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車駕漸漸駛近城門,聚集在周圍的百姓發現了他們後迅速圍攏過來。

幸好城門守衛一早得到訊息,得知這是顧南煙的車駕,趕忙帶手下將人群驅散。

城內的情況明顯要比城門外好的多,道路上的積雪被掃至兩邊,小攤販依舊在街邊忙碌,騰騰熱氣從包子鋪中飄散出來,將整條街道襯托的熱火朝天。

似乎這次雪災,並沒有對他們造成多大的影響。

顧南煙下車買了幾個包子分給幾人,回到車上後狠狠的咬了口右手裡的大肉包,將左手的包子遞到正在開車的李逸嘴邊。

“素的。”她語氣淡淡的道,雙眼一刻不曾離開手中的肉包。

李逸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目不斜視的直視前方道路,手把著方向盤,就著顧南煙的手咬了口菜包。

二人沒說話,就這樣一人一口吃完了兩個包子。

柳珍珍與衛泓坐在後座烤著炭盆,一口一口啃著包子,神情雖然依舊不太好,肉包子的香氣卻將愁緒衝散了些。

車外寒風依舊刺骨,車內氣氛卻溫暖而和諧。

車駕很快到了宮門外,幾人沒下車,直接將車開進了宮裡。

……

“皇上,天寒地凍的您何苦親自出來迎接。”

傅拓裹著狐裘站在大殿前,面容有些憔悴,卻依舊目露期待的望著遠處緩緩駛來的車駕。

“煙煙長途跋涉大老遠過來一趟,路上定然受了不少的苦,朕受這點寒風又算什麼。”傅拓擺擺手,打斷身後臣子的欲言又止,雙眼依舊直直的望著前方。

那臣子大概二十五六歲的年紀,一身醬紅色官服,一臉無奈的樣子。

他看了眼前方密密實實包裹在鐵皮車裡的幾人。

再看看被風吹的鼻頭通紅的傅拓。

很想說以蒸汽車的速度一天一夜便能從大梁打個來回,即便受苦也是有限的。

可看著他們皇上那副“朕的妹妹肯定凍著了餓著了可心疼死朕了”的表情,他乾脆閉了嘴。

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說什麼都是白說,還是省點力氣吧。

紅衣臣子嘆息一聲,同時更加好奇,天天被皇上掛在嘴邊的這位長公主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能讓這位每每提及都讚不絕口。

顧南煙的車駕行至面前,傅拓趕忙邁下石階朝她迎去。

“煙煙。”

顧南煙下了車關上車門,方才站定傅拓便到了她面前。

他上下打量她一番,神情有些激動。

見妹妹依舊是那副精神抖擻的模樣,欣慰的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這一路辛苦了,可還順利?”他眼神柔和的看著顧南煙笑問道。

“挺順利的。”

顧南煙的神情也和緩下來,白嫩的小臉上難得綻放出一抹溫暖的笑意。

許是血脈相承的緣故,面對傅拓這個便宜哥哥,她渾身的防備不由卸下大半,如同一個離家許久的普通小女生一樣,任由傅拓的大掌揉亂自己的髮絲。

傅拓看著自家妹妹,只覺越看越可愛,心下柔軟一片。

見兄妹二人“深情凝視”,完全忘記了還有其他人存在,寧天祿嘴角一抽,忙上前幾步躬身行禮。

“臣寧天祿參見皇上。”他朗聲道,在傅拓回神的同時衝他使了個眼色。

“微臣不辱皇命,出使大梁歸來,同時帶回一人。”他說著朝衛泓看去,“此乃大梁衛丞相,亦是微臣失散多年的親父。”

