:“警察叔叔,其實我們也不是沒有準備。你看我們這邊也有十幾個人在維持秩序,可是今天人太多了,這也是我們沒有預料到的。”

李建宇一聽,眉毛一豎,語氣不善說道:“誰是你叔叔?你們這叫有準備?你們有應急方案嗎?你們有進行過突發狀況演練嗎?你們有真正想過如果人太多會造成什麼後果嗎?

我跟你說,要是我們今天再來的晚點兒,就有可能發生踩踏事故!到時候,你去跟誰說你們有準備?”

小龍聽得腦門上青筋直跳,拳頭時松時緊,火氣一個勁兒的往上冒。

他什麼時候受過這個氣?

郭小明對這兩人都很熟悉,知道再這樣非打起來不可,趕緊上去勸道:“龍哥龍哥,我二姐夫這人為人還是不錯的,就是這臭毛病,平時沒少讓我二姐罵。”

又對著李建宇說:“二姐夫,你就不能少說兩句?這維護治安和社會安定和諧不是你們的責任嗎?我們雖然肯定沒有你們這麼專業,但是我們至少還有一顆維護正義的心啊!

你就不能少說兩句?

這好歹也是我大哥,就不能給我點兒面子?

你要再這樣的話,我回頭就告訴我二姐去,你看我二姐怎麼收拾你!”

郭小明的一頓胡攪蠻纏讓小龍清醒了不少,也是一陣後怕。

這要是真跟警察動起手來,那還有個好?

最關鍵的是,他是王東派來給賀輝鎮場子的。場子沒鎮住不說,還跟警察打起來了。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沒你陽光都燦爛,有你全家死一半。

這種瘟神誰還敢沾?

李建宇也就是胸口憋了一股邪火,小龍純粹是撞槍口上了。

被郭小明這麼一頓懟,心裡邊也挺不得勁的。

沒看到旁邊幾個跟他一塊兒來的同事都笑麻了嗎?

別看他在外面像一頭猛虎,但是回到家,知道的人都知道,連只病貓都不如。

怕老婆都怕出名了。

見小龍的臉色也舒緩了下來,李建宇說:“下次注意吧,有這種事兒及時給我打電話。這小子不是現在跟你混的嗎?他知道我電話。

先忙吧,忙完回頭抽空還得去所裡做個筆錄,就簡單說明一下事情情況,我們也在這兒給盯會兒。”

回到車裡,看著人頭攢動的現場,一個警員說道:“頭,你說這賀老闆怎麼搞的?我剛才可是去看了啊!一塊8寸蛋糕加35塊錢,換一張200的代金券,就這人還烏央烏央的,有病啊!”

李建宇說:“為什麼會這樣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這賀老闆一定是個能人。”

另一個警員說:“頭兒,我看著不像。就這賀老闆看起來木木的,不像是那種精明強幹的型別。”

李建宇指著店裡邊的幾人,說:“就那些人當中,指不定哪個就是幕後諸葛亮呢!”

……

隊伍一直從早上八點排到了下午七點。

一整天只吃了一頓早餐的幾人實在頂不住了,以天馬上要黑了為由,關閉了店門。

就幾人眼看著就要累癱了的樣子,賀輝做主,隔壁飯館搓一頓去。

這一提議得到了大夥的一致認可。

李建宇幾人中午的時候就走了,下午的時候來轉悠了一圈,就再也沒有過來。

今天所有的一切都讓在座的人感到痛並快樂著。

痛是因為真的累,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快樂是因為覺得自個兒好像也參與到了一件大事當中。

有人天生就是玩兒腦子的,有人天生就是受苦力的。

這套理論在底層人民當中是最吃香的。

席間,賀輝和除了司機之外的小龍幾人喝了點兒酒。

散席後,藉著酒勁,賀輝給賀燿打過去電話。

“喂,大哥,我這邊剛和王東掛了電話。你那邊還順利嗎?”

賀輝躊躇了一會兒,說:“二耀啊,能告訴哥,今天為什麼會來那麼多人嗎?”

