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著想不明白就憋著,愛怎麼著怎麼著的原則,賀燿走向了停在不遠處的車。

車總共停了十幾輛車,無一不都是豪華駕車。

賀燿都奇了怪了,人家這剛打完仗,你們是怎麼把車給弄過來的。

本來三人各自的下屬都給安排了車,不過最後在周志成的提議下,三人還是上了一輛車。

路過靠在門上吊兒郎當嚼著口香糖的呂相平,說:“老呂,辛苦了啊!”

呂相平拿出張紙包上口香糖,稍微收拾了一下行裝,說:“不辛苦,命苦。老闆,咱之前可是說好的啊!

雖然這次來就當是度假了,但是錢可是不可能退的。”

賀燿笑笑,說:“怎麼讓你說得我跟周扒皮似得?

拿著吧,來這裡一趟不容易,一天天風吹日曬,還得忍受蚊蟲叮咬,也是挺不容易的。”

呂相平大牙一呲,說:“那可不咋滴,還是老闆懂得心疼人啊!

哎,老闆,有個小希不知道你想不想聽。”

賀燿:“說來聽聽。”

呂相平:“這次來雖然什麼都沒幹,但是我卻見到李默壬了。”

賀燿眼睛一眯,笑道:“在哪兒遇見的?”

呂相平:“在白所成那裡,他和蔣南天都在。

你是知道的,那兩人都身手了得,我跟蔣南天過了幾手,不過也沒敢多糾纏。”

賀燿點點頭,說:“畢竟是在戰場上,誰也不知道從哪裡就有打黑槍過來的。

你沒事兒就好。

至於李默壬他們,不要再來找咱們的麻煩就行。”

呂相平:“我想說的就是這件事。

李默壬說了,有機會的話他會去拜會你的。”

賀燿無語地嘟囔一句:“還真是陰魂不散。”

呂相平:“那老闆,下次見了,下死手?”

賀燿:“一塊牛皮糖而已,不至於。”

上了車,賀燿,李偉民,劉志成三人對於東籲北部以後該如何開發進行了探討。

賀燿說,想要有錢,就得讓該流動的流動起來,比如貨物,比如人。

現在這種狀態,哪怕東籲北部是個天堂,過來一趟都費了老鼻子勁,這地兒他也發展不起來。

周志成表示,兩地的溝通他來負責解決,這沒有什麼問題。

包括交通工具,包括基礎設施建設。

李偉民表示治安管理方面他去和彭家聲他們溝通。

大體上也就是國境線以內他這邊負責,東籲北部這邊彭家聲他們負責。

如果彭家聲他們差點兒意思的話,李偉民這邊可以協商提供一些幫助。

不過人家用不用還得慢慢商量。

最後,劉志成總結道:“上邊很重視東籲北部的問題。

這個地方對於咱們來說很特殊。

這裡邊有歷史遺留問題,很不好解決,但是也必須解決。

因為這裡一旦發展不好,什麼白麵兒,博彩,電詐很有可能死灰復燃,對於國內的安定和諧有一定的影響。

所以,賀總,李部,在對待這個問題上,咱們一定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盡最大的努力,消除這個隱患。”

商量完了,也到地方了。

從外面看,這裡和國內的一些工業園區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一個看起來中規中矩的門頭,裡邊一排排的寫字樓,寬闊的馬路,整齊的路燈,一個個公司的巨大招牌。

此刻,在正對大門的馬路上,密密麻麻的人群集中在那裡,一個個或低著頭,或眼神迷茫得四處張望,或目光狡黠地盯著過往的一切。

李偉民說道:“該怎麼形容這幫人呢?投機者?助紂為虐者?被騙的可憐蟲?還是不滿足現狀的野心家?

難道在國內勤勤懇懇工作就不能發家嗎?非要出來瞎折騰?

害人害己!”

周志成說:“李部,無論他們是什麼人,他們今天都只有一個身份,被騙的,可憐的無知者。

我們今天來,就是來帶他們回家的。”

李偉民點點頭,長出口氣,說:“對,回家!”

下車,來到臨時搭的高臺處,彭家聲接過話筒,掃視過下方眾人,熱淚盈眶地說道:“同胞們,你們,受苦了!”

就這麼一下,聲淚俱下,說得在場眾人無不動容。

賀燿也不得不感慨,彭家聲是有功底的。

彭家聲:“我叫彭家聲,大傢伙應該或多或少都聽說過我。

同胞們,是我沒有本事,是我對不起你們!如果當初我能夠穩定住局勢的話,你們也不至於受這麼長時間罪啊!

同胞們,是我對不起你們啊!”

說著,膝蓋一軟,就要跪下去。

旁邊的彭仁趕緊將老爹扶住。

在賀燿旁邊的呂相平小聲說:“這戲是不是有點兒過了?”

賀燿:“如果一個人一輩子可以從始至終演好一個角色,那你憑什麼認為他就不是那個角色呢?

劉備不管是真仁真義還是假仁假義,最起碼,在絕大多數的時候,他是能夠把仁義表現出來的。

這最起碼要比那些對仁義沒有絲毫敬畏之心的人可以比較的。”

呂相平:“老闆,你是不是在說曹老闆?”