衛泓雖是他父親,是皇上的親舅舅,卻也是大梁的丞相大人,按理說皇上第一個問候的人理應是衛泓才對。

可皇上卻最先迎上了顧南煙。

他見到親妹妹心情激動在所難免,因此而忽略了其他人他們都能理解。

可若被有心之人將他有意“冷落”大梁丞相的舉動傳回大梁,可就要引人口舌了。

傅拓也從再見到妹妹的喜悅中沉靜下來,看向坐在輪椅上的衛泓。

衛泓面帶微笑,也看著傅拓,有了細紋的眼角微微泛紅。

“衛家幼子衛泓,參見安陽皇上。”衛泓啞著嗓子道。

他這一句衛家幼子,便是表明了自己是以衛家人的身份歸國。

而身為衛家外甥的傅拓不管用什麼態度對他,也都是家事而已,即便傳出什麼不好的流言,外人也不好對人家的家事過多置喙。

傅拓喉嚨裡酸酸漲漲的,看著這個與自己長相極為相似的小舅舅,嘴角張張合合數次。

“舅父一路辛苦,拓代衛家恭迎您歸家。”他微微彎腰,雙手拱起,竟向著衛泓也行了一禮。

眾人紛紛啞然失色,神情隱晦的對視一眼,似乎沒想到皇上竟如此敬重這位素未蒙面的舅舅。

顧南煙卻知道,他這一禮是代衛家行的。

經過這段時間服用顧南煙給的藥物,衛泓已經能起身緩慢的走幾步。

他顫顫巍巍的起身扶住傅拓雙臂,眼中泛著淚光,近距離打量著這個外甥。

“好,好……”衛泓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胳膊。

人人都說外甥像舅,更何況衛泓與衛藍本就是雙胎,舅甥二人此時站在一起,長相竟比寧天祿這個親兒子更像父子。

“你長的……很像我們衛家人。”衛泓溫聲道。

傅拓聞言笑了笑,剛想說自己的長相確實更像衛藍一些,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冷嗤。

“他乃朕的兒子,長相自然與朕最像,怎可能更像衛家人。”

傅璟齊裹著厚實的紫裘,昂首挺胸邁著八字步從殿內走出來,一臉的傲嬌與不屑。

“再說了,即便拓兒與衛家有相似之處,那也是更像衛藍一些,與你有何干系。”

他看著舅甥二人像極了的臉,心中很不是個滋味,三兩步走到二人跟前將衛泓擠開。

衛泓身體尚未恢復,被擠了個趔趄,險些栽倒,幸好顧南煙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

“你怎麼在這?”顧南煙皺起了眉,眼帶警告的瞪了沒事找事的傅璟齊一眼,扶著衛泓緩緩坐在輪椅上。

傅璟齊自從傳位給傅拓後便開始放飛自我,天天在外遊蕩,時常個把月的沒有音訊。

即便去了嘉南國,他也是整日的見不到人,儼然一個老紈絝一般,不是招貓就是逗狗。

甚至連賭場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都敢跑去湊熱鬧。

而她從嘉南國離開的時候也沒聽說他回來的訊息。

顧南煙已經見怪不怪,也只是隨意的問了一句。

誰知傅璟齊聽到閨女的問話立馬顛顛的湊了過來。

他擠到她與衛泓中間,丟給衛泓一個白眼。

轉頭舔著臉對著顧南煙樂呵呵道:“你們都走了,朕一個人呆在那邊沒甚意思,便想著開著你送給朕的蒸汽車回來看看。”

“怎麼樣,此行可還算順利,可有人欺負你?”他問這句話的時候有意無意的看了衛泓一眼,意思相當明顯。

顧南煙揉了揉太陽穴,眼見衛泓自見到他開始臉色便越發陰沉,只覺頭痛欲裂。

“沒有人能欺負我,也不會有人欺負我。”

所以能不能不要再火上澆油了!

自己幹過什麼破事心裡沒點數是不是,被你嚯嚯了全家的正主都在眼前了,能不能有點認錯的態度?

就你這副囂張跋扈的模樣,別說衛泓了,老子都想揍你一頓!

顧南煙無比心累的仰天長嘆——造孽啊!

咋就讓她攤上這麼個狗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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