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嘆了口氣，走上前扶著李箐的胳膊起身。
“朕會命顧清帶路，給你取半車彈藥出來，你且在這安心等著。”
他雖知道彈藥所在地，卻沒有取用的權利。
顧清有。
李密氣悶。
臭丫頭防著他呢！
再次被李密召進宮中，顧清聽到他的要求，忍不住眉心一擰。
“軍需儲備乃重中之重，怎可隨意交給別人。”
李密乾笑：“朕知道此事為難，可朕總不能看著吉蘭出事，她好歹是朕的外甥女……說起來也算南姐兒的外甥女。”
“若是見死不救，傳出去影響不好。”
李密好聲好氣的與顧清商量：“而且也才半車而已，南姐兒總共運來二十幾車，不差這點……”
“是啊顧大人，您就看在您侄女兒的面子上救救我兒吧。”李箐也跟著哀求道。
顧清聞言不悅。
這話說的，好像他是惡人故意攔著不讓救人似的。
“不是微臣捨不得這半車彈藥，南姐兒對這些東西的管理向來嚴苛，沒她的允許，微臣不敢擅自做主。”
“您是她的大伯也做不了主？”李箐意外道。
顧清笑了笑：“別說微臣是她大伯，便是她親爹來了也不行。”
他頓了頓，朝李密拱手道：“南姐兒的脾氣您是知道的，萬一……恐怕會惹得她不悅。”
她不高興，罪魁禍首就要遭殃。
反正他是不敢惹她的。
顧清意味深長的看著李密。
你品，你仔細品！
李密：“……”
罪魁禍首說的是他嗎？
“咳。”李密尷尬的咳了一聲。
“說的也是，外邊好多人對這東西虎視眈眈，確實該小心一點。”
要不，想其他辦法救吉蘭？
李箐眼眶通紅的看著他，握著袖子的手都在抖。
似乎只要他說一個不字，就會崩潰大哭一場，
李密：“……”
“其實，朕覺得南姐兒不是個見死不救的人，愛卿不妨先勻出半車，朕現在就給南姐兒去信跟她交代一聲。”
身為一國之君，做事居然還要向個小姑娘交代。
李密說的不以為意，李箐卻大受震撼。
她知道顧南煙地位非凡，卻沒想到竟連皇上都做不了她的主。
連皇上都管不住她，那李逸呢？
豈不是更落了下乘。
那她的女兒若真進了王府，哪還有好日子過！
看來和親的事還需仔細斟酌。
李箐垂下了頭，不知在想什麼。
說實話，顧清是不想答應的。
可皇上都下旨了，他也只得暫且應承下來，想著路上再想辦法。
救人如救火，李密當即命他前往東府縣。
憑蒸汽車的速度，一個時辰之內便能將彈藥準備好。
李箐心急，非要跟顧清一起。
李密覺得，對方既然知道彈藥儲備在東府縣，說不定會派人在那邊等著交接，也就答應了下來。
……
顧雲戈那邊一直等到中午也不見補給送到。
海面風平浪靜，太陽緩緩升起。
霧氣已經開始散了。
“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還是撤吧。”阿獅蘭緩緩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古銅色的臉嚴肅異常。
他們身後的碼頭有駐軍組成的防線，即便現在撤退也不會讓敵人直接攻進城裡。
可若是不撤，他們保不齊都要死在這裡。
阿獅蘭不怕死，可他怕完不成主子的任務。
他的任務便是保護顧雲戈的安全。
其他人，只要不是主子吩咐的，就與他無關。
“不能撤。”
顧雲戈搖了搖頭，眼神依舊堅毅。
他從阿獅蘭手中接過望遠鏡，往遠去看去。
“陽國大半士兵手中都拿著火銃，駐軍在他們手中不堪一擊。”
他擋在這裡說不定還能拖上半日。
駐軍直接對上火銃，恐怕連一個時辰都頂不住。
“可是……”阿獅蘭還想再勸。
“沒有可是！”顧雲戈年輕的俊顏此刻竟無比平靜。
“身為顧家兒郎，沒有撤退可言！”
哪怕明知道會死，他也不能後退半步，丟了祖父的臉。
顧雲戈轉身，看向身後疲憊的將士們。
經過幾日幾乎沒日沒夜的迂迴征戰，大家全都緊繃著神經，此刻已是累極。
可他們依舊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
“本將知道你們都累了，可是我們沒有退路，也不能退。”他揚聲喝道。
“再堅持一日，一日之後援軍就到了，爾等可能做到！”
“能！”整齊劃一的回答聲響起。
“很好！”顧雲戈咧了咧乾涸的嘴唇，扯出一抹笑。
“今日若能成功拖住敵人，咱們便是嘉南國的英雄，是受百姓愛戴的好兒郎，若失敗了……”
他頓了頓：“那也不要怕。”
“咱們會成為我國的英烈！受萬民敬仰！”
“朝廷會給咱們家人發下撫卹金，供養家中妻兒老小，讓咱們沒有後顧之憂，還有什麼可怕的！”
“我們不怕！”
士兵們齊聲道。
“咱們相信顧小將軍，既然家中老小無憂，還有啥好怕的，最壞不過是死而已。”
“就是，能得萬民敬仰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若真能死在這倒是件好事，俺的名字肯定會被寫在族譜第一頁的，俺不怕！”
“我也不怕，我也要光宗耀祖！”
“對，不怕！”
士兵們紛紛表態，鬥志昂揚。
許是顧雲戈的話激起了士氣。
士兵們多日來的疲憊一掃而空，一張張平凡的臉上充滿了勇氣。
顧雲戈滿意的點頭，視線一個挨一個的掃過他們的臉。
“你們都很勇敢，是我嘉南國的好兒郎！”
顧雲戈說罷轉身，在阿獅蘭無奈的眼神下走到船頭。
“舵手聽令，立刻掉頭，朝敵人左翼進發！”
“是！”
彈藥所剩無幾，只夠再打一波。
但那也足夠了。
足夠他再拿下敵人一艘戰船。
在顧雲戈的指揮下，船身掉頭朝左側行駛。
同一時間，敵人的炮響再次響起。
似乎在炫耀著什麼。
阿獅蘭望著顧雲戈的背影，幽幽一嘆。
從他跟了主子後，主子交代給他許多工。
他都一一完成了。
想不到這次，會栽在顧雲戈手裡。
本想打暈他帶走的……
阿獅蘭再次嘆息。
希望主子不要怪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