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旨上的內容被衛泓捅到了皇室宗親那,這才有了他同祿親王等人進宮的一幕。

大梁帝抵死不認,說那密旨是偽造的。

可上面的字跡確實是先帝筆記,最重要的是密旨上面蓋了私章。

私章這種東西,在本人過世後是要隨主人一起下葬的。

大梁帝說密旨是偽造的,那除非在先帝駕崩前就有人想陷害他,擬好了這張假密旨,否則私章印鑑不會出現在上面。

可若當真要陷害大梁帝,又為何將這張密旨藏在東宮幾十年,從未有人提起。

若不是顧南煙誤打誤撞拆了東宮牌匾,密旨也不會曝光。

還有祿親王的腿。

他正值壯年卻突發疾病,在極短的時間內雙腿已無力行走。

這麼多年來,祿親王不是沒有懷疑,可他查遍當初跟隨在他身邊的人,也沒查出什麼。

一開始他以為先帝忌憚他的軍功對他下手。

對於這個同胞弟弟,祿親王向來疼愛,傷心之餘還是將軍權交了上去。

腿的事也沒有再查下去。

直到衛泓將密旨拿給他,他才知道了真相。

密旨上沒有詳說,只說先帝發現還是太子的大梁帝表面謙和善良,實則兇殘無道,不但對生父下毒,還聯合當時尚未成勢的蕭仁令害他兄長。

使得兄長雙腿殘廢,此生無法行走。

言辭中充滿了對兄長的愧疚,和對大梁帝的失望。

當年先帝身邊的人死的死出宮的出宮,此事早已無處考究。

可有一個人還活著。

“朝堂上下皆知,武昌侯與皇上雖不是親兄弟,卻比親兄弟還親,且以平民之身直接被封侯的,算上先帝之時也只有他一人。”

衛泓推著輪椅上前,笑望著鼻青臉腫的大梁帝。

“如此盛寵,武昌侯卻十分低調,不僅不要官職,各種聚會也很少參加,似乎並不想引人注意。”

“你們可知道為何?”衛泓問在場的人。

大梁帝目光狠厲的瞪著他:“自是因為我二人兄弟情深,武昌侯不想太過張揚給朕惹麻煩。”

衛泓捋了捋須鼻尖溢位輕笑。

“微臣那外甥女說過一句話,她說騙人的最高境界是連自己都騙,皇上自欺欺人這麼多年,不會當真忘了武昌侯那條腿是怎麼瘸的吧。”

大梁帝愈發陰沉:“朕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武昌侯的腿乃當年他當朕替身的時候被流箭所傷,這是御醫親自診斷過的。”

“那御醫是您的人,當然會這樣說。”

衛泓轉著輪椅面向祿親王等人。

“你們或許不知,前陣子武昌侯夫人蕭氏因誤會曾上門找過我那外甥女的麻煩,之後誤會解開,蕭氏與南姐兒投緣,也曾去府上坐過幾次客。”

大梁帝蹙眉:“丞相該不會想說武昌侯的腿與蕭氏有關吧,那時他們可還沒成親。”

祿親王同樣不解:“據老夫所知,蕭氏出嫁前與武昌侯並不認識,且整日待在閨閣之中,如何能對守衛森嚴的侯府下手。”

衛泓擺手:“王爺誤會了,微臣並沒有懷疑武昌侯夫人的意思,武昌侯雖出身貧寒,蕭夫人卻從未嫌棄過,兩人感情甚篤,又怎會做出謀害親夫的事。”

“那你的意思是……”另一位宗親疑惑道。

“南姐兒……就是我那外甥女,會些醫術,常能醫別人所不能醫治之症,這一點皇上應該深有感悟。”

他說的是從顧氏藥房買的降壓藥,確實效果很好,就連御醫都嘖嘖稱奇。

這一點大梁帝無法否認,陰沉著臉點點頭。

“確有此事。”

他心中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總感覺衛泓接下來的話是他無法承受的。

他想打斷衛泓,將話題轉去別的地方。

“不過顧南煙醫術好是一回事,卻太過桀驁不馴,對朕都敢動手,丞相是不是該給朕個說法,否則……”

他眯了眯眼,一副不會善罷甘休的樣子。

衛泓卻不上他的當,依舊笑眯眯的道:“皇上說的是,這孩子脾氣確實差了點,回頭微臣給我那外甥去封書信,讓他好好說說她。”

外甥指的是傅拓,傅拓有多疼這個妹妹眾所周知,還曾特意託寧天祿帶了封信給大梁帝。

信的內容……猛然一看還挺像那麼回事。

傅拓直言顧南煙嬌縱慣了,不大懂事,讓大梁帝多包涵。

且不管她做錯了什麼,他這個做哥哥的都不會推脫不認,定會一力承擔。

還讓大梁帝別跟她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直接找他就行,他已經命十五萬衛陽軍在兩國邊境待命,一旦顧南煙調皮搗蛋,犁地三尺也要把她拖回去教訓。

翻譯過來就是……

妹妹!

我的!

你們誰敢動她試試!

大梁帝當時的心情,大概只能用MMP來形容。

槽點太多吐不過來!

就這種寵溺法,他用屁股蛋子想都知道,就算他跟傅拓告狀,到最後依舊會不了了之。

搞不好人家還覺得自己欺負了顧南煙。

大梁帝摸了摸浮腫的下巴,第一次覺得做皇帝好難。

衛泓繼續方才的話題:“蕭氏曾與南姐兒提起過丈夫的腿疾,她認為單純被流箭所傷,且並沒傷到要害,並不足以讓整條腿失去行動力,故讓蕭氏從武昌侯的傷腿處取了幾滴血。”

他從袖中取出一張紙交給祿親王。

“這是南姐兒出的化驗單。”

其實衛泓也不知道“化驗”是什麼意思,不過其中有個“驗”字,應當是驗血的意思。

祿親王拿著那張手寫的化驗單,越看臉色越陰沉。

“所以本王當年真的中了毒?”祿親王的視線從紙上挪開,威嚴的目光看向衛泓。

“據這份單據來說,確實如此。”衛泓沒有添油加醋,指著他手中的紙,讓他自己判斷。

祿親王老臉變幻莫測,片刻後歸於平靜。

“皇上,老臣需要個解釋。”

這上面寫的症狀與他初初發病時一模一樣,就連疼痛感都描述的分毫不差,很明顯武昌侯跟他是一樣的情況。

大梁帝當然不會承認。

“皇叔,僅憑一個黃口小兒寫的幾個字,您便斷定朕對您下手,不覺得太草率了嗎?”

“況且朕與武昌侯的情義世人皆知,朕又有何理由傷害於他?”

大梁帝冷笑:“如此大費周章只為廢他一條腿,朕的目的何在?朕還沒有那麼閒。”

祿親王一想也是,武昌侯無官無職,更不像他一樣手中握有兵權。

何況他還是皇帝的救命恩人,活的越久越恣意,皇帝的名聲也就越好,世人都會稱讚他重情重義。

好歹是親弟弟的兒子,祿親王緩了緩神色。

“一張紙確實不足以為證,不知丞相可還有其他證據。”

衛泓頷首:“有的,祿親王且聽微臣說完。”

“當年武昌侯的腿確實是意外。”

“一會說朕給自己兄弟下毒,一會又說是意外,丞相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大梁帝嘲諷道。

“微臣都說了,請讓微臣將話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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