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佩蘭吸著鼻子應下,猶豫半晌還是囁嚅道:“二姐姐,以後我們是不是不能時常見面了?”

聽說王府的規矩多,出個門都得前呼後擁的,很不方便。

而且二姐姐嫁過去就是王府的女主人,需要處理府中一應大小事務,哪還有時間出門。

想到這,顧佩蘭小臉更顯頹然,突然很不想二姐姐出嫁。

顧南煙好笑不已:“我是嫁人,又不是去坐牢,怎麼就見不著面了,就算我沒時間出門,你就不能去找我?”

顧佩蘭聞言驚喜的仰起小臉,眼睫上還沾著淚痕。

“我真的可以去王府找二姐姐?會不會不太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不過是換個大點的宅子而已,你就是住在那裡都行,還能容不下你了?”顧南煙語氣鄙夷,可還是拎起手邊的帕子扔給她。

“小小年紀哪那麼多愁善感,還不快把淚擦了,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子要去赴死。”

顧佩蘭聞言破涕為笑,接住紅帕沾了沾眼角。

“大喜的日子,胡說什麼。”郭氏忍了半晌實在沒忍住,黑著臉啪的一下拍在顧南煙胳膊上。

又是坐牢又是赴死的,這丫頭就沒點好話,這是成親!

郭氏心累的很,還沒等訓完顧南煙,眼角就瞥見顧佩蘭手中那抹紅。

“啊,死丫頭那是喜帕!”郭氏一聲驚呼,也照著顧佩蘭的胳膊來了一下。

顧佩蘭:“……”

喜帕上已然沾染水漬,指甲蓋大小,顏色更深。

她不知道啊,她又沒成過親,帕子是二姐姐給她的,為什麼拍她嚶嚶~

顧佩蘭幽怨的望向顧南煙。

顧南煙眨巴眨巴眼。

那玩意就擺在她手邊的托盤上,她順手就扔過去了。

不過上面只是沾了點淚痕而已,又不是不能用了,用不用下手這麼狠啊!

顧南煙與顧佩蘭對視一眼,雙雙捂著胳膊齜牙咧嘴。

大伯母該不是更年期到了吧,這手勁,怕不是把她們當仇人拍了。

抱怨歸抱怨,二人誰都沒敢說出口,眼睜睜看著郭氏風風火火的出門,清理喜帕去了。

邊走還邊嘮叨一個兩個都不省心,孩子都是討債鬼,養他們還不如養頭豬。

顧佩蘭:“……”

顧南煙:“……”

方才也不知道是誰抓著她的手一個勁的哭,從她剛出生那會開始回憶往昔。

這才多久就連豬都不如了?

豬那麼好,您咋不去抓著豬蹄子哭。

呵,女人!

顧南煙擺出霸總姿勢,決定不跟郭氏計較。

“你大伯母這是怎麼了?”顧清剛好與媳婦撞上,無緣無故捱了一頓罵,懵叨叨的進屋。

他身後還跟著崔堯這個大忙人。

崔堯衝她眨了眨眼,礙於還有長輩在,倒是比平日規矩不少。

“大伯父。”顧佩蘭小聲打招呼。

顧清面上帶著淺笑,樂呵呵的道:“你們忙你們的,我就是給崔家小子帶個路,順便跟你二姐說點事。”

顧清說著,遞給顧南煙一張清單:“這是我跟你大伯母給你的添妝……也不能算添妝,這是你還在襁褓中的時候,你大伯母就開始給你攢的嫁妝。”

“只不過那時候大房不算寬裕沒攢多少。”

顧南煙是東院唯一的女娃娃,郭氏喜歡的不行,恨不得當自己女兒養。

可惜二房有主母,她也不好越俎代庖,便想從嫁妝上下功夫,也算是他們大房嫁女兒了。

顧南煙結果清單,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一整張紙。

後半張紙的墨跡是新的,應該是最近剛添上去的,比前面的東西貴重不少。

不過前面那些也不是滿大街能見的普通貨,就算放在高門大戶也是難得的豐厚。

看得出郭氏當真是用了心的。

粗略一算這滿滿一張清單,至少價值二十萬兩銀子。

顧清方才說這些是大房給的,也就是說不算在將軍府給她準備的那些嫁妝裡。

二十萬兩,顧清哪來的這麼多銀子?

她給將軍府那些股份,都是要收入公中的,以郭氏的品行斷不會中飽私囊。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顧清有些不好意思。

“說起來這些東西有一半是你大伯母帶來的嫁妝,她將嫁妝分成了兩份,一份給你,另一份留給雲戈與雲澤兩兄弟……你也不用推辭,這是我們的一番心意,不收下你大伯母會生氣的。”

顧南煙聞言,到了嘴邊的話趕忙嚥下去。

隨著她婚期越來越近,郭氏的脾氣也越來越暴躁,除了顧曜與顧老夫人兩位老人,怕是找不出沒被她罵過的人。

顧南煙表示,惹不起惹不起。

“既然是大伯與大伯母給的,那我就收下了。”

大不了等大房兩兄弟娶親的時候,她再填補些還回去。

顧清樂呵呵的走了。

崔堯擠過來,好奇的上下打量她。

顧南煙此時正在試妝,為她梳妝的是城裡有名的全福人,六親皆全兒女滿堂,是個四十多歲的婦人。

婦人是個有福氣的,化妝的手藝也不錯,就是濃了點。

崔堯第一次見她這幅模樣,新奇不已。

顧佩蘭見他一直盯著自家二姐姐,不滿的上前擋住他的視線。

“看什麼看,有你這樣盯著新娘子看的嗎,沒事趕緊出去,二姐姐還要試嫁衣呢!”

這人一看就不是正經人,一雙桃花眼彷彿在冒綠光,肯定對二姐姐不懷好意!

二姐姐明日就出嫁了,可不能讓這人唐突了去。

想到這,顧佩蘭裝出一副兇巴巴的模樣,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登徒子!

崔堯:“……”

哪來的小丫頭這麼兇,他把顧南煙當兄弟,看兩眼怎麼了!

不過崔堯也知道自己這舉動在外人看來不合適,理虧的摸了摸鼻子。

“我跟你二姐姐熟著呢,讓開讓開,我這禮還沒送呢就趕客。”崔堯嘀嘀咕咕的從袖中掏出一個盒子,隔著顧佩蘭遞給顧南煙。

顧南煙安撫的拍了拍顧佩蘭:“沒事,他只是長得不正經了點,其實人還好。”

崔堯瞪眼。

什麼叫長得不正經!

他一個玉樹臨風的美少年,不僅身份貴重還會賺銀子,單單這張臉就不知迷倒了多少小姑娘,哪裡不正經!

還有,小爺給你做牛做馬這麼久,就得了你一句“人還好”?

你就是這麼形容小爺的?

有沒有點良心!

崔堯氣的不行,想要跟她掰扯掰扯,想到今天是什麼日子,只得將那點不服壓下去,盤算著秋後算賬。

顧佩蘭雖然有點不放心,可二姐姐都這樣說了,她也不好繼續攔著,只警惕的站在一旁。

那一副防賊一般的模樣,讓崔堯忍不住嘴角一抽。

他哼哼兩聲,將手中的盒子塞到顧南煙手裡。

“吶,這是我給你的,外面還有幾箱子是我爹給的,他在邊疆回不來,讓我轉交給你。”

顧南煙挑了挑眉接過,開啟盒子一看,裡面竟擺著一棵掌心大小的玉樹。

玉樹通體翠綠,枝繁葉茂,枝頭掛著同樣紅色玉石雕刻的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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