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拳落下,顧南煙心中的燥意散了些許。

看著躺在地上整張臉痛的扭曲的寧宗遠,一手抓起他的衣襟將他上半身提了起來。

“認不認輸?”她黑著一張臉問道。

寧宗遠整個人軟趴趴的任由她抓著,口鼻中皆有鮮血流出,明顯受了內傷。

“認輸……”他氣息奄奄掙扎都不曾掙扎一下,彷彿全然沒了鬥志。

不滿的撇撇嘴,顧南煙鄙夷的鬆開了手,寧宗遠上半身砸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認輸就好,別忘了趕緊把那五百萬兩給老子送來。”

想起即將到手的銀子,她心中的煩躁陡然散了許多,看也不看躺在地上裝死的人,轉身往鎮北軍所在走去。

經過寧宗遠掉落武器的地方,她停下腳步十分嫌棄的往側後方一踢。

“這種破銅爛鐵也好意思拿出來,還大將軍呢。”顧南煙嘲諷道。

那劍被一腳踢出去好遠,正巧落在寧宗遠手邊。

見她毫無防備的背對著自己,一步一步慢吞吞的晃悠著,寧宗遠眼神眯了眯。

隨即眼中寒光一閃,他握住劍柄,咬牙切齒的朝顧南煙刺去。

不同於方才奄奄一息的模樣,他此時的動作十分迅速,絲毫不像個被揍到吐血的人,不過眨眼間就來到顧南煙身後。

“賤人,你去死!”他雙目中充滿了恨意,恨不得將眼前的人碎屍萬段一般。

李逸臉色比顧南煙還黑,腳下一動便要上前,卻見顧南煙邪惡的勾起了嘴角。

眼見快刺中後心,她身體一側伸手抓住劍尖回頭不懷好意的咧了咧嘴。

寧宗遠被她笑的一個激靈,心中升起恐慌。

“老子給過你機會了。”顧南煙突然上前,在他一肘外低聲道。

言罷,她瞬間沉下臉手上用力一掰,長劍斷成兩節。

隨後動作不停,因毒素泛著些許青黑的小手握住掰下的劍尖,用力往他心口一送。

隨著刀劍入肉的聲音響起,寧宗遠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低頭往下看。

心口處的衣襟破了個口子,鮮血洶湧而出,卻不見那截斷劍。

寧宗遠眼前一花,身體不自覺的往後倒,隨著倒地的聲音,斷劍從胸前透體而出,不過幾息間便沒了氣息。

“大哥!”

“舅舅!”

寧貴妃與傅閬同時驚呼,想要檢視他的情況卻礙於顧南煙不敢上前。

見他身下鮮血越來越多,而他躺在地上動也不動一下,寧貴妃腳下踉蹌幾步。

“顧南煙!”她紅著眼瞪著顧南煙,神情悲悽。

雖說她與寧家更多的是相互利用,互相扶持的關係,可她們兄妹自小沒了爹孃,她可以算是被寧宗遠養大的。

後來進了宮,各種利益糾葛讓他們之間變得淡薄,可寧宗遠的倒下卻喚起了她為數不多的親情。

“顧南煙,我大哥不過與你比試武藝,你居然痛下殺手取他性命!”她雙目通紅的瞪著一身黑衣,頭也不回的顧南煙的背影,目眥欲裂。

顧南煙懶得跟她爭辯,兀自走到皺著眉的李逸身邊,側過身道:“記得通知寧家,將五百萬兩送到驛館,別等著老子自己去取。”

若真等著她上門,可就不是五百萬能打發得了她的了。

“做夢!”寧貴妃聲音帶著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既然敢殺了本宮的大哥,今日你們誰都別想走出東宮!”

