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輝現在是真心感覺自個兒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尤其是這兩天,賀燿的操作他根本就看不懂。
好不容易按照賀燿的要求,說動了梁師傅,來了萬縣。
結果,賀燿只是跟人家喝了兩壺茶,人家還什麼都沒答應,就把人給放走了。
不過他現在可沒有功夫去管這事兒,招呼人開車將梁師傅送走,趕忙跑進屋,對賀燿說:“二耀,出事了。
昨天死的那三個人,人家把棺材都放到工地門口了。”
賀輝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反觀賀燿,此刻依然雲淡風輕。
“這事兒我知道。”
賀輝更迷糊了。
“不是,你這,你知道是什麼意思?”
賀燿笑道:“沒有什麼深意,就是字面意思。”
賀輝更懵了,說:“那你怎麼不想辦法阻攔呢?”
賀燿說:“看著吧,好戲在後頭呢。”
好戲?
什麼好戲?
賀輝仍然一臉懵。
不過看賀燿這個樣子,他的心倒是寬了不少。
既然自己這兄弟知道這事兒,那這事兒就鬧不大,那就心裡有譜。
“哦,對了,那這梁師傅……”
賀燿笑道:“他會出手的。”
賀輝說:“你可別騙我。剛才我可都在門口聽見了,人家壓根就沒有管這件事的意思。”
賀燿說:“讓我逼著管是一回事兒,人家自個兒主動管,是另外一件事。
家裡邊兩個兒子,眼瞅著就要到娶媳婦的時候了。
就他那五十一把鎖的買賣,你覺得有幾個人會找他修?
都這麼大歲數了,活的就是個臉面。
別聽一個個說的多好聽。
落到實際上,誰不是被生活敲打的驢?”
賀輝愕然,說:“你這比喻,還真是……”
賀燿說:“大哥,你也別在這裡跟我逗悶子了。
今天新百貨大樓工地那邊你不用管,你得去幹另外一件事。”
賀輝眼睛一亮,說:“什麼事?”
他知道,賀燿要開始吹響反擊的號角了。
賀燿說:“農民工之家打著的口號是讓天下農民工沒有結不了的工資。
咱也不能光喊口號不幹事啊!
白凱的凱撒地產明面上說每個月開生活費,到年底把工資結清。
但是實際情況是,到完工的時候,這工錢都結不清。”
說著,抽出了個箱子,說::“這裡邊裝的是白凱手底下這幫人近五年來的一些欠條。
我大概算了一下,有個千八百萬。
你帶著這箱子去凱撒地產在東口市的售樓部,李宏麗在那邊,現在應該已經開始了。”
賀輝嘖嘖兩聲,說:“不是說她昨天就嚇得不輕嗎?
怎麼今天又派出去了?
你這是真把她當騾子當馬來用啊!”
賀燿說:“別人都在忙,她怎麼就能特殊了?”
賀輝說:“那你怎麼不讓瑤瑤跟芸芸來?”
賀燿理所當然地說:“廢話,那是我親媳婦!”
賀輝張張嘴,沒說出話來。
他今天才知道,這老婆還分親不親的。
當賀輝趕到凱撒地產售樓部的時候,這裡早已經人滿為患。
原本挺漂亮的售樓部,此刻早已經一片狼藉。
賀輝看了半天,愣是找不到一塊完整的玻璃。
滿地的玻璃碴子,即便穿著鞋走路都得小心一些。
這要是一個不小心踢到玻璃尖上,那也夠喝一壺的。
橫幅也拉了起來。
“嚴懲黑心老闆,還我血汗錢!”
也不知道是誰寫的那龍飛鳳舞的字。
給賀輝的感覺就一個字,醜。
還有人想要過來把橫幅給扯了。
結果還沒有靠近,就被幾個健壯的小夥給攔住了去路。
一個個一個不服兩個不忿的,好像但凡敢多說一句話,拳頭就會落到對方的臉上。
“嘿,大賀哥,才來啊!”
賀輝聞聲望去,竟然是吳天凱。
“你跑這裡來幹什麼?”
吳天凱義正言辭地說:“我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囂張的人。
敢黑農民工的錢!
這不,我手底下有幾個包工頭,凱撒一欠他們的錢。
我這麼有正義感的人一聽這事兒,立馬就充當了他們的司機,把他們給帶過來了。
看見了嗎?前邊拿著鎬頭敲玻璃的就是我那幾個包工頭。”
賀輝看過去,嘴角都忍不住跟著抽抽。
這得有多大仇多大怨啊!
砸的那叫一個狠啊!
這邊正幹得起勁,另外一邊,隨著嘎吱一聲急剎車聲音,一個車隊就夠後邊有狼攆的兔子一般,緊急停在了售樓部門口。
白凱從車上下來,臉色非常陰沉。
一揮手,身後一幫馬仔衝了上去,試圖阻止仍然在打砸的人群。
只不過人群當中很快就衝出不少精壯小夥。
雙方劍拔弩張,眼看就要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本來白凱還想著先打過了再說,結果看到後邊一幫媒體長槍短炮早已經架了起來,抬起來的手也只能緩緩放下。
不過當看到賀輝和吳天凱的時候,白凱又笑了。
有這兩人在這兒,今天這事兒可不見得就是壞事兒了。
沒有試圖靠近二人,反而從車上拿下來一個擴音器,爬到車頂上,大聲喊道:“那不是賀總,吳總嗎?
今天這麼有空帶著人出來曬太陽啊!
你們的工地已經被棺材堵住了,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賀輝一看這架勢,心說臥槽,怎麼他就沒想到在車上放個擴音器呢?
還沒來得及跟吳天凱抱怨兩句,卻見吳天凱不知道從哪裡抽出個擴音器來,同樣爬上車頂,同樣扯著嗓子喊道:“白凱,你還真是夠臭不要臉的。
棺材堵門這種陰損的招你都能想到。”
白凱陰陽怪氣地說:“彼此彼此!你們這不是一露出了你們無法無天的本性了嗎?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帶人打砸我們合法企業的售樓部。
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吳天凱喊道:“原來你心裡邊還知道有王法,有法律啊!
我還以為你打孃胎裡邊出來就沒帶這兩個詞出來呢!
睜大你那雙狗眼好好看看,這群人你熟悉不?
都是曾經跟你混過的兄弟啊!
你怎麼就好意思坑他們呢?
來,這位,跟你幹了三年,一百萬的活總共就給人家結了三十萬,剩下的七十萬都給人打了欠條。
這位,跟你幹了兩年,以工程不符合標準,扣了人家一半的工程款,連個欠條都沒打。
工程不符合標準,怎麼也沒見你重新修啊!就那麼一直用著了?
還有這位,好傢伙,給你供了兩年的大理石,你自個兒說說,工程款結了多少?一千二百八十三塊!
人家去跟你要錢,你說要砍死人家全家。
到底是誰給你的夠膽,讓你說出這種狗膽包天的話來的?”
這對話勁爆啊!
記者們一個個眼睛都直冒綠光。
但凡攜帶的裝置,此刻能用的都用上了。
有的覺得光是攝像機拍攝還不過癮,連手機都拿了出來。
見氣氛烘托的差不多了,李宏麗直接跳上了吳天凱的車,接過吳天凱手中的擴音器,大喊道:“還錢,還錢,還錢!”
“還錢!還錢!還錢!!!”
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到最後,甚至兩條街以外都能夠聽到這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