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燿本來覺著剛忙完這個專案,休息幾天,研究研究下一個。

結果,路曉瑤和張芸的意見非常統一,既然沒事兒了就趕緊回學校。

不管怎麼說,你現在還是個學生,要以學習為主。

賀燿竟然沒法反駁。

沒法反駁,就只能接受命運了。

有一說一,賀燿其實還是蠻喜歡學校生活的。

進入十二月份的萬縣就跟得了傷風感冒的孩子一般,玩兒命發瘋。

今天北風呼嘯,明天白雪飄飄。

簡單一個字就可以概括,冷。

頂著橘黃色的路燈走進學校,看見同學們已經將昨晚下的雪打掃的差不多了,賀燿也不矯情,大聲喊道:“哥請你們吃雪糕!”

別的同學或許還有點兒不好意思,但是趙鑫浩可就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了。

作為賀燿在學校最好的哥們兒,多少知道點兒賀燿這狗大戶的事。

用他的話說,不吃他吃誰?

帶著宿舍的幾個哥們兒,殺向了學校超市。

就連之前一直跟個透明人似得孔慶龍都跟著去了。

自從上次跟賀燿他們出去吃了頓飯,整個人好像變了不少。

最起碼現在跟人說話的時候,也懂得去看著人家了。

不像之前,跟他說話的時候就低著個頭,也不知道到底是聽沒聽。

誰跟他說話,誰就想踹他兩腳。

不僅如此,聽說他還向姜冰凌表白了。

解決可想而知。

不過這小子也不氣餒,現在一天天傻樂呵著,也挺好。

姜冰凌對他好像也好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麼冷漠,有時候還會開上幾句玩笑。

這就是莫大的進步啊!

賀燿不知道孔慶龍的轉變到底跟他又沒有關係。

但是看到他現在的狀態,賀燿還是很開心的。

賀燿突然有點兒理解牛富貴的那種心態了。

沒有人不會犯錯,但是你不能因為他犯一次錯就直接把他打死。

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要比人的未來更加金貴。

或許,它與法不合,與理不容,但是與情,卻可以完美的契合。

這種情不是小情小愛,而是佛門常說的大愛。

悟道這一層,賀燿越來越覺得牛富貴是個秒人。

或許是感受到了賀燿的呼喚,許久沒有聯絡的牛富貴竟然給賀燿打來了電話。

“賀小老闆,過幾天我想去北縣弄幾隻草原羊回來吃,你有興趣同去嗎?”

賀燿突然想起張芸就是草原上的,只是一直沒問是草原哪裡的。

找到張芸一問,張芸罕見的紅了臉,說:“你是想要跟我回家見我父母嗎?”

賀燿笑道:“我倒是願意去,只不過你不怕你爸媽知道咱倆的關係後……”

張芸表情一慘,說:“那算了,不去了。”

賀燿說:“牛富貴你還記得嗎?他要去北縣買幾隻草原羊,想著叫我一塊兒去,你要不要一塊兒?”

張芸目露兇光,看著賀燿,說:“你是不是又想逃課?”

賀燿愕然,他把這茬給忘了。

想了想說:“其實也可以等元旦再去。”

張芸說:“那倒是可以。正好十一我沒有回家,等元旦回趟家。我家在和市,北縣的羊不全是草原羊,要買就直接到和市買。”

給牛富貴回過去電話,將事情簡單地說了一下,他便滿口答應了下來。

掛電話之前,賀燿還調侃道:“你說你家開養殖場的,還要跑那大老遠去買羊,不夠費那勁的。”

牛富貴呵呵一樂,說:“你忘了我不吃家裡邊養的東西?”

對於這點,賀燿表示理解。

他也不喜歡吃家裡邊養的東西。一想著從小養到大,小傢伙已經對你建立了完全的信任,結果最後還要給它來一刀子,心裡邊總感覺不是那麼得勁。

時間一晃,便到了週六。

張芸今天算是開了天恩,允許班裡邊在看完新聞聯播之後,繼續看一些電視節目。

對於已經矇頭學習快一個學期的學生們來說,這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一件大喜事。

吃完晚飯,大傢伙便等候在教室裡邊,一邊裝模作樣的做功課,一邊尋思著怎麼也沒有個膽子大的,趕緊把電視開啟。

路曉瑤捅咕捅咕賀燿,說:“要不你去把電視開啟吧。你看看那一個個眼巴巴的,都快望眼欲穿了。”