寧宗遠是她與兒子最大的依仗,如今他躺在血泊中沒有動靜,很明顯已經斷了氣,那以後他們母子的日子必然艱難,寧貴妃又怎會甘心。

“周將軍聽令,將除了晟王之外的所有人全球斬殺!”她厲喝一聲,眼神幽幽的望向安陽帝。

自從顧南煙中了毒針,安陽帝便站在原地動也沒動一下,臉色彷彿暴風雨來臨之前,安靜卻又危險。

“皇上莫要怪罪,臣妾得您寵愛十幾載,今日便親自送您上路,也算是還了皇上的恩情。”

知道今日沒了退路,寧貴妃徹底沒了顧及。

安陽帝沉默半晌,直勾勾的看著她:“既然知道朕對你向來寵愛,為何又要行這謀逆之事,你這樣可對得起朕?”

寧貴妃聞言笑出了聲:“寵愛?”

她諷刺的勾了勾嘴角。

“當年您對衛皇后的寵愛對比臣妾只多不少,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你心尖尖上的人,可結果呢?”

“還不是落了個滿門抄斬的下場,就連太子這個您曾經萬分歡喜的存在都被遺忘在東宮!”

她撫了撫鬢角的碎髮,神情漸漸冷淡。

伸出手抓著已經被舅舅的死嚇傻了的傅閬,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臣妾怕啊,臣妾怕總有一日寧家會步上衛家的後塵,到時候我們母子在後宮又能有什麼好下場?”

“難道要像太子一樣被關在宮殿中受盡欺凌,等著您這個薄情寡義的父皇想起我兒嗎!”

她扯了扯嘴角,神情愈發冷淡。

“臣妾做不到啊,您知道的,舒兒向來受不了丁點委屈。”

舒兒是寧貴妃的名,她剛進宮時安陽帝便是這樣稱呼她的。

被提及痛處,安陽帝面色鐵青。

若是放在平時,寧貴妃定然會千方百計的哄好他,可是此時的她只想將眼前的麻煩解決掉。

她無視安陽帝陰測測的臉,看向周柏雲,神情決絕。

“周將軍還在等什麼,還不快把他們都殺了!”

聞言,傅拓幾人斂眉,準備迎接一場硬仗,而鎮北軍則警惕的持刀擋在胸前嚴陣以待。

誰知等了半晌也沒見衛陽軍有動作,眾人的視線不由放在周柏雲身上,卻見他一身鎧甲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神情肅穆的看向安陽帝。

“將他們都給朕拿下!”安陽帝突然開口,成功將眾人的視線引到他身上。

寧貴妃聞言一僵,猛然看向周柏雲。

“末將領命!”周柏雲單膝跪地抱拳,隨即起身對衛陽軍吩咐道。

“將寧貴妃一干人等拿下!”

“周柏雲,你敢背主?”傅閬哆嗦著嘴皮子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周柏雲垂著眼簾,不亢不卑道:“四殿下說笑了,本將的主子向來只有一人。”

他以前只是皇帝身邊一個不起眼的小小侍衛,自從衛陽軍被寧家接管後,他便被皇上安插進軍中。

從最底層的小兵做起,一點點的往上爬,刻意接近寧宗遠並與他交好不過只是他的任務罷了。

前些日子他將寧宗遠找他的事告訴了安陽帝,安陽帝讓他假意應承見機行事,這才有了他帶兵闖入宮中的一幕。

不管傅閬心中的震驚,衛陽軍將他們牢牢的包圍起來,包括那幾個早已嚇軟了腿的大臣。

“所以您假意被困東宮,也都是算計好的?”寧貴妃渾身顫抖,眼都不眨的盯著這個陪伴了十幾年的男人。

安陽帝很想昧著良心說是。

畢竟,因為搶食吃多了,才陰差陽錯把他們引了出來這種話,他實在是說不出口。

可見寧貴妃那搖搖欲墜的模樣,他最終只是嘆了口氣,便由許公公扶著回了殿中。

路過顧南煙時,見她不僅臉色黑黢黢的,心情似乎也不太好的樣子。

安陽帝頓了頓,對周柏雲道:“等忙完這裡,你親自帶一隊人去寧家,幫公主把賭注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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