賀燿:“……”

彭家聲老淚縱橫,顫顫巍巍站起身,喊道:“今天,我彭家聲在這裡宣佈,同胞們,東籲北部,我們又打回來了!

你們和這些電詐園區簽訂的所有協議從現在開始全部作廢!

同胞們,你們自由了!”

聽到自由二字,原本還麻木的人群慢慢騷動起來。

有人哭天搶地,有人相擁而泣,有人抬頭望天默默流淚,有人雙眼無神陷入迷茫,有人捶胸頓足,暗自悔恨,有人惶恐不安,眼露恐懼。

在這一刻,這就是他們最真實的表現。

從表現上來看,大多數人最起碼是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還想要回到那片能夠給他們帶來足夠安全感的天地內的。

賀燿其實打心底願意相信他們都是被騙來的。

人間的惡是用來襯托善良的美好的,而不是用來泯滅人性的。

彭仁接過話筒,說道:“下面有請華夏官府官員上臺講話!”

周志成將一個工牌夾在衣服上,當先接過話筒,說:“同志們,同胞們,我是這次反電詐行動小組組長周志成,我知道你們現在很疲憊,只想好好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想給家裡打個電話報平安,所以,我也不多廢話。

只告訴你們一件事,我們,來接你們回家了!

會後,會有工作人員幫你們做身份籍貫登記,屆時,會給你們提供電話跟家裡邊報平安的!

預計明天上午,咱們會安排大巴車接你們離開。”

話筒到李偉民手裡邊,李偉民就明顯沒有周志成那麼好說話了,板著張臉,說:“大傢伙,我是反電詐行動小組副組長。

你們當中有很多人是被騙過來的,對此,我深表同情。

但是也有很多人,明明知道來這裡是來幹什麼的,但是卻依然選擇了助紂為虐。

當你們騙你們的家人,你們的親戚,你們的朋友的時候,難道你們的心就不痛嗎?

難道你們的心就都是鐵做的?

所以,回國是肯定要回國的,一個都走不掉。

如果是被騙被迫參與進來,情節較輕的,我們不給予處罰。

如果是被迫參與進來,情節較重的,我們會輕判。

如果是自願參與進來,情節較輕的,我們會重判。

如果自願參與進來,情節較重的,我們會加重處罰!因為你們起了一個很不好的帶頭作用,影響很壞!

至於情節的輕重,就看你們騙了多少錢了!”

一邊聽李偉民講話,周志成一邊將一個工牌給賀燿,並且吐槽道:“這老李,這個場合,說這些幹嘛?

回國之後自然會慢慢處理嘛!

賀總,你上去可得說點兒好話啊,緩解一下氣氛。

你沒看見下邊那幫人都要被嚇死了嗎?”

賀燿一看,還真是。

接過話筒看了一眼工牌,說:“大家好,我也是反詐行動小組副組長。

我相信,你們每個人來這裡,都是有原因的。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不幸。

從情理上來說,我是同情你們的。

但是從法理上來說,做錯了事情就是做錯了,沒什麼好詆譭的。

都是成年人,做錯了事,就應該受到懲罰。

但是,考慮到大家的實際情況,我們也會酌情向上邊反應情況,研究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更好的處理方法。

接下來會給大家分發餐食。

不管是什麼事,總是要填飽肚子之後再說的。”

會議就這麼草草結束了,剩下也就簡單拍拍照,算是有往新聞上貼的。

接下來,賀燿一行人又在園區裡邊轉了轉,在內部人員的帶領下,看了一下他們工作生活的地方。

不看不知道,一看,即便是以賀燿的心性,都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裡有專門的水牢,水裡邊什麼蛇蟲鼠蟻沒有?

用所謂內部人員的話說,沒有人可以在這種環境下嘴硬超過三天。

賀燿是信的。

還有行刑房,對於那些“頑固分子”這裡就是他們的歸屬。

各種刑具看得賀燿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而就在隔壁,便是一間手術室。

醫療器械很齊全,賀燿並不覺得有人真會在這裡做手術。

所以用來幹什麼的,可想而知。

“真是一幫畜生!”

周志成是個文人,也是個文明人,讓他說出“畜生”這兩個字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李偉民擦擦眼鏡,說:“為什麼要以這種摧枯拉朽之勢打擊電詐?

不是因為他們的破壞力有多強,而是因為他們所帶來的影響實在是太惡劣了。

這夥王八蛋不除,社會就不能實現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你們說,他們是不是罪大惡極?”

賀燿:“就他們幹下的這些事,槍斃十回都不為過。”

李偉民不屑地說:“槍斃?那太便宜他們了。

已經有人提出,不能對他們處以極刑,那樣的話,他們死的也太舒服了。

他們不是喜歡把人關起來嗎?

那就把他們也關起來。

我倒是希望他們進裡邊還能踩得動縫紉機,好歹能為社會做點兒貢獻。

只怕是,裡邊的人知道他們的罪行,都不會輕易饒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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