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侯名下的那幾個鋪子,也多是用來收租子的,每月最多幾百兩,根本無法支撐起一個侯府的門面。

當初蕭氏嫁過去的時候,嫁妝單子裡倒也有幾間位置不錯的營生。

可她出嫁前便是個嬌小姐,對於經營一道不屑一顧。

連管家之事都是蕭皇后這個姐姐逼著她學的,又哪會經營鋪子。

不會經營鋪子,學武昌侯一樣租出去每月也是一筆收入。

可蕭氏愛充門面,哪裡夠她花用。

久而久之當初的嫁妝也都賣的七七八八,到現在只能靠著蕭家接濟才勉強維持住臉面。

蕭仁令知道蕭氏花錢如流水的毛病,每月只給她一千兩補貼,花完了也不會再給,只能等下個月。

蕭氏因此很是不滿,跟蕭仁令抱怨了幾次。

然後就被蕭皇后拎進宮教訓了一頓。

長姐如母,她對這個姐姐還是很畏懼的,雖然心中依舊不服氣,卻再也不敢跟蕭仁令鬧騰。

索性武昌侯用不到她的銀子,每月一千兩她也能攢下不少。

可這次聽傳言說,顧南煙問蕭家要了兩百萬兩銀子,又將她的不滿足勾了出來。

她算了一筆賬,覺得自己每月得的這一千兩著實太少了,就算她能活到一百歲也拿不到兩百萬兩。

可她那好哥哥為了自己的兒子,二話不說連蕭家祖產都賣了。

著實不公平!

覺得自己被苛待的蕭氏,當即回了孃家說理去。

蕭仁令本就心煩,見到蕭氏上門簡直糟心壞了。

而且自家兒子還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他根本沒耐心去應付她。

沒說幾句就把她趕了出來。

還把火引到了顧南煙這裡。

直接告訴蕭氏,若她能從顧南煙手中將銀子要回來,不管要回多少都給她。

蕭氏一聽哪能不心動,歡天喜地的回府準備,於是便有了請顧南煙上門赴宴這一出。

她想著顧南煙一個外地人,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只要她威嚇幾句,再說幾句軟話,哪怕只要回來一半,也足有一百萬兩。

可她著實沒想到顧南煙連帖子都不接。

她只能親自上門。

弄清蕭氏的來意,顧南煙整個大無語。

且不說她承不承認兩百萬兩這事。

到了她顧南煙手裡的銀子,還想要回去?

怎麼想的!

“侯夫人可不要亂說,本王妃何曾收過蕭家的銀子。”

當初交銀子的時候她可沒當著外人,就連衛泓都不在場,誰能證明?

沒人證明那就是沒收過。

顧南煙堅決不認。

蕭氏沒想到她如此賴皮,貴婦人的架子都險些端不住。

“怎麼沒收,我哥哥賣產業的事人盡皆知,你沒收那些銀子都去哪了!”蕭氏不相信。

“那我哪知道,這是你們蕭家的事,興許被蕭老將軍送去給哪個小妖精了呢。”

顧.小妖精.南煙表示自己很無辜。

蕭氏氣到抽氣:“那衝兒的事你怎麼解釋,難道不是你用他下毒的事威脅,否則怎麼會這麼輕易將他交出來。”

顧南煙兩眼望天:“就像你說的,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嘛,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你們蕭家多霸道,我哪裡敢不放人。”

蕭氏噎了噎。

蕭家確實霸道,這一點她不否認,也一直引以為豪。

可問題是,現在整個京城都在傳顧南煙收了銀子,她哥哥那也承認了,總不會空穴來風。

“你當真沒收?”蕭氏蹙眉。

“我對天發四,真沒收。”顧南煙伸出四根手指指天。

蕭氏狐疑的看她兩眼。

大梁國敬畏鬼神,誓言可不是亂髮的。

難道她當真沒收?

那就是蕭仁令騙她?

可是為什麼。

蕭氏腦容量有點小,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顧南煙幫她分析道:“你看會不會是這麼回事。”

她端起茶盅潤了潤喉嚨,一副姐倆好的模樣。

“蕭家的產業不是蕭仁令一個人的吧,你雖是出嫁女,等他百年之後,也是有權分一杯羹的對吧?”

蕭氏搖頭:“分不著,大梁國有律法規定,女子無權分孃家家產。”

顧南煙聞言啪的一巴掌拍在她胳膊上。

“你傻啊!”

“那是律法規定,律法之外不外乎人情。”

她接著攛掇:“當真到了那一日,不說你,你姐姐……那位蕭皇后總不會一點都撈不到吧?”

蕭氏被她拍的胳膊火辣辣的疼,卻也顧不得了。

“我姐姐……”確實能得一份。

蕭家以後還要她與太子的照應呢。

“那不就對了,都是出嫁女,憑什麼給她不給你!”

就是,憑什麼給她不給我。

蕭氏的開始不忿。

她身後的婢女也頗為贊同的連連點頭。

“可這跟大哥騙沒騙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

顧南煙四下看了看,身體前傾,蕭氏見狀也忍不住往前湊了湊。

“他把產業給賣了,這每年得少多少收入,起碼得一半吧?”

蕭氏頷首:“差不多吧。”

蕭家有多少產業,她大概齊知道一些。

能賣兩百萬兩可不得一半了。

“一年少一半,年年累計起來可就是筆大數目。”

“到時候你跟你姐姐少收多少銀子?”

“賣產業的那些銀子可都被他藏起來了,他一點虧都沒吃,說不定還能用這筆錢暗地裡再置辦成產業,等他百年之後可都是他們那一房的。”

顧南煙嘖嘖兩聲總結道:“還親戚呢,下手也太黑了,直接讓你們少拿一半家產!”

就是,這也太黑了!

蕭家的一半家產,那得多少銀子!

繼蕭衝之後,蕭氏也被忽悠瘸了。

壓根沒想到蕭家家產跟她沒半毛錢關係。

被顧南煙這一說,就好像當真有人吞了她的家產一般,蕭氏怒不可遏的起身就往外走。

“不行,我得去找大哥理論理論,他憑什麼貪墨本夫人的銀子,當我武昌侯府好欺負嗎!”

虧她還是做哥哥的,竟然如此不厚道,連她這個妹妹都算計!

她走到門口又突然頓住。

轉頭看向顧南煙,神情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高傲。

“今日上門叨擾是我的不是,險些聽信讒言惹得王妃不快,我與你道歉。”

蕭氏爽快的承認錯誤,且認錯態度良好。

“等這件事了了,我親自於府中設宴同你賠罪。”

“到時還請王妃賞臉。”

顧南煙微微側點頭,勾著嘴角好整以暇的坐在那裡,目送蕭氏遠去。

藏在屏風後,聽顧南煙扯了半天犢子的柳珍珍無語現身。

“她就這樣信了你的話?”

這位侯夫人看起來挺精明的,也不像個傻子啊。

顧南煙端起茶盞潤了潤喉,吐出一口熱氣:“信什麼信,不過心中有個‘貪’字罷了。”

蕭氏傻嗎?

那肯定是不傻的。

京城這些個權貴人家的女人,又有哪個是傻的。

蕭氏只是善於審時度勢,知道從自己這撈不到好處,順勢而為罷了。

在蕭家如今這種情況下,她回去鬧一通,只要蕭仁令不想再丟人,肯定會用銀子堵她的嘴。

不管給多少,蕭氏都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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