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小姐的事,孫澄一直是瞞著父親的。

他本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最起碼這麼多年來他的名聲一直很好,就連當年他被吳家小姐羞辱的事都成為一樁美談,京城中人哪個不誇他寬宏有氣量。

就連他的父親都曾稱讚過他有君子風範。

可如今吳家小姐暴露人前,還是被他父親親自帶過來的,孫澄突然有點不確定……

父親,真的對這件事毫不知情嗎?

若是毫不知情,為何他能找到吳家小姐。

要知道他為了防止被父親發現,還特意將之安放在他的小妾屋裡。

以他父親的性子,斷不可能往他兒子小妾院裡去,發現吳家小姐的事更是無從談起。

可若是他早已知情,又為何這麼多年來從不曾提及?

總不能是最近才發現的吧!

孫澄心下暗自搖頭。

最近父親對他的的態度與平時無異,根本不像是發現此時的樣子。

孫澄唇角輕顫,滿腦子問號,整個人都懵了。

顧南煙可顧不上他的心情,看到吳家小姐的那一刻,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下來。

“孫丞相。”

顧南煙語氣沉至谷底,咬著後槽牙似乎在隱忍。

“你可真是好啊!”她冷笑一聲,緩慢卻又穩健走向前。

然後在距離孫叔裕只有三步之遙的地方停下。

她的眼神如兩個深不見底的冰窟窿,凍得人心頭冰涼。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饒是顧南煙身經百戰,早已心硬如鐵,也不免對吳家小姐的遭遇心驚。

根據龍一的調查,當年辱罵孫澄的事確實是吳家小姐的錯。

也許是被家人嬌縱壞了,面對一個自己心儀卻絲毫不將她放在眼裡的男子,被拒絕後抹不下面子,口出惡言確實可惡。

可吳家小姐便再有不是,最多也就是嬌縱跋扈了些,何至於如此!

何至於滅人滿門,更何況還有十幾年如一日的虐待!

孫澄又如何下得了這般狠手,簡直變態!

吳家小姐的情況,就連顧南煙都不忍心多看,眯著一雙眸子看孫叔裕。

站在對面的孫叔裕身形僵硬,似有絕望的閉了閉眼。

“不敢瞞王妃,臣也是幾個月前發現的。”他語氣澀然道。

“不可能!”孫澄聲音尖銳。

許是因為被人發現了他最想隱藏的事,他此刻卸下偽裝,神情偏執而瘋狂。

“我將這賤人藏的那麼好,你不可能發現!”

“而且若是發現了,為何這些日子不曾問過我……”

“孽子!”孫叔裕閉了閉眼,不去看這個自己一向疼愛的兒子。

“你想讓為父問什麼?”

“問你為何這樣對吳家小姐?問你為何如此殘忍暴虐?還是問你……是何時變得如此喪心病狂!”

孫叔裕情緒激動,瞬間老淚縱橫。

當他發現兒子囚禁吳家小姐時,內心的震驚無法描述,甚至一度險些暈厥過去。

一開始他並不相信溫文儒雅以善待人的大兒子這麼殘忍。

可事實擺在眼前,都無需查證,只看他囚禁吳家小姐的方式,以及那滿身的傷,他內心便是替兒子找了無數借口也改變不了他親眼看到的事實。

他最疼愛的大兒子做下這種天理不容的事,他心中有多不敢置信沒人會明白。

後來他也曾讓人私下裡查過吳家的事,然而得到的結果更是讓他絕望。

“既然早就知道了,為何不去報官。”顧南煙問道。

“你既身為丞相,就該知道律法不可違,為官者不徇私的道理。”

“臣,做不到……”孫叔裕痛苦的閉上眼。

作為一個疼愛孩子的父親,他做不到將體弱的兒子送入大牢受折磨,那與送他去死無異。

而作為一國丞相,他又很清楚自己包庇兒子是不對的,拋開被人發現的後果不提,他犯下的罪孽,怕是萬死難辭其咎。

不忍與罪惡感交織,這幾個月來他雖看起來與平日無異,卻夜夜難以入眠,眼前時時浮現吳家小姐的慘狀。

“呵,你不忍心自己兒子受苦,便任由他繼續虐待別人的女兒嗎!”顧南煙冷笑。

“若是吳家老爺泉下有知,他就不會心痛了嗎?同為父親,你可曾想過受害者的感受!”

顧南煙雖能體諒孫叔裕的糾結與沉痛,可這並不是他視而不見的理由。

更何況這裡面還牽扯到一家幾十口的性命。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自古以來的道理。

即便他是丞相之子,也不能例外。

“王妃以為,盧氏為何會來晟親王府向王妃求助?”

孫叔裕像是老了幾十歲,背脊都塌了。

顧南煙挑眉:“是你攛掇的?”

孫叔裕抿著嘴沒說話,便等於是預設了。

他不忍告發兒子,也不忍昧著良心任由兒子繼續作孽。

萬般無奈之下只能讓人攛掇盧氏,順便讓上官氏“無意間”發現吳家小姐的事情,以望她們替他這個做公公的做出決斷。

可他沒想到盧氏那麼不湊巧遇到了前去晟親王府的老管家。

而上官氏,也選擇了沉默。

他當時還以為這是天意,連老天都不忍看他痛苦,心中著實鬆了口氣。

還想著等他想辦法悄無聲息的將吳家小姐送走,保她一世無憂,盡力補償她,這件事便這樣過去了。

可誰知,竟還是被顧南煙發現了。

今早聽兒子說,府裡進了皇家暗衛的時候,他便隱約覺得要糟。

有聽說那塊墨令是屬於龍字營的,而龍字營是晟親王麾下,他就知道事情敗露了。

他在書房等了一整個下午,心裡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已,思考此事要如何轉圜。

直到天都黑了,他都沒想出對策。

而孫澄也還沒回去,他等到的卻是龍一以及晟親王府一眾護衛。

顧南煙沒再問,先讓人將吳家小姐抬回屋裡,又讓人請了大夫。

安排好一切後才板著臉道:“所以若是今日王爺沒派人去丞相府,本宮也不曾扣下孫澄,你便打算繼續隱瞞下去是嗎?”

“臣無能!”孫叔裕沒有否認,聲音顫抖。

殺了那麼多人啊,只因為幾句口角,真將兒子送去衙門定然是沒有活路的。

便是他現在為皇上所重用,孫澄至少也要流放。

結果依舊是死,他的身體,連流放之路都走不完。

愛子之心勝過了他的理智以及職責,他不忍心送兒子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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