賀燿聽著電話裡邊有點兒大舌頭的聲音,知道大哥應該是喝了點兒酒。

他每次喝完酒就這樣。

“大哥,你是不是喝酒了?要不今天先休息吧?我明天下午休息,等我過去再詳談?”

“不,我就要現在說!我就要,現在就要知道!”

賀燿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好,那就現在說。大哥,你知道人的自信心是從哪裡來的嗎?”

賀輝被問的有些發愣。

自信心這種東西,他好像已經好長時間沒有了。

或者說,從來也不曾有過。

賀燿知道賀輝在聽,接著說道:“自信心是源於人本身對於事物的判斷,又從事物本身等到了正面肯定的答覆,久而久之,自信心便建立起來。

而想要摧垮自信心,只要反其道而行之,就好。

這就好比在股市上,人們都知道追漲殺跌,只要股票一漲,我就買,股票一跌我就賣。

但是為什麼那麼多人在股市上血本無歸呢?

拿到咱們這件事情上來說,即便剛開始定價200加送一塊蛋糕,來的人也不會多。

因為所有人都會覺得,你既然這麼幹,就肯定有賺頭。你賺了我就虧了,我自然不去上這當。

這個時候,人都是理智的。

而之所以首先是50,是因為縣裡邊蛋糕店50塊錢可以買一塊6寸的蛋糕。

而HLL200塊錢代金券,也正好買一塊6寸蛋糕。

別說什麼有水果啊,巧克力啊,造型啊,等等這些不一樣導致價錢也不一樣。

現在能達到要求那麼多條件的人很少,他們更多關心的是我能買個多大的蛋糕。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裡的50現金和200的代金券是等價的,甚至是高於的。

因為想要用掉這200代金券,是需要去市裡的,交通費又是一筆開銷。

即便不自己去,讓別人去幫忙帶回來,那也是一筆人情開銷。

這樣看來,顯然是不划算的。

而等到第二天,變成了40。

這個時候,前一天強行將50現金與200代金券掛鉤的作用顯現出來了。

其實賬面上的錢和實際上的錢永遠是有差別的。

股市裡邊的錢是這樣,代金券也是一樣。

這種東西本身並沒有價值,但是人可以賦予他們價值。

能賦予,便能夠剝離。

蛋糕券的本質需求是蛋糕。我這邊給一個8寸的蛋糕,是他們用50和200代金券買不到的。

在很多人心中,這波是賺的。

滿足了基本需求,那就看另外一面,現金。

同樣滿足基本需求的蛋糕得到滿足了,但是在另外一邊的現金卻少了10塊。

10塊不多,但是我比別人少拿了,所以我肉疼。

在這個時候,被剝離的這個價值是他們永遠也得不到的痛。

這個時候拋售,叫做恐慌性拋售,他們怕失去更多。

當然也有人會賭,賭被剝離的這部分價值還能夠回來。

結果,第二天掉到了30。

你以為他們會拋售?

不,他們會破罐子破摔。

這個時候只有很少一部分的人會選擇賣出,因為被剝離的價值太大,這個時候讓他們賣出,那真是在割他們的肉。

而轉天過來,價格變成了35。

這就是在給他們一個訊號,讓所有人都認為,被剝離的價值回不來了,也就是說根本就不可能再有40了,更遑論50?

如果這個時候直接給到40,那就會讓人有這樣一種心理:

既然能夠回到40,那是不是還有可能回到50?

反而人不會有35這麼多。

現在出來了一個視窗期,只有在35這個視窗期,他們才能夠儘可能的挽回損失。

到了這個時候,人們的理智已經被破壞,代金券的實際價值已經不重要了,在保證蛋糕這個基本盤不動的情況下,代金券就完全變成了具有附加價值的一種虛擬貨幣。

而我就是那個操盤手,而且只有我這麼一個操盤手,我想定多少就定多少。”

賀輝聽懂的不多,只有關於為什麼不定40這點他算是聽清楚了。

“那明天該定多少呢?”

這是他睡覺之前唯一還想知道的事情。

賀燿說:“還是35,並且會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都是35。”

賀輝又迷惑了,說:“為什麼呢?”

賀燿說:“這叫庶民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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