賀燿此刻正在看一本鬼故事。

這年頭這東西還是很流行的,有人敢寫,有人敢印,有人敢看。

像路曉瑤這種的就算了,膽子奇小,連看個封面都打哆嗦,更不要說讓她看內容了。

路曉瑤的話自然還是要聽的。

答應了一聲,把書本往桌子上一扣,便上前邊將電視開啟。

同學們一個個歡呼雀躍,不一會兒的功夫都將功課不知道丟到了哪裡,一個個如同一隻只鵪鶉一樣,窩在座位上,瞅著電視。

現在別說是看新聞看電視劇看綜藝了,就算是看廣告,對他們來說都是一種難得的消遣。

只不過,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看了還沒有五分鐘,一道人影走進了教室,啪嗒一下,關上了電視。

同學們都是一愣。

只有少數幾個同學發現有人進來了,絕大部分人根本就沒看有人進來。

當看到是新來的化學老師秦文斌的時候,一部分同學趕緊拿出化學試卷在那裡裝樣子,而另外一部分則是表現的十分不滿。

你一來不是班主任,二來現在又不是上課時間,上課了也是看新聞,你充哪顆大頭蒜啊,非要跑出來膈應人?

趙鑫浩直接站起來,說:“秦老師,把電視開開唄,正看的好好的呢。”

秦文斌如果正常來看的話,怎麼著也能稱得上是個帥哥。

一米八幾的個子,壯碩的身軀,端正硬朗的五官,一絲不苟的大背頭,再加上身上價值不菲,筆挺有形的衣服,好像就沒什麼缺點。

不過此刻飽含怒氣的表情把他的分數成功拉了下來。

“還開開電視?你們在幹什麼?你們知道你們是誰嗎?你們知道你們來這裡幹什麼嗎?”

趙鑫浩一臉不忿地說:“秦老師,不至於吧,就看個電視。”

秦文斌的臉更黑了,說:“學校是怎麼規定的?”

趙鑫浩搖頭晃腦,吊兒郎當地說:“非規定時間,不得開電視。”

秦文斌說:“現在是看電視的時間嗎?”

趙鑫浩也皺起了眉頭。

這不是存心找茬嗎?

指著掛在牆上的鐘表說:“秦老師,就差五分鐘了,至於嘛!”

“至於嗎?”

秦文斌一臉冷笑,說:“規定就是規定!差一分鐘都不行!就像你們這樣無組織無紀律,到了社會上怎麼立足?

你們是一幫廢物也就算了,人家到時候是要戳脊梁骨罵我和張老師的!”

趙鑫浩實在憋不住了,回懟道:“哎呦我的天吶,您還真把自個兒當個人物了吧?您才來幾天啊?誰說得著你啊!”

“趙鑫浩!”

秦文斌滿臉怒色,快步走到趙鑫浩跟前,怒吼道:“是誰教你,讓你這麼跟老師說話的?

之前聽說你們班有個劉洋,很狂?還敢辱罵老師?

我本來以為就他那麼一個糟粕,被踢出去也就完了。

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你這樣的!”

環視一週,冷笑兩聲,說:“是就你這樣,還是你們全班都這樣?

到底跟省重點沒法比,生源素質太差,爛泥扶不上牆!”

趙鑫浩梗著脖子說:“秦文斌,你是老師我們尊敬你,但是你也不能開地圖炮吧!

頂撞你的是我,你罵我也就算了,你罵他們幹嘛?他們招你惹你了!”

秦文斌冷哼一聲,說:“不在規定的時間看電視,出現這種違紀違規的行為沒有一個人進行制止,還都眼巴巴在那兒瞅著,還看得津津有味。

如果是在法律上,這就都是從犯!我有說錯你們嗎?一個個的,反了天了!”

“你……”

趙鑫浩捏著拳頭,還要說什麼,卻被賀燿攔下。

賀燿起身,拍了拍趙鑫浩,對秦文斌笑道:“秦老師,隨意開電視是我們的錯,我們不看了,好吧?行了,沒事兒了,大傢伙自習吧!”

秦文斌轉過頭來看著賀燿,說:“你就是賀燿?”

直到現在,賀燿還從來沒有上過一堂他的課,這是兩個人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

賀燿仍然保持著笑容,說:“對,我就是賀燿。”

秦文斌突然暴怒起來,拍著桌子砰砰直響,指著賀燿的鼻子罵道:“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曠了那麼多節課的?”

到這會兒,賀燿也算是看明白了,人家秦文斌就是衝著他來的。

簡單想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這事的根兒,還是在張芸的身上啊!

