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柳珍珍將托盤放在桌上,走到床邊打算扶她起身。

還沒等她伸手,顧南煙自己一骨碌爬起來,直奔粥碗。

粥裡放了肉糜,米粒軟爛中帶著一點點黏膩,應該是放了少許糯米。

肉香混合著淡淡胡椒的味道,聞著就香甜可口。

粥還是熱的,顧南煙一口氣幹掉半碗,差點燙到舌頭。

柳珍珍忙道:“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她坐到顧南煙旁邊,用筷子給她夾了些醬菜。

“這是我自己用海菜梗醃的,上回聽你說想吃這個……”

“醃製的時間不長,估計還沒入味,你先湊合著吃點。”

顧南煙點點頭,顧不得抬頭,連粥帶菜又幹了半碗。

“還有麼?”她問。

餓死她了,前日竄了一天的稀,昨天跟衛泓聊著聊著不知怎麼就睡著了,等於兩天沒吃飯!

這對於顧南煙來說無異於要她的命。

而且她發現,只要她的身體不舒服,飯量會比平時還大。

柳珍珍:“有,不過大夫說了,這兩日你身體虛得少吃點。”

顧南煙當做沒聽到,端著碗起身就往灶房跑。

沒多會抱著粥回來了,連鍋端。

還有一籠屜剛蒸下來的大白饃。

御廚還沒回來,大白饃是丞相府廚子做的。

白白胖胖軟和和的,麥香味隨著熱氣直往鼻子裡拱。

顧南煙一口大白饃一口醬菜再配一口粥。

沒多大會半籠屜饃沒了。

柳珍珍看的冷汗都下來了。

這籠屜足有三尺寬,能裝三四十個大白饃,夠府裡十幾二十個下人一頓飯的量。

顧南煙倒好,一手抓倆,一口下去沒半拉。

一人單挑整府飯量!

柳珍珍怕她身體還沒恢復,再撐出別的病,想把剩下小半籠屜饅頭端走。

顧南煙哪裡肯:“我好了。”

她腮幫子還滿著,說話時一鼓一鼓的。

柳珍珍不信:“哪那麼快,昨天還下不了床呢,大夫說過不讓你多吃。”

說話間人已經到了門口。

顧南煙一手抓著蒸籠,怕傷著她不敢用力拽,人也跟著到了門口。

“我也懂醫術,我也算半個大夫,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她說著哐哐拍了拍小胸脯。

她的代謝能力比一般人要強很多,昨天睡了一整天,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怕柳珍珍不相信她,她還原地蹦躂了兩下,踢踢腿扭扭腰,證明自己現在很健康。

見她確實不像虛弱的樣子,且一般生病的人也吃不下這麼多東西,柳珍珍這才放了手。

“那你也少吃點,吃完還是去床上躺著,多修養一日總歸穩妥些。”

她跟顧南煙認識這麼久,還是第二次見她如此虛弱。

第一回是在安陽國,鹿肉丸子吃多了,補過了頭鼻血嘩嘩流,難受好幾天。

這回是吃壞了肚子虛脫了,癱在床上動都不動一下,可給她嚇的不輕。

顧南煙表面上答應,心裡卻想著一會柳珍珍走了,她得再去灶房裡端一籠。

這一籠吃完也就是個半飽。

然而還沒等顧南煙吃完,管家急慌慌跑來了。

“小、小姐,表小姐,不好了,城外突然來了一支軍隊直奔咱們府邸,咱們被人給圍了!”

“什麼!”柳珍珍錯愕不已。

“誰那麼大的膽子,這可是丞相府。”

“老奴也不清楚,不過……”管家欲言又止。

顧南煙倒還算鎮定。

“蕭仁令乾的?”

管家抹汗:“好像是,老奴看為首那人,像是蕭老將軍身邊的李副將。”

他也不敢確定,畢竟他沒見過李副將幾次。

見顧南煙沒反應依舊在吃東西,管家著急的不行。

“表小姐,您看咱們現在怎麼辦,老爺還在宮裡,老奴實在是擔心……”

“擔心什麼。”嚥下最後一口粥,顧南煙拿起帕子擦了擦嘴。

“該吃吃該喝喝,他們暫時不敢妄動。”

她就說嘛,蕭皇后死了蕭家都沒動靜,指不定憋著什麼大招呢。

這會指不定宮裡也出事了。

顧南煙嘆了口氣,起身往門外走。

“我出去看看,你們別跟著,先安撫好府裡的下人。”

吃個飯都不讓人消停,蕭家是不是克她!

……

李副將的傷勢還未痊癒,行動卻已無礙,此時正指揮著手下圍堵丞相府。

“李副將,屬下已讓人將前後門守好了,圍牆邊也安排了人,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李副將一手搭在刀柄上,一手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

“等著吧。”他言簡意賅道。

老將軍已經撐著病體進宮了,待事成之後,丞相府的下場可想而知。

“看好了,別讓任何人出府。”

“是,屬下知道了。”

與此同時,蕭仁令帶兵直入宮中,正與衛泓對峙。

兩人都坐著輪椅,隔著幾米遠的距離遙遙相望。

蕭仁令的嘴還有點歪,眼神卻十分冰冷,凌厲的盯著衛泓。

衛泓看看他身下的輪椅。

“不知老將軍此舉是為何意,無召入宮還帶了這麼多兵士,是想造反嗎?”

蕭仁令冷哼:“丞相嚴重了,皇上重病多時,本將軍怕有些人趁亂生事,特帶人進宮勤王。”

衛泓呵呵一笑:“將軍這話從何說起,在你來之前,宮裡可是風平浪靜,並無人生亂。”

這意思是他來之後宮裡才亂了。

他話裡有話,蕭仁令卻不在意。

“既然無人生亂,皇后娘娘又是怎麼死的!”

提起蕭皇后,蕭仁令滿臉怒容。

“衛泓,你一向喜歡同老夫作對,不僅縱容你那外甥女綁架我兒,還亂我蕭家人心,老夫都忍了。”

“可那賤人竟敢殺了皇后!”

蕭仁令氣喘不休:“衛泓,你是不是覺得有安陽做靠山,老夫就不敢動你們了!”

蕭仁令承認這一生做了許多惡事,他也沒想當個好人。

可他最在意家族親人,妹妹的死對他來說無異於當頭棒喝,讓他明白在有些人面前是不能退讓的。

如果他早些意識到這一點,他那妹妹也不會死。

衛泓聞言皺眉:“蕭老將軍莫要亂說,你說是南姐兒殺了皇后娘娘,可有證據?”

迄今為止只有一個人說看到她在皇后殿外出現過,並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她殺的人。

“還要什麼證據。”蕭仁令冷笑。

“我那外甥都說了,曾見到過顧南煙,且顧南煙本就無法無天,第一次見面就將皇后氣病了,之後幾次發生衝突,還要什麼證據!”

那個指證顧南煙的人,正是他那小外甥,皇甫皓的同胞弟弟皇甫驊。

“三皇子與她素不相識,甚至連面都沒見過,有何根據說那日見到的人就是南姐兒?”衛泓不滿道。

“蕭老將軍未免有失公允,南姐兒與皇后娘娘不合就一定會殺了她?”

皇后這些年管理後宮得罪了多少人,蕭家橫行霸道多年又得罪了多少人,照他這說法早不知被人害死多少次了!

然而,相較於死對頭衛泓,蕭仁令顯然更相信他那外甥皇甫驊。

“你也說了,二人素不相識,三皇子還能誣陷一個陌生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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