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煙朝天翻了個白眼以示不滿。
不過她也沒讓人去找。
這些太字輩的輩分高，都是一人一間宮殿的，各自分散在後宮各處。
若是讓人去尋，光是挨個走一遍都不耗費多久。
還不如她在這等著，好吃好喝的，也省的浪費人力。
顧南煙聞到香味立馬從椅子上彈起來，對著幾盤子吃食流口水。
見面前有她最喜歡吃的一口酥，忙拿了一顆放進嘴裡。
“你帶了什麼？”她邊吃邊往程鑫鑫身後看去。
程鑫鑫坐的有些拘謹，全然不似那日放鬆。
她雖然嘴上說著讓盛芷芯帶著她一塊兒來，可臨到未央宮門口卻開始緊張了。
傳聞中的顧南煙可是個極不好相處的主，她生怕自己貿然到訪惹了她的厭煩。
到時候不僅自己討不了好，還連累了有心幫她的盛芷芯。
盛芷芯知道她心中不安，忙笑著打圓場。
“今日趕巧了，由於知道我最近喜歡在灶房瞎擺弄，鑫妹妹便燉了一盅燕盞甜品，一大早就端我那兒去了，想著與我分享。”
她主動招呼程鑫鑫，將食盒放在桌上，掀開了蓋子。
“我急著來你這邊，又不好浪費她一番心意，便將她一起帶來了。”
顧南煙微微頷首，沒說什麼。
盛芷芯端出一隻青花瓷盅，讓人送了三隻小碗過來。
便開啟了燉盅的蓋子。
宮裡每月都是固定的份利，像燕窩這種比較珍貴的東西卻不是每個宮都能分到的。
且每個嬪妃的等級不同，分到的燕窩品質也不一樣。
按照程鑫鑫的等級，她每月月初能分到的量足夠一個人吃不完的。
只是品質不算上乘。
可那燉盅裡放著的竟是極品血燕。
色澤紅亮的血燕根根分明，許是因為放了紅棗和冰糖的緣故，透著一股香甜的味道。
盛芷芯給她盛了滿滿一碗。
顧南煙很少吃這些，不是吃不起，而是她嫌棄裡面有燕子的口水，想想就膈應。
她看了程鑫鑫一眼，見這個嬌媚的女子怯怯的看了她一眼，眼中的忐忑十分明顯。
顧南煙想著過門是客，怎麼著也得吃一口意思意思，以免讓人家尷尬。
於是捏著勺柄挖了一勺。
剛放進嘴裡便僵住了。
程鑫鑫沒發現她僵硬的神情，見她願意吃心裡的不安消散大半。
“這是臣妾家中兄弟送來的，是血燕中的極品，公主若是喜歡我讓人給您送一盒……或者妾身每日給您燉好了送來也行。”
程鑫鑫深諳順杆往上爬的道理，顧南煙沒有排斥她的意思，她也就大膽的說出自己的目的。
她的性格與顧南煙倒有兩分相似，同樣不喜歡拐彎抹角，雖然有時說話噎人了點，舉止做作了些，卻是個地地道道的直腸子。
盛芷芯無奈的嗔了她一眼，覺得她操之過急，顯得太急切了。
又想想與顧南煙相處的這段時間，她也不是那種隨意亂髮脾氣的人……
甚至這麼長時間她還沒見過她發脾氣。
盛芷芯也就沒幫著解釋。
卻不知顧南煙現在根本也聽不進她們說什麼。
她幽幽的看向程鑫鑫，眼中有不敢置信，有懷疑，有欣慰，還有些扭曲。
乖乖隆滴咚，這倆女人莫不是向謀財害命？
誰家的燕窩甜品是鹹的！
鹹也就算了，關鍵還齁鹹……
這才吃了一口，她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舌頭了。
麻了啊！
顧南煙欲哭無淚，抖著嘴皮子不知該吐還是該咽。
考慮到燕窩的主人還在場，為了給人家也給自己留點面子，她憋著氣齜牙咧嘴的吞了下去。
“謝謝，挺好吃的下回別做了。”她啞著嗓子對程鑫鑫道。
神情無比真誠。
程鑫鑫一愣：“公主不喜歡吃燕窩？”
顧南煙點點頭。
是不喜歡吃，主要是不喜歡吃你做的。
別人做飯要錢，你做飯要命！
“那……臣妾下回給您燒個魚唇，那也是臣妾家中兄弟送給臣妾的，是從海的深處捕撈的……”
“不用了。”顧南煙嚴肅的拒絕。
她不喜歡吃燕窩，更不喜歡啃魚嘴，特別是這女人做的。
“你怎麼了？”盛芷芯敏感的察覺顧南煙的不對，只當她不喜自己私自帶外人來未央宮。
“你若不願意……”她看了眼程鑫鑫，不忍的道：“我下回不帶她來就是。”
她確實想幫她一把，二人雖算不上多親密的姐妹，好歹也是一同入宮的緣分，且還算聊得來。
可這並不代表她要全力幫她。
在她心裡最重要的是她女兒，其次是她自己。
她總不能為了她得罪顧南煙。
那她們母女可就真沒指望了。
顧南煙卻擺擺手，在緊抿著雙唇的程鑫鑫一臉失落中緩緩開口。
“我的意思是，人可以來，吃食就別送了。”
要了個親命了。
她拿著勺子在燕窩裡扒拉幾下，果然在裡面發現一坨尚未化開的鹽塊。
碗底還沾著一層。
顧南煙：“……”
好廚藝，她自愧不如！
真該讓柳珍珍……
不對，是衛珍珍。
她該讓嚐嚐這東西的。
嘗過後看她以後還怎麼好意思吐槽自己廚藝不好。
跟這個比起來，她做的那些簡直是人間美味！
……好吧，最多跑一天的茅廁。
那也比齁死強吧？
嘖嘖，也幸虧程鑫鑫的運氣好，投到一戶好人家。
不然在這個女子操持廚房事，君子遠庖廚的時代，她怕是嫁出去也得守寡。
顧南煙端著茶壺一陣牛飲，想要衝淡嘴裡的鹹澀味。
“公主願意讓臣妾跟著姐姐到您這裡來？”
程鑫鑫似乎很高興，上挑的眸子裡閃著細碎的光。
安陽國勳貴之家哪個不知顧南煙的厲害，就算是朝廷高官都想與之結交。
無奈不得其門而入。
她今天本也沒抱多大的希望，只是為了孃家，不甘心想試一試。
卻沒想到她這麼輕易就答應了。
甚至於她根本還沒來得及說些好話討她歡心。
程鑫鑫兀自感激，盛芷芯也是一副欣慰的樣子。
顧南煙之所以不假思索便答應，也是看在盛芷芯的份上。
她不可能一直留在安陽皇宮，等她走後，在這宮裡多個人相互扶持，總比一個人孤軍奮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