他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應該算是情敵。

雖然賀燿從來沒有把秦文斌當盤菜來看。

好笑地看著秦文斌,賀燿說:“秦老師,我身體不舒服,都是有請假的。對於沒能上你的課,我深表遺憾。

但是身體不舒服這事我也決定不了啊!總不能我不讓它不舒服,它就能舒服了啊!”

“哈哈哈!”

班級裡邊鬨堂大笑。

“都給我閉嘴!有什麼好笑的!”

秦文斌的臉徹底的黑了下去,指著賀燿說:“明天把你的家長叫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真的有病,還是在這兒跟我裝病!

如果你是裝病的話,呵呵,小子,高考你就別想著參加了。”

路曉瑤一聽這話就急了,趙鑫浩拳頭再次握起。

賀燿攔住趙鑫浩,讓他不要衝動,另一邊拉住路曉瑤。

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見秦文斌冷眼看著賀燿抓著路曉瑤的手,說:“早就聽說你倆在搞物件了,沒想到真是這樣。

路曉瑤,你學習不錯,難道就這麼自甘墮落了?

你還要不要點兒臉了?

你家庭情況並不好,難道你父母辛辛苦苦供你上學,就是讓你來搞物件的?”

賀燿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

罵他兩句沒事兒。

但是你要罵路曉瑤,那賀燿可就不答應了。

“秦文斌,秦老師……”

秦文斌挑釁地看著賀燿,說:“怎麼,你還想打我不成?聽說那個劉洋就是你打跑的?有本事你也把我打跑!”

賀燿搖搖頭說:“不不不不,我沒有你那麼沒有素質。”

“你……”

秦文斌指著賀燿,又要開噴。

賀燿一把將秦文斌的手開啟,說:“什麼你了我的。你好歹也是個老師,難道就不知道隨意拿手指著別人是一個非常沒有禮貌的行為嗎?

你之前的老師有教過你嗎?

沒有教過你?那他們就不怕被我們這些後生戳脊梁骨嗎?

我現在也不說你不是我們班主任,這事不該你管。

學校讓你來當我們的老師,我覺得你在專業技能上是沒有問題的,我相信學校的眼光。

所以,我們認你這個老師。

這事,你既然伸手管了,我們也無話可說,權當你是為了我們好。

但是你見過有哪個老師整天說自己的學生是糟粕,是垃圾,是爛泥扶不上牆的?

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嗎?

沒有教不會的學生,只有不會教的老師。

你口口聲聲說自個兒在省重點中學教書。

好,說多了算欺負你。

你是教化學的,你教的學生裡邊,有幾個的化學成績在全省名列前茅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在今年高考當中,化學成績前十名當中,好像並沒有你執教的那所中學的吧?

你這,算不算是給學校拉後腿了?”

秦文斌說:“那是因為我沒有帶尖刀班!”

賀燿嘖嘖兩聲,說:“你可別逗了。

那為什麼省語文狀元就是省重點中學一個普通班的學生?”

秦文斌腦子已經被賀燿給說亂了,只能順著他的思路往下說。

“那是因為他天賦好!”

賀燿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哦,原來是這樣。也就是說,人家能考高分,是因為人家天賦好。

你教不出成績好的,就怪人家沒有天賦。

秦老師,你這不就是典型的雙標黨嗎?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拉不出來怪地球沒有吸引力?”

秦文斌被氣得臉紅脖子粗,手指哆嗦得指著賀燿罵道:“你粗鄙!”

賀燿笑道:“哎,你們看,他急了!

你可拉倒吧!還我粗鄙?我再粗鄙,也比你這個隨意踐踏學生尊嚴,隨意指著學生鼻子,想罵什麼就罵什麼的衣冠禽獸好吧?”

“好!”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叫好鼓掌,很快,整個班裡的學生都加入了進來。

就連樓道里邊看熱鬧的其他班級的同學都有跟著叫好的。

看著這秦文斌在學校裡邊得罪的人不少啊!

“你……”

秦文斌只感覺一股股氣血上湧,腦子發昏,眼前發黑,呼吸急促,眼看著就要背過氣去。

“秦老師,你怎麼來了?你這是怎麼了?沒事兒吧?要不要叫救護車?”

早就在門口看了半天的張芸好像剛剛趕到的樣子,著急忙慌跑了過來。

“你……”

張芸的話成為了壓垮秦文斌的最後一根稻草。

只感